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空鏡的心情是忐忑的,一直惶恐不安的等待着。
然而當那龍捲風越來越狂傲,越來越桀驁不馴的狂嘯後,她心中‘咯噔’一下,暗歎失算。
她無奈的勾起脣角苦笑,靜靜的閉上眼睛,等待着狂風最後的審判,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可是她確實已經盡力了。
想要逆轉陣法,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相剋的屬性徹底將陣法逆轉。
想要逆轉鳴鴻,就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付出足以支持鳴鴻運轉,徹底封印陌香蓮的代價。
“阿鏡,旋風停下來了。”
等待了許久,預想之中被狂風撕扯的痛感並沒有來襲。
反之,失控的身體也逐漸迴歸地面平靜了下來,安全着地。
等到她落地想要睜開眼睛時,卻又有那麼一剎那的猶豫。
“你,早就知道的吧。”抱着受傷的草包站立在鳴鴻陣法中,看不出情緒到底如何的穆嫣然如此平靜的肯定道。
草包身上原本的三根枝葉此刻只剩下了兩根,左右搖擺起來,此刻到更加像是揮舞着雙手的嬰兒了。
看到懷中的草包根系上還有些鮮綠的汁液在流淌,心疼的她剛想拿出手帕爲它擦拭,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就是,乃至此刻,草包依舊是揮舞着兩根枝葉,搖搖晃晃的就想從她的懷抱中掙脫而出撲向那人的懷抱。
難以置信的僵硬許久,不知怎麼,穆嫣然終究還是鬆開了雙手。
當那個散發着生氣蓬勃氣息的植物撲上來時,莫空鏡終於睜開了雙眼,這一次。她接住了它。
心中不清不楚的情緒閃現,看見斷了一根枝葉的草包依舊在她的懷中高興的咿呀搖擺,她的心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每一次,最危急的時刻,她決定犧牲的都是它。
爲什麼、爲什麼,還要糾纏,對它這樣惡劣可惡的她?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疑惑不解的茯苓頓足回首問道。
周遭的樹木生靈以肉眼所能看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着。山川河流也在迅速乾涸。
無數鳥雀撲朔着翅膀飛舞。無數生靈慌亂的逃竄,無數魚獸只能灰暗的躺在乾枯的山川河流中靜等死亡的降臨。
方圓百里,再無一活物。
枯萎的樹木。乾枯的河流,逃竄的飛禽走獸。
“大概......是因爲有人做了些什麼吧。”揹着果兒的月一傷感低頭道,然而很快的,他們就感受到了身上的異常。
那種失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韻沫靈前輩棋高一手,水、木、土三種屬性凝聚而成的陣法相生相剋。而剛纔我在陣眼上插下的的枝葉,也算是誤打誤撞的成功逆轉了陣法吧。”擡頭昂視的莫空鏡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這絲淺笑卻更像是苦笑。
仙靈草本身就是聚集了日月精華難得一見的仙草,它的枝葉恰恰就是能量最充足的天地靈氣。
昂貴的代價。但是卻是值得的。
逆轉陣法其實也不盡然是她的作爲,當年的韻沫靈前輩,恐怕早就留了一手。恐慌後人胡亂開啓陌香蓮,於是便在鳴鴻陣法中。再次印上了一條封印咒。
當鳴鴻不堪負重時,封印的咒法自然會降臨。
只不過,代價有點兒昂貴罷了。
“我們,先出去吧。”沉默了許久,莫空鏡終是低着頭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這樣了?”然而穆嫣然卻並不打算就如此放過她,凝視着莫空鏡的雙眼,頭一次對她散發出凌人的氣息。
“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但我還是選擇瞭如此。要怪,就怪我吧。”沉默的低着頭抱着懷中的草包一步步向前走着,莫空鏡低沉毫無起伏的聲音讓穆嫣然感到一陣乏力涌上心頭。
她頓足站在那人的身後,淡漠的看着那冷清的背影一步步向着遠方走着。
即使如此,那人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步伐雖然沉重緩慢,但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樣式。
穆嫣然她不知道,不知道這方圓百里到底有多少活物與生靈,也不知這裡的花草樹木到底生長了多久,此時又凋零了多少。
對陣法只有一知半解的她,憑藉着腦海中的那一丁點知識,半知半解的她終於明悟了。
花草樹木依靠着水源生長,水生木。
而樹木生長在土地裡,吸納着泥土裡的營養能量,木克土。
廣闊無垠的土地肆無忌憚的容納着百川,土克水。
而這裡不就正好是這三種屬性元素最濃稠的地方嗎?
所以,鳴鴻陣法的屬性不是什麼一種,而是三種相生相剋的屬性融爲一體結合而成的大陣。
當草包的那根枝葉被插到了陣眼上時,三足鼎立的狀態被打破,所以鳴鴻纔會轉而在那一剎那間吞噬了方圓百里天地間流動的靈力。
使得樹木枯萎,百川乾涸,萬物生靈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手上輕一下重一下的撫摸着草包的枝葉,莫空鏡走的緩慢,她也知曉,身後的那人是不會跟上來的。
第一次,她也懷疑着,這樣的自己到底能不能與嫣然一起走下去。
不論何時,嫣然都是善良的,而踏上劍修這條殘忍血腥路途的她,怎麼可能善良到哪裡去呢。
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就是她。
爲了讓龍捲風平息下來,將陌香蓮徹底封印,她可以毫不留情的奪走方圓百里的萬物生靈。
明知如此,還要去犯,不是殘忍又是什麼。
“阿鏡,剛纔的旋風,如果從鳴鴻陣法裡出去了,會將整個陌香蓮秘境掀翻吧。”
平靜的聲音中還夾雜着幾分無奈,穆嫣然語氣平和的就像是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聞聲,下意識頓足回首的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片刻後點頭默認。
“所以我就說啊,你不要老想着一個人承擔,也不要老將自己想的那麼壞,在我眼裡,你纔是最善良最美好的人。”
此言一出,莫空鏡立即驚訝的擡頭看向身後的那人。
無奈的笑了笑,穆嫣然擡頭快速向前走了兩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盈盈的說道,“如若拯救一定要伴隨着殺戮,那麼,就讓我們兩個一起來承受吧。別的我什麼都不會,但是救人這些嘛,大不了你殺你的,我救我的唄。”
被這樣直白的話弄的哭笑不得,輕輕點了點頭後,她習以爲常的拉着身後的人一起走。
不過話說回來了,‘大不了你殺你的,我救我的唄’那到底是救還是殺呢?
這真是一個問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