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嶺蹲在河岸邊沉聲說道,沒有貿然的將手伸入河中,那緊皺起的眉頭讓大家清楚的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這條黑河有古怪,大家小心行事。”
袁清皺眉思索了片刻,沉聲說道:“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貿然渡河,沈一,你去其他地方查看一下。”音落,只見一直站立在他身後的那個黑衣蒙面男子一聲不響的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站立在袁清側邊的莫空鏡沉默的將視線移開,唯獨這個看起來是侍從的男子,她看不清他的修爲,袁清這個人從一開始就頗有些神秘,更何況身邊還一直帶着一個存在感微弱又看不清修爲的侍從。
像是世家之中培養出的優秀子弟,可是言行舉止之中卻沒有世家子弟的高傲,反而很和善,爲人也很隨意。
看不清的人還是適當遠離的好,這樣想着,她眉頭微皺前進兩步蹲在岸邊細細觀察着黑河之中死寂的黑水。
像是被污穢侵透了似的,河水黑的令人髮指。
可是如此污穢的黑河,卻嗅不到一絲異味,反而如同一般的河水一樣迎面給人一種清新的氣息。
眼尖碧嶺發現了一絲異常,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鐵扇,靈力隨着舞動的鐵扇卷襲而出,黑河之中被激起一層波浪,當層層波浪卷襲翻涌,漸漸退散之後,水面上竟然浮現出了兩具屍體,直到此刻,衆人的鼻尖才聞到了腐臭的氣味。
而剛剛,黑河中明明是沒有一絲異味的。
碧嶺轉過頭來,如同鷹一樣的眼眸直視着袁清,語氣中是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是早上與我們分開的那兩個修士,才僅僅半日就腐爛成這樣,這條河絕對不能過!”
袁清面色不改,神情依舊溫和,只是語氣中也沒有和大家商議的意思,“一切等沈一回來了再說,這條黑河的確詭異,但是據我所知,這是幽庭秘境中唯一一條通往幽臺的路線。”
碧嶺橫眉冷對,語氣還是那樣的堅定,“我們的目的地都是幽臺,但是如果是走這條路,那麼恕我概不奉陪!”
而此刻,一直有些不滿的跟在他們後面的黃衫少女冷聲道:“哼,一條河都能把你們嚇成這樣,真是一羣鼠輩!”
莫空鏡頭痛的扶額,此刻的場景已經有些針鋒相對,偏偏還有人要上來添油加醋,她無奈的看了看各持己見的三人,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不如我們先沿着這條河往前走走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再說吧,袁清道友可以給沈一道友留下信號,讓他好追上來。”
此言一出,碧嶺率先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秘境之中,多一個朋友自然是比多一個敵人要好的多了,不到萬不得已,她當然不會傻到自己走單。袁清也謙和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個提議。
高傲的黃衫少女見二人都附和,憤憤不平下更是甩開了那個拉着她的藍衣男子,腳下運轉着靈力,飛快的踏着黑水前行,“哼,不就是一條河嘛,看你們畏手畏腳的,真是有損我們修仙者的顏面!”
藍衣男子大驚失色,“小姜!”看着那在黑河中越行越遠的鮮黃身影,他不假思索的立刻飛身跟了上去。
踏水而行,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水之中,此刻原本一行不弱的隊伍,竟然只剩下了她們幾人。
側過臉,莫空鏡雙眸含着冷光看着依舊是一臉謙和的袁清,方纔少女甩開男子的手踏上黑河之時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他卻沒有任何阻攔的行爲,“你沒有拉住她!”
袁清淺淺的笑着,依舊是那副模樣,卻再也讓人感受不到那春風拂面的氣息了,有的,只是無盡的冰冷與薄情,“是她自己聽不進勸告,與我何干?”
聲音微微拔高,她不悅的抽出腰間的細劍,持劍相向,“你明明知道,那只有死路一條!”
方纔意外突生,離的最近的就只有袁清和那位男子,可是袁清竟然沒有拉住那位少女,甚至連拉的打算都沒有!那可是兩條人命!身爲團隊領袖的他怎麼能袖手旁觀!
碧嶺連忙上前攔住了莫空鏡,微微搖頭之後,有條不絮的沉聲說道:“不要衝動,把劍放下,修仙界本就薄情,而且如此不長腦子的人,就算是這一次沒有衝動,下一次,她還是會自尋死路的。而方纔那個男子,既然是自己追上去的,那就代表他已經想好了後果。”
男女混合的慘叫聲在遠處響起,驚起了一片烏鴉,撲朔着翅膀,嘶啞的鳴叫聲混合慘叫聲,久久才停息在黑河的遠方。
將手中的水月劍收起,莫空鏡側過身去望着那一望無際的黑河,只覺得那片死寂的黑河竟然是那樣的恐怖。
那慘叫聲彷彿就是在她耳邊叫響着一樣,久久無法消散。
像是活生生的被撕成了碎片,那樣痛苦不堪的慘叫聲,此刻,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寒毛不是倒立着的。
看了看那一言不發沿着黑河向上遊走去的袁清,碧嶺對着她說教了幾句後就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修仙界就是這樣的,沒有人會有義務去救你,更何況還是在秘境之中。你或許不知道,幽庭秘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機遇與危險是對等的,你可別頭腦發熱不思後果的衝動了。”
她沉默的看着那一前一後漸漸離去的身影,忽然就覺得修仙界真是一個難以理解的地方,而那些修士也是無法讓她理解。
方纔這二人針鋒相對,可是此刻卻又是像是多年的摯友一般默契。
側頭看向遠方,明明已經消散的味道又從遠方飄了過來,瀰漫到鼻尖的血腥味淡淡的,但是卻已經越來越近,看着那漂流過來的又是兩具腐爛的屍首,鮮亮的黃衫刺痛了她的眼,恍惚的轉身,她終是快步離開。
半日後,三人驚喜的看着那座石橋,晶瑩剔透的白色石橋向着深處蜿蜒着,一眼甚至都望不到它的盡頭。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這座橋就是渡過這條黑河的關鍵所在!
黑河上聳立的白橋和那無盡的黑水卻又是那樣鮮明的對比,此刻放眼望去竟然還讓人覺得有些刺眼。
沉思了片刻,袁清還是悄悄的掩藏了眼底的喜色,故作猶豫的看向她們二人,“二位,方纔沈一與我傳訊,說是發現了一座神秘的山洞,或許我們要找的機緣就在其中,那依二位所見,我們是先渡河呢?還是?”
碧嶺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喜色,“那還等什麼?那我們還不快...你!”話尚未說完,只見一層白色的粉末飄絮在空中,未說完的話就這樣卡在喉中,她雙眼一翻就不省人事的倒落在地。
離的較遠的她少許的吸入了一些粉末,莫空鏡只知道自己體內的靈力剎那間便不能運轉,癱倒在地的她模糊之間看着沈一從那一排排枯樹後面踩着枯葉走了出來。
眼睜睜的看着那張儒雅俊美的臉謙和的笑着,命令沈一將碧嶺扔進黑河之中。
當意識完全消散之前,她唯一看見的,還是那張謙和的臉。
原來無害的外表之下,隱藏着的居然是比這黑河還要危險的陰暗。
她明明是知道這個人不可以相信的......可爲什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呢。
乏力和昏暗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當意識完全消散之時,她只能感嘆......她還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