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奔一激靈,惟恐避之不及:“快走啊,毒蝗惡獸之地,還看什麼……”招呼着掃了一眼四周,躬着紅毛四垂的身軀,兀自一顛一顛行去。
別無選擇,龍宇等人只得緊跟過去,哪怕前面吉凶未卜、生死難料,總比這種血腥恐怖之地好上許多。
窸窸窣窣的腳步摩擦聲迴盪在恢弘寬闊的金光裡,細碎而清晰,好象又那麼另類,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不該涉足的異度空間。
洞中金光熠熠,持劍掌光已是多餘,龍宇反手將御龍劍還入鞘內,羅琪亦收劍前行。
洞的深處,初看起來輝煌難以逼視,但若一步步走來,卻也不覺怎麼刺眼,周圍一應物事也更加清晰了,不過,也只是空空蕩蕩的一條大洞,除了粗糙不平的地面上覆了一層浮塵外,其它也未見什麼異常。
一行人邊走邊看,漸漸地,都從各自的目光中看出了納悶:四壁生光的奇異巨洞,究竟是什麼地方?須知,這可是陰森可怖、鬼魂遊蕩的活靈谷裡的一部分!
其實,從看到那一汪飛蝗黏附的血潭後,羅琪意識中始終都在思考一個疑問:活靈谷中的奇怪光洞裡,怎麼會出現血滴?而且還是那麼大的一潭?她直覺得,在這個疑問的背後,定然隱藏着一些天大秘密!甚至還覺得,倘若這個懸疑不解開,自己必將跌落到一個更大的疑問中,最終難以自拔,直到……想到此,羅琪再也按捺不住,乾咳了兩聲,看着龍宇,輕道:“龍哥,那血潭,和血滴,我實在覺得……大有文章!”
龍宇和兩個火精靈一聽,怔然止住了腳步,好象衆人的所思所想,都被她一句話點破了。
龍宇暗思了一下,壓低聲音道:“那血滴,我也是十分震驚的,噬血飛蝗倒不必說,關鍵是那血滴的來處!更何況,那麼大一個血潭,滋生出那麼多、那麼大、那麼古怪的吸血生物,可見血潭來歷已是久遠,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除非……”說到此,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了下來,又像在否定自己。
波爾奔卻心事重重,深深緩了緩氣,接道:“血滴的來處,不甚明瞭,但這噬血飛蝗,還是熟悉的。”
這句話,即刻引來龍宇和羅琪的注視,就連卓爾汗也在探詢的目光中靜待下文,波爾奔仰起了頭,好象在回憶,好久道:“當年,先王偶爾出洞,前去蝶王谷助戰,不慎被黑兵拋出的噬血飛蝗所傷,毒及半身,若非如此,先王他老人家,何以英年早逝啊!”
卓爾汗一聽,頓時驚極無言,嘴巴張了半晌,才切齒道:“當年,只道先王意外受傷,萬沒想到,竟是被這等骯髒的東西……”憤恨之際,獠牙一閃,大有返身誅滅的衝動。
波爾奔皺眉看了一眼激奮的卓爾汗,繼續道:“這東西本來噬血如命,但並不善攻擊,只是,當年用以襲擊先王的飛蝗皆是被困餓數日纔出手的,以至先王遍身血窟,着實令人……”波爾奔喉頭一噎,再說不下去,巨大的雙眼裡淚光流轉,轉而一頓,厲聲道:“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碰見了,我看這洞,極可能與黑靈老妖有關!”
羅琪龍宇大驚,立即覺得,眼前所有的一切,與自己越來越密切了,甚至,有些東西,雖然還未明瞭,但好像,就在眼前!
說話間,已經走出十丈遠近,這裡,便是適才看到的拐彎之處,至此,衆人才發現此地與來路不同:忽忽生光的洞壁兩旁,不知爲何竟然出現了一些長方形的壁雕圖案,一方方門扇大小,依着兩側洞壁的弧形走向而依序排列開去。
驚奇中,走近細看,但見每一方壁雕的上下兩端,都有不同的雕像,而在壁雕的中心處,俱有碗大的字符縱向而書,最近處的一方,雖然字跡斑駁,但仍赫然顯示着:三眼鱉王靜棲之地。讀之,極像碑文。再看兩端的雕像,正是兩隻形象猙獰的怪鱉!
衆人暗驚,忙又向緊挨着的另一方壁雕看去,這一方,雕像明顯是一隻單耳挺立的兇狼,模糊的字跡正是:獨耳忠狼靜棲之地。再往前看去,其他壁雕上雕像各不相同,字跡更是稀奇古怪,諸如“玉臂靈猿”、“赤目巨雉”等等,委實令人費解,這麼一方方看下去,衆人雖然窒悶,但都在內心深處認定了一個基本事實:當下,四個人置身的地方,居然是一個離奇的地下墓道!
“怎麼這麼熟悉……”波爾奔看着看着,悄悄自語一聲。
“熟……什麼熟悉?!”龍宇一時沒反應過來。
波爾奔指了指眼前一方壁雕,輕輕道:“名字。”又暗自納悶,“這些稱呼,只有黑靈如此做派,莫非……”忽然一震,連忙對卓爾汗道:“還記得狐山交兵麼?”
卓爾汗一頓,訝道:“怎麼不記得,當年……”
“赤目巨雉!”波爾奔指着眼前這方圖雕,急切道,“赤目巨雉便是在狐山大戰中被挪塔火鞭致死的!”言語表情間,像是另有發現。
龍宇和羅琪相互一愣,不知所以。
卓爾汗一聽,也彷彿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忽然驚道:“你是說這裡……”
波爾奔暗眉一皺,目現兇光,卻又透出一絲妙然,狠狠點頭,堅道:“是。”
然而,卓爾汗不但沒有波爾奔的兇厲與妙然,反而意外緊張起來,乾澀道:“這、這也許沒有……”
波爾奔揚手一止,釋道:“先王曾毀於噬血飛蝗之口,而眼下,赤目巨雉的墓碑又立於此,這些,還用解釋麼?”
卓爾汗又要生疑,波爾奔截道:“當年的事,你不甚明瞭,便是這裡了!”說着,擡頭向高大生光的洞頂望去,兀自道:“呵,無賴幫兇,原來都在這裡啊!”
龍宇羅琪自然不知原委,龍宇堪堪插言:“左使君,不知二位所言何事,竟有這般興趣?”
波爾奔轉過頭,分別看了看龍宇和羅琪,片刻,才意味深長道:“二位俠士,還記得我等被黑兵追殺,墜入活靈谷時的地方麼?”
龍宇和羅琪對視一眼,都面現茫然,龍宇訝道:“只知在青界山這邊,當時,天色灰暗,至於方位倒記不清楚了,再說,這島上的地形,我倆也不太……”
羅琪也是一陣狐疑,置身此地,不知波爾奔爲何有此一問。
“兩位俠士,在青界山上,你們都看到了什麼?”波爾奔目光一閃,似在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