然後,從那深淵處傳來了香兒的聲音:“好好活下去!”
“香兒——”那聲音的餘音在那空曠的山峰上竟是那麼的洪亮,彷彿能夠傳到天地間的盡頭一般。才一會兒,他的聲音便已經變得沙啞起來了。
但是,他卻仍舊在喊着,他眼睛裡的淚水已經不再一滴滴的往下落了,它們已經成了兩條線,此時,正不間斷的劃過他的臉龐掉落到那寒冷的山峰上。
他的心痛的幾乎要停止跳動了,他甚至希望着它真的能夠停止跳動,可是,它卻沒有如他的願,它仍舊在給着他無盡的痛楚。
“不會的,她不會離開我的,不可能的!”他的腳竟然不聽他的使喚了,它們都劇烈的抖動着。緊接着,他的膝蓋往下一彎,就要倒在那堅硬的石頭上了,可是他硬是沒有讓自己倒下去。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骨與肉都在被人一塊一塊的拆分開來,他從來沒有如此痛苦難受過。
“香兒,香兒……!”他不斷的跟自己說着。雖然如此,可他的心與他的身子還是無法從痛苦的深淵中抽出一丁點兒來,相反的,他的身子竟抖的越來越厲害了。終於,他終於忍不住了,他的膝蓋再次往下一彎,“撲通”一聲,他終於跪倒在了地上,兩隻手緊緊的抓在自己的胸前上。
寒風依舊,但他的全身都在不斷的冒着汗,他的衣服與頭髮都已經溼透了,只不過才短短的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他卻像剛與別人大戰了五百回合一般疲憊與無力。
他的心越揪越緊了,他緊緊的抓在胸口上的那隻手已經不能減輕他的痛苦了,它已經快要爆裂開來了。他很想大喝一聲,但是他卻提不起氣來。一口氣衝到了喉嚨,可他就是發不出聲音來,如被別人在上面插了一把刀般,他只能“咯咯”的發着輕微的嗚咽聲。
他忙舉起雙手緊緊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要將那口氣釋放出來。然後,他將右手騰了出來,五指併攏,用盡力氣的,不斷的捶在自己的左胸上
。
伴隨着一聲又一聲的拳頭落在肉體上的“撲撲”聲,他的喉嚨終於能發出一點聲音來了,那是低沉的哭喊聲,本來它是極其嘹亮的,但是,因爲被壓抑着,所以,它只能變得如此低沉。伴隨着他的喉結不斷的一上一下,他的張的大大的嘴不斷的有口水流下來,一絲一絲的,掉到地上後仍與嘴角相連着。
他的臉漲的通紅,紅的有點紫,彷彿被人緊緊掐着脖子的垂死的人——他的一隻手的確緊緊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他似乎忘記了鬆手,彷彿鬆手後他會更痛苦似的。隨着一記比較大的嗚咽聲突破他的喉嚨衝了出來。他不再捶自己的胸口了,他將那隻手如之前一樣緊緊的捂在上面,然後他不斷的用額頭往地上撞去。
如在跟死去的親人磕頭般,可是,他磕的卻太過於用力了,每一次額頭與地板的相觸,他的腦子都得猛烈的震動一下。幾次下來,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點點的血水,可他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彷彿不那麼做他就會死去一般。
他的腦子已經有點暈迷了,此時,天地萬物都在他的面前旋轉着,他合起仍在流着口水的嘴笑了一下,然後繼續磕他的頭。
迷糊中,他隱約覺得香兒又回到了他的跟前。於是,他停止了磕頭,然後擡了起來,但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仍舊是老樣子。他笑了一下,如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般,而後,再次把頭重重的往下一垂,這次,他磕的更加的厲害了。
又過了幾十秒鐘,他忽然發出了極其嘹亮的一記吼聲,隨即,痛苦到了極點,可他已經不再去在乎了。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朝香兒掉下去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他也開始移動起腳步往那裡走去了。
一個比剛纔那個石頭更大的石塊滾了下來砸在了他的背上,但是他硬是沒有讓自己再次倒下去,也許,當一個人所經受的打擊與苦楚已經達到極限的時候,那麼到了那時,一切的打擊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作用了,因爲他已經麻木
了。
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已經逃離了他的肉體,同時還帶走了他的一切情緒與感覺。一切的痛楚都已經消失了,他的眼淚也已經不再流了。他繼續移動着自己的腳步,臉上的肌肉也不再打架了,但卻仍舊蒼白的如一具死屍般。他用那沒有一絲光芒的空洞的眼睛朝前方望了一眼,繼續呼喚着香兒的名字。
忽然,他的腳傳來了一陣劇痛,原來他踢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然後,他的身子便往前一倒,撲在了那滑溜溜的山地上不斷的往下面滑去。
不知是因爲驚慌還是因爲下意識,他的手往一旁一抓,竟抓在了一棵不大的小樹上,然後,他的身子便停止了往下滑。
此時,因爲疼痛的折磨,他終於不再麻木了,然後,他的腦子也變得清醒起來了,接着,香兒的話再一次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當他想到此處的時候,他便再次的掙扎着爬了起來,然後走上了他原本呆着的那條路子。
他最後朝那萬丈的深淵看了一眼,然後拖着自己那孱弱的身子往山下走去。
宇宙中,星雲旁,宙斯正眼定定的朝下界看着,他的臉色有點異樣,彷彿看到了他不能相信的事情一般。
的確,他是見到了他怎樣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因爲他再一次的見到了李景了。“到底誰有那麼大的力量,能將他救活過來?”他不斷的想着。此時,他的臉上已經現出了一絲的笑意,因爲雖然他的賭注輸了,可畢竟李景又回來了,他與先知老人的下一局又可以開始了,同時,他也不再去想那個他想不明白的問題了。
不一會兒,一陣笑聲從遠處傳了過來,宙斯剛要擡起頭朝那聲源看去,不過他的動作還沒有完成,先知老人便已經來到他的跟前了。
“他的速度又快了一些了。”宙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不過,此時的他早已經沒有了與他對打的心情,因爲現在他感興趣的不過是他們的賭注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