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團長的頭髮蓬亂着如同舞動的羣蛇,一雙憤怒的眼睛籠罩着一片血色,那微微抽搐的嘴角令這張原本就已然令人恐懼的臉更顯得猙獰。
而站在這個令拜爾克人感到無比害怕的瘋狂而又強勢的人物對面的兩個人,卻更令此刻在場所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議和莫名恐慌。
如果說此刻那位嗜血團長在衆人的眼中正是一個剛剛從九幽深淵底下爬出來的渾身染滿鮮血的地獄魔鬼的話,那麼和他針鋒相對的無疑是一個深韻黑暗力量的魔王。
就在此時此刻,在場的每一個看着佛朗士王國少年特使的人,都感到一種發自心底的陰寒籠罩全身。
那難以形容的高雅神態,那似乎對一切都表示恭敬卻實際上沒有將任何一樣東西放在眼裡的高傲感覺,還有那意味深長的微笑,以及掛在微笑嘴角邊上的那一抹冷酷的感覺。
所有這一切,都令在場的每一個人不由自主地向遠處退開。
地獄惡魔和魔王對峙,誰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甚至沒有一個人希望看到兩者之間的爭鬥在自己眼前展開,那或許會奪走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旁觀者的性命。
難以遏制的恐懼感在旁觀者之中迅速蔓延開來,甚至有人開始奪路而逃,不過能夠這樣做的就只有那些“脆弱”的女士們。
雖然在場的男士同樣感到死亡臨近一般的恐懼,但是出於得裡至人必須表現出勇敢和堅韌的理念,這些人一個個背靠着牆壁,躲藏在那些負責護衛的狂風騎士的身後。
在地獄惡魔和魔王的身上來回掃視着,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停在了那位氣勢洶洶的地獄惡魔身上。
此刻優雅的邪惡而又充滿智慧的魔王已然提出了挑戰,在那些旁觀者看來,無論是出於得裡至人的傳統還是以嗜血團長的狂暴性格來說,都毫無疑問將意味着一場殊死搏殺的開始。
但是此刻,那位曾經以血腥和狂暴令整個拜爾克恐懼和顫慄的嗜血團長大人,卻始終保持着冷靜,這不由得不令衆人感到疑惑。
衆人的凝視,同樣也給那位嗜血團長的心頭引來了一股無形卻巨大的壓力。
他開始有些急迫起來,身體裡面的血液彷彿快要沸騰起來一般,一片更加濃重的血光蒙在了他的眼前。
“別衝動,我敢保證你只要一靠近那個傢伙肯定沒命,在他的袖管裡面藏着一樣東西,只是我沒有辦法知道,那到底是一樣什麼東西。”突然間一陣警告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這是嗜血軍團之中的眼睛所擁有的獨特能力。
“管不了這些了,我不相信還有什麼能夠快過我的出手。”那位嗜血團長在心底暴怒地說道,自然這同樣也只有那個始終跟在他身後的嗜血軍團的眼睛能夠聽到。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暫時壓抑你的憤怒,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我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樣東西上面所攜帶的強大威力。別說是你,我有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那樣東西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掉整支嗜血兵團。”那隻左眼說道,他的語氣異常嚴厲。
瑞博並不知道,他此刻所面對的這兩個強敵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已然猜到,這兩個擁有着嗜血力量的人之間,有着某種不爲人知的交談方式。
同樣從那位莽撞而又暴虐的嗜血團長,那遊移不定,同時又閃爍變換的眼神之中,瑞博完全能夠猜到,那始終隱藏在身後的“眼睛”在拼命阻止那位團長大人和自己交手。
瑞博突然間想起,當初埃克特曾經教過他,如何在兩個有爭執的聯盟者的身上撈取最大的利益。
他並不打算和那位嗜血團長真的拼死一戰,同樣他也看出站在那位團長大人背後的眼睛也極力希望避免一場戰鬥。
對手之間的爭執正是可以利用的武器,不過瑞博同樣也知道把握好其中的分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都對得裡至王國的閣下和福斯特團長非常敬佩,只是始終沒有機會見識一下福斯特團長的真實實力。”瑞博微笑着說道,雖然他的話絲毫沒有涉及到眼前這位嗜血團長,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非常清楚,佛朗士王國的年輕特使再一次向狂暴的嗜血團長發出了挑戰的邀請。
這一來,旁觀者們越發感到疑惑起來,在他們的眼裡,瑞博顯得越來越自信,同樣那始終站在身後角落裡面的保鏢也顯得越發神秘而又強大起來。
如果說剛纔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凱爾勒的存在,那麼此刻瑞博和凱爾勒的組合,在衆人的眼中已然成爲了魔王和他身邊的死神。
彷彿能夠聽到一陣無聲的怒吼,瑞博甚至感到胸口被巨浪拍了一下似的。
這便是那位嗜血團長所擁有的駭人氣勢,瑞博從來沒有聽說過,無形的氣勢居然能夠給予對手以傷害。
正當他以爲自己的挑釁引起了未曾預料到的結果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同樣無形的如針刺般的心靈的震顫猛然間襲來。
那無形的力量所攻擊的是精神,正因爲如此,瑞博幾乎沒有來得及反應更別說閃避或者化解。
緊接着一切都恢復了剛纔那平靜和對峙的狀態。
瑞博驚魂稍定,他這才發現對面那兩個敵人此刻正彷彿在爭論之中一般。
對於瑞博來說的那精神攻勢,同樣也令那位嗜血團長洶涌澎湃渴望着血腥和激戰的血液變得冷卻和穩定了下來。
就彷彿有一塊無形的冰結晶將這位剽悍暴虐的狂人在瞬息之間凍結了起來。
瑞博自然不知道這種精神攻擊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這位團長大人卻一清二楚,此刻他的臉上充滿了憤怒,不過這一次的憤怒並非是衝着他眼前的敵人。
“嗜血之蛇,你們倆居然秘密飼養了這種東西,難道你們打算將我收拾掉?”
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怒吼着。
“這並非是我們的真實打算,不過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就只好這樣做。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你的所作所爲太過出格,我和右眼並不希望嗜血兵團毀滅在你的手上。”身後的左眼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因爲我對付了狂風騎士團?”狂怒的瓦爾德男爵再一次在心底發出了無聲的怒吼。
“是因爲你在不恰當的時機樹立了太多沒有必要的仇敵,另外一個原因是你太過沖動和魯莽,老是不聽從勸告進行極爲冒險而且沒有必要的戰鬥,就像眼前這樣。凱恩大公這頭老狐狸,召開這一場舞會顯然沒有安着好心,周圍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人,只有一些狂風騎士和眼前的佛朗士特使,難道你希望自己是一頭沒有頭腦的獅子被別人牽到了角鬥場上,居然還興致勃勃地打算進行一場角鬥表演,讓別人開心。”
那位嗜血兵團的左眼非常清楚,怎麼樣才能夠讓瓦爾德男爵平靜下來,只有更多的憤怒才能夠沖淡眼前的憤怒,只有更令人討厭的敵人,才能夠讓他將目光從眼前的敵人身上轉移開去。
“別再表現得太過沖動,有時候用腦子同樣也能夠解決事情。現在你暫時保持冷靜,讓我來和這個傢伙較量看看,至少在我弄清楚他所擁有的底脾和殺手招之前,你最好不要表現得太過盲目和衝動。無論如何知道他藏了些什麼,對你將會非常有用,你總不會希望,用你的性命來換取他的性命吧。”
給予了那位狂暴的男爵大人一連串安慰和警告之後,那位自始至終未曾發出過任何聲息的神秘人物,緩緩地走到了前面。
“尊敬的特使先生,我並不知道閣下一次又一次向鄙團的團長大人發出挑釁是什麼道理,同樣令我難以理解的是,閣下雖然口口聲聲宣稱想要和瓦爾德男爵大人進行一場公正的對決,但是卻在袖管之中暗藏了一件詭異而又危險萬分的兇器。如果說這便是公正的對決,那麼我將會很難相信您的祖國佛朗士王國是否存在真正公正的對決,同樣也將會令我感覺到異常困惑,閣下所認爲的公正又代表着什麼。”那位左眼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了一絲不以爲意的冷笑。
聽到這番話,在場所有的得裡至人,無論他們最初站立在哪一方陣營,此刻都感到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事實上,佛朗士王國在得裡至人的心目之中,早已經成爲陰險狡詐擅長用計謀獲取勝利的象徵。
而所有佛朗士人之中,毫無疑問又是以那幾位教導者最爲令得裡至人感到痛恨的人物,與此同時,他們也是衆所周知最喜歡和擅長運用計謀的人。
除此之外,旁觀者們一下子對這位神秘的始終跟隨在嗜血團長身後的人物,所說的這番話充滿了興趣。
幾乎所有人都希望能夠知道,佛朗士年輕特使袖子裡面隱藏着什麼樣的東西,而這件東西竟然能夠令狂暴的嗜血團長忌憚無比。
看到衆人瞪視的眼神,瑞博小心翼翼地從袖管裡面抽出了那柄模樣詭異如同彎彎月牙一般的血腥武器。
這柄異常輕巧顯得極爲單薄的小刀,引起了四周旁觀者的一陣唏噓。
這柄曾經擁有着赫赫兇名的小刀,看上去確實不太起眼,只有兩個圓環可以將手指套進去,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像是握把的地方。
刀身又是那樣彎曲,因此顯得很短,甚至比大多數的匕首都更加短小。
難道就是這樣一件武器,能夠引起那位狂暴的團長如此的恐慌,以至於不敢接受對方的挑戰?
聽着這隱隱約約傳來的一片唏噓聲,瑞博微笑着將食指和中指套進了那兩個指套之中,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更爲詭異,那把樣子奇特的月牙形小刀,更給他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又恐怖的色彩。
“在下原本打算和團長大人比試一下對於武器掌握方面的造詣,我相信這裡的每一位都是武技方面的行家,事實上,我早已經聽說過,幾乎每一個成年的得裡至人都是劍術、刀術和槍術方面的專家,作戰的本領,早已經成爲了每一個得裡至人必須掌握的技巧。正因爲如此,大家想必同樣也非常清楚,在武技方面,存在着偏重於技巧和偏重於力量的區別。毫無疑問,得裡至王國非常推崇強大的力量,正因爲如此,幾乎每一位突破了力量瓶頸的武者,全都是推崇力量的勇士。而各位看到我所使用的這件武器,自然能夠想到,我所擅長的武技,恰好是另外一個極端,我所擁有的是精巧而又富於變化的攻擊方式。”
正當瑞博打算繼續在武技的分類方面糾纏下去的時候,突然間那位嗜血兵團的左眼用令人發寒的笑聲,打斷了他的發言。
“如果僅僅依靠武技,而並不運用那件武器上隱藏的力量,我倒是願意認爲這是一場公正的比賽。只可惜,我從這把極爲致命的武器上面看到了無盡的死亡和令人恐懼的強悍,反倒是閣下的身上缺乏這樣的感覺。雖然我本人並不擁有高超的武技,不過我仍舊能夠看出,閣下仍舊缺乏向鄙團團長挑戰的資格。”
嗜血左眼用一連串的冷笑結束了他的發言,不過他剛纔所說的那番話顯然已經引起了圍觀者,甚至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的好奇。
就連凱恩大公也緊緊地盯着瑞博手中的那件武器,他同樣無從知曉,這件看上去銳利,卻失之單薄的小刀,爲什麼會令嗜血兵團之中高高在上的眼睛,如此關注和重視。
他絕對不會認爲,這完全是嗜血之眼故作姿態,擁有嗜血力量的人全都和開玩笑沒有絲毫的緣份。
同樣他也絕對不會認爲,眼前這把薄刃小刀並不具有嗜血之眼所說的威力,身邊擁有衆多魔法師協助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魔法師手裡的東西是否具有危險,和那件東西的外表並沒有多少聯繫。
就像眼前這把匕首,凱恩大公絕對可以相信,這把匕首真正的可怕,並非是它的犀利,它的可怕毫無疑問來自於施加在它上面的不爲人知的魔法。
“閣下如何能夠如此肯定地說,在下並不具有像男爵大人挑戰的資格?又如何能夠說這將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您是否認識我手中的這件武器?又是否能夠說得出它到底厲害在哪裡?”瑞博信口說道,這並非是在替自己辯解,深韻欺騙之道的他,非常清楚此刻是下臺階的好機會。
用手裡的死神鐮刀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去猜測,將話題從原本的對決,引到這方面來,顯然要遠比繼續向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發起挑釁安全許多。
這個問題一下子將那位神秘的嗜血法師難住了,他雖然非常清楚,眼前這件武器的危險和可怕,但是任憑他苦思冥想,也始終不知道這把小刀到底危險在哪裡。
他雖然擁有着能夠看透大多數物質的眼睛,但是那把詭異的小刀偏偏並不在他能夠看透的東西的範圍之內,那把小刀上籠罩着一層強大無比的力量,正是這種力量阻擋住了他的進一步觀測。
正因爲如此,瑞博的反應在他的眼裡成爲了咄咄逼人的意思,這更加令他確信,佛朗士王國的年輕特使對於他們這兩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充滿了敵意。
“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敢於聲稱自己瞭解廣闊無垠的魔法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正因爲如此我不得不承認對於閣下的問題,我難以回答,不過我可以毫不懷疑的告訴閣下,閣下手中的這柄奇異的武器,給予我的感覺甚至超過勝利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石像。”嗜血左眼說道,此刻他所說的正是他心中的真實感覺。
原本寂靜的舞會大廳突然間傳來了一陣驚訝的轟響,此刻每一個在場並且聽清楚剛纔每一個字的得裡至人都盡皆譁然。
就像沒有一個得裡至人不知道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是得裡至王國的驕傲一樣,也沒有一個得裡至人不知道,勝利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石像,是曾經差一點令得裡至王國滅亡的可怕武器。
這件強悍得幾乎不可摧毀的武器,是由被稱爲有史以來最強魔法師的開米爾迪特所設計,而製造了它們的人,則是另外一位被冠以教導者稱謂的佛朗士人。
那個人和他製造的巨大石像,至今仍舊是得裡至人最大的夢魘。
不過擊敗了那幾乎不可戰勝的巨大石像,同樣也令得裡至人感到無比驕傲,事實上,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最後的一座石像才得以倖存下來,成爲了得裡至王國永恆的紀念。
此刻當所有人聽到嗜血左眼的比喻,不能不令他們悚然動容,再加上瑞博恰恰又擁有着教導者的頭銜。
如果說剛纔衆人還沒有想起這件事情的話,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然醒悟過來。
看到圍觀的人顯露出恐懼和害怕的神情,更看到在恐懼和害怕的背後隱藏着深深的敵意,瑞博突然間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這並非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我並不知道閣下怎麼會擁有這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爲這柄匕首上所儲存的魔力未曾受到任何遮掩而能夠一覽無餘。我相信那座出自於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無窮智慧的巨大石像,在它的內部同樣儲存着龐大的魔力,而且那種力量必然強悍到不可思議,只不過厚厚的阻擋令魔力難以穿透,不過僅僅憑藉它穿透出來的這一點點魔力,已然和我手中的這柄匕首一模一樣,就可以看出,那座巨大石像是何等高超的傑作。”瑞博信口說道,他所說的這一切並非謊言。
不過那夠用來解釋普通的魔偶,事實上,一到達帕琳,他就前往那座聞名遐邇的廣場,瞻仰過那件開米爾迪特的偉大傑作。
作爲煉金術士的他,最擅長的無疑便是魔偶的製造,雖然對於這座巨大石像的奧妙沒有絲毫瞭解,不過他仍舊能夠看出,普通的方式無法用來解釋這座石像的運作。
同樣他此刻的解釋對於這座巨大石像也並不適用,畢竟他此刻手中握着的匕首,和他擁有的那枚戒指一樣,同樣充滿了來自於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強大力量。
瑞博並沒有寄希望於那位嗜血法師能夠相信他的說辭,他解釋的對象是那些參加舞會的得裡至貴族,畢竟他並不希望自己因爲一些不切實際的虛名和一個頭銜,令自己成爲所有得裡至人恐慌的對象,那十有八九會令他喪命。
突然一陣狂風猛然間席捲整座大廳,緊接着對峙雙方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颶風風眼一般的漩渦。
一陣劈啪聲響,那是狂風席捲寬大的衣服互相抽擊發出的聲音,一個老邁的穿着華麗魔法長袍的老者,突然間憑空出現在衆人眼前。
無形的風化作了碧綠的波濤朝着四面八方奔騰咆哮而去,而最巨大最駭人的浪頭筆直朝着對峙着的雙方涌來。
那位嗜血法師自然知道厲害,維英德能夠令無形的風實體化,一旦被這實體化的波濤淹沒,除了風之外的任何魔法元素全都會受到排斥。
雖然嗜血的力量並非通過調運自然界中的魔法能量來顯示威力,不過這位嗜血兵團的左眼仍舊不希望讓那碧綠的波濤籠罩全身。
此刻施展任何魔法都已然來不及,這兩個精通嗜血之力的強者,幾乎同時將純粹的嗜血力量從身體的內部引導出來。
兩團朦朧的血紅光芒將嗜血團長和那位左眼法師籠罩了起來,碧綠的波濤如同遭遇了兩塊巨大而又堅硬的礁石一般,無數浪花飛濺而起,那滔天的巨浪被擊沉粉碎。
這一切顯得那樣美妙,四周的旁觀者看到這一切,看到那一團朦朧紅光之外包裹着漫天細碎碧浪的情景,立刻被陶醉了。
這就是魔法的力量,這個世界上最爲神奇和深奧的力量。
正當衆人感慨失神的時候,突然間另一邊也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那原本將瑞博徹底吞沒的滔天碧浪之中,突然間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波動。
緊接着圍攏在瑞博四周的碧波劇烈震盪起來,一圈圈的漣漪以他的雙手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交疊的漣漪組成了一副複雜的交錯如同無數蓮花辦一般的景象。
這朵沒有實質的蓮花辦漸漸擴散開來,將瑞博的整個身體都圍攏了起來。
細碎的蓮花瓣變成了一個球形的無比細密的網罩,將他小心翼翼地籠罩了起來。
“非常了不起,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夠看到另外一個人引發風的共鳴,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幾個人擁有這樣的能力,我並不知道,不過我卻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在這裡,在得裡至,只有我一個人接觸到了風的真諦。”維英德嘆息了一聲說道,他顯得那樣感慨,語調之中充滿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這位魔導士臉上無奈的神情,並非完全是故作姿態的表現,不過同樣,也不是像他剛纔那番話中所顯露的那樣,是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力量給予了他極大的震撼。
雖然領悟了風的共鳴的魔法師擁有着什麼樣的潛力,同樣領悟了這種能力的他最爲清楚,不過這位魔導士仍舊擁有自信,僅僅依靠調運風的力量,他絕對能夠取得勝利,力量和天賦或許有關,不過更加有關的是努力積累的實力,這在魔法師的世界絕對是一條永恆不破的真理。
此刻他感到無奈的原因是,當初他和凱恩大公商議的計劃,此刻顯然已經徹底破滅。
沒有令佛朗士的年輕教導者成爲揹負罪孽的兇徒,反而令他在一片驚恐之中蛻變成爲了衆人不敢爲敵的惡魔,這已然是徹底的失敗。
而嗜血兵團的狂暴團長以及他那神秘莫測的眼睛,不但未曾壓制住眼前這個天才少年,更隱隱約約顯示出反而被壓制的跡象,這更是無可置疑的慘敗。
事實上,在召開這場舞會之前,凱恩家族甚至已經爲這位少年特使準備好了停放屍體的房間和在那位王子殿下面前的說辭,但是卻絲毫未曾想到過,需要用到那間房間的有可能是嗜血兵團之中最爲強悍的兩位人物。
一切都已然脫離了他和凱恩大公原本的預料,一切都已然不在掌握之中。
正因爲如此,原本應該躲藏在幕後隨時準備應對危機和約束那位狂暴而又嗜血的團長大人將血腥殺戮引向其他客人的他,不得不出現在前面,以便阻止有可能發生的任何衝突和對決。
不過即便原本的意圖徹底失敗,他仍舊希望能夠給予在場所有人一些暗示——佛朗士年輕的教導者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魔法師,十有八九會成爲得裡至王國未來將會面臨的又一個可怕的噩夢。
而這樣做最容易的辦法便是儘可能地誇大這位少年特使的實力,早已經得知這位少年已然領悟風的共鳴的這位魔導士,立刻選擇了這種氣勢恢宏的出場方式。
維英德緊緊地盯着那細密網罩一般的保護圈裡面的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如果這位少年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喜色,如果這位少年因爲自己能夠和赫赫有名的魔導士勢均力敵而沾沾自喜,維英德或許會感到慶幸,這至少能夠證明,得裡至王國未來最強悍的敵人此刻還不太成熟。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看到了他那極爲年輕的敵人緊緊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正如維英德所想的那樣,瑞博此刻已然徹底明白了這場舞會的目的,同樣此刻他也非常瞭解,凱恩家族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間的聯盟能夠信賴的程度。
擠出一絲微笑,瑞博顯露出一副謙遜的神情,他可絕對不希望自己在此時此刻成爲所有得裡至人心目中的可怕陰影。
“如果說大海上憤怒的狂濤和池塘水面上的波紋擁有着同樣的力量,或許我能夠和尊敬的大師勢均力敵,不過這顯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雖然我僥倖領悟了風的共鳴,不過這僅僅能夠令我對於風的力量的掌握和控制更加容易一些,但是能夠聚集多少力量,仍舊和所積聚的實力有關。天賦並不能夠取代漫長的修練和努力,我學習魔法的時間實在太短,能夠有所成就也非常有限。而此刻我之所以沒有出醜,只不過是閣下沒有施展哪怕一點點力量而已,在閣下真正的力量面前,我仍舊不堪一擊。”
瑞博謙遜的言辭,令在場的所有旁觀者全都舒服和輕鬆了許多。
不過這些旁觀者立刻又變得迷惘起來,因爲那位魔導士大人又開始了另一輪吹捧。
維英德大師的吹捧和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謙遜形成了有趣的對比,不過這完全的對立卻令在場的衆人越發迷茫。如果這僅僅只是新老兩代魔法師之間互相謙遜的言辭,這些旁觀者或許並不會太過在意。
但是偏偏說出這截然相反的兩番言辭的人物,擁有着與衆不同的身份,一個是得裡至王國最值得驕傲的魔法師之中的頂尖人物,而另外一個卻是他們的敵國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
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雖然從心底之中衆人非常希望那位天才少年謙遜的言辭是正確的事實,不過此刻偏偏更多人願意相信後者。
看着衆人越來越顯得凝重的神情,那位魔導士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然成功,現在正好是轉移話題的時候。
事實上,剛纔佛朗士年輕教導者取出他那隱藏在袖管之中的武器的時候,這位魔導士已然知道事情將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
嗜血兵團的左眼或許無法得知那件詭異而又充滿了危險的武器的來歷,而這位魔導士自己也只是能夠憑藉一點傳聞以及他所感覺到的那件武器上面凝聚的力量,隱隱約約猜到有可能是那件從來沒有人見到過,卻兇名顯赫的可怕魔物。
不過此刻僅僅只是一些猜測,他仍舊打算用確定的口吻來指認這件武器,因爲這會令眼前這位年輕特使顯得更加危險。
想到這裡,這位魔導士將目光轉移到了那柄詭異的匕首之上,此刻靠近到這樣的距離,他越發感覺到那柄匕首上縈繞着的力量是多麼強大而又邪惡。
“真是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夠從閣下的手中看到這件傳說之中的武器,原本我還以爲,赫赫有名的最強大同樣也是最邪惡的兇兵死神鐮刀,早已經隨着那位同樣兇名顯赫的血魔法師的死亡而湮沒了。”維英德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樣凝重,這倒並非是故意做作,而是這柄匕首確實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死神鐮刀”這個名字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從來沒有聽過,反倒是嗜血兵團的成員所使用的死神長矛在得裡至王國赫赫有名,而且死神長矛所擁有的同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兇名。
不過對於維英德魔導士所說的那位血魔法師,能夠來到這裡的得裡至人大多數倒是聽說過這樣一位人物。
和開米爾迪特以及那幾位教導者不同,這位以血腥和殺戮聞名的血魔法師,在得裡至人的心目中倒並不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事實上,在佛朗士王國令人談虎色變的血魔之亂,對於得裡至人來說,卻是令人興奮的談論話題。
不過雖然得裡至人說起血魔法師總是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血魔法師的強大和邪惡仍舊爲他們所共知。
畢竟一個魔法師強大到敢於和整個王國作對,並且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仍舊能夠佔據絕對上風,僅僅憑藉這一點,那被殺死的魔導士和聖騎士團的一箇中隊,已然成爲了點綴。
沒有人敢宣稱此刻的得裡至王國,比當初的佛朗士更加強盛,正因爲如此,許多旁觀者甚至開始猜測,擁有着死神鐮刀的佛朗士年輕特使,是否同樣擁有着和那位血魔法師相同的實力。
那豈不是能夠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對抗整個得裡至王國?
得裡至王國是否同樣也會像當年的佛朗士一樣血流成河,無數無辜者在死亡之中悽慘哀嚎?
如果說剛纔那些旁觀者之中有一些人還在爲眼前這個天才少年的教導者身份而感到頭痛,還在猜測作爲佛朗士王國教導者的他會給得裡至王國再一次帶來什麼樣的噩夢,那麼現在這位教導者很可能化身爲第二個血魔,這樣的猜測給每一個旁觀者的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同樣的陰影也存在於那兩位嗜血兵團的最強者的心頭,事實上,沒有人比他們更加迫切地希望確認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手裡的這件武器,是否就是那兇名顯赫的“死神鐮刀”。
嗜血兵團的成員始終保守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那便是佛朗士王國當年的血魔之亂的背後,隱藏着得裡至王國插手的陰影。
那是一個極爲冒險的決定,同樣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秘密,現在想來,那或許正是嗜血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原因。原本嗜血力量的核心即便得裡至王國的國王也無法得知,但是正是因爲那次合作和交換,令嗜血力量的核心被兩個原本並不具有嗜血力量的魔法師瞭解。
其中的一個便是佛朗士王國的血魔法師,而另外一個則是此刻投靠了巴世蒙大公的那個老鬼。
那次合作最終的結果成爲了一個不爲人知的謎團,無論是瓦爾德還是左眼,都無從得知其中的詳情。
不過從嗜血兵團並沒有從這一次合作之中撈到任何好處,反而泄露了核心秘密便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次合作最大的輸家正是他們。
正因爲如此,雖然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在嗜血兵團裡面始終也只有那麼兩三個人而已,不過這兩三個人全都對此耿耿於懷。
特別是當血魔法師的威名伴隨着他那血腥暴虐的兇名傳到了得裡至王國之後,嗜血兵團那幾個熟知內情的人物,已然確信傳聞中嗜血力量之中那還未曾被徹底發現的另外一部份更爲高深奧妙的秘密,已然被那位兇名顯赫的佛朗士王國魔法師所獲得。
嗜血力量所隱藏的另外一半秘密到底是什麼?無論是那位嗜血團長,還是他身旁的左眼法師都渴望着能夠知曉。
瓦爾德男爵的腦子裡面突然間跳出了嗜血左眼的話語:“這或許是一場冒險,不過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同時全部開啓我們身上的嗜血力量。”
那位嗜血團長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無論是他所擁有的嗜血之力,還是那一對眼睛所掌控的嗜血之密,最終通向的全都是傳說中的嗜血狂魔的甦醒。
在嗜血兵團的歷史上,曾經發生過幾次對於這最終力量進行秘密嘗試的記載。
在記載之中無一例外地證明了那種最終極力量的強悍,不過那同樣也意味着可怕的毀滅。
正因爲如此,在嗜血兵團存在的數個世紀裡面,嗜血兵團的每一代團長和左右雙眼,都無不渴望着能夠找到控制這股終極力量的辦法。
而這便是當初之所以合作的原因,同樣也是瓦爾德和嗜血左眼此刻所猜測的,那柄兇名顯赫的武器之中隱藏着的秘密。
一旦失去控制,令嗜血狂魔在不受任何控制的情況之下甦醒,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沒有人比他們倆更加清楚。
毫無疑問,那將是徹底的毀滅,至少這座大廳和大廳裡面在場的所有人都將成爲奉獻給那甦醒的異界魔神,用來血祭的禮物。
就連瘋狂暴虐如那位嗜血團長一般的人物,也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那難以預料的後果,但是令瘋狂的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愕然發現身邊的嗜血左眼的心中充滿了難以形容的狂熱。
這樣的發現,令那位嗜血團長感到意外,他突然間發現,原來嗜血兵團之中最爲瘋狂的並非是身爲團長的他,而是往日看上去最爲平靜,對嗜血力量的控制最爲平穩的嗜血法師。
這種念頭令狂暴的他突然間產生了一種挫折感。
“好,就讓我們看看,死神鐮刀裡面到底藏着些什麼。”瓦爾德男爵在心底發狠地說道。
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起,原本籠罩在那兩個人身旁的漫天碧綠波濤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道如同鍼芒一般的亮麗紅光穿透了碧波,同樣也穿透了那蓮花瓣一般包裹着懸浮在瑞博身邊的細密網罩。
所有這一切都顯得如此詭異,不過更爲詭異的莫過於那兩位精通嗜血之力的強者。
原本就以狂暴著稱的嗜血團長,此刻變得更加猙獰和可怕,他的頭髮全都筆直豎立了起來,看上去就彷彿是一頭憤怒的雄獅。
他原本佈滿橫肉的臉上,此刻爬滿了一根根突起的青筋,而那原本就顯得血紅的雙眼,更是如同赤紅的烙鐵一般閃亮着暗紅色的光芒。
不過更爲詭異的還是那位嗜血法師,瑞博和那位侍奉凱恩家族的魔導士維英德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位嗜血法師左側的眼睛裡面彷彿遊移着一道紫色的閃電。
對於嗜血的力量一無所知的瑞博自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麼,他僅僅感覺到那道遊移不停地紫色光芒擁有着某種極度危險的力量。
而維英德卻深知那東西的厲害,雖然從來未曾親眼見過,不過他從文獻記載之中早已經得知,嗜血法師擁有着一種被稱爲嗜血之蛇的絕強力量,那是用嗜血法師自己的靈魂作爲餌食,用強大無比的精神力餵養長大的魔靈。
隱隱約約之中這位魔導士感到大事不妙,因爲他同樣從文獻記載之中看到過一段記錄。
那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記錄,此刻這位魔導士暗自後悔自己的魯莽,因爲他算漏了這兩個擁有嗜血之力的傢伙有可能採取的行動。
這個世界上並非每一個行動都來自於理智的思考,而最令人難以預料的便是突然間產生的街動。
這位魔導士此刻無比後悔,因爲他突然間發現,他剛纔那未曾仔細考慮的出場方式,以及明確挑破佛朗士特使手中那柄詭異兇兵的做法,同樣也是欠缺仔細考慮一時衝動之下的結果。
血紅的鍼芒終於穿透了一切障礙,半個大廳都籠罩在了一片血光之中。
那位魔導士此刻夠竭盡全力維持自己身後的那片地方不至於受到血光的影響,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將那些被血光所籠罩,正慢慢滑倒在地上的無辜受到牽累的人,拉進他竭力撐開的保護之中。
不過此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位實力超絕的魔導士的辛苦努力,大家的目光全被那突如其來的變化所吸引和震驚。
原本那籠罩在佛朗士年輕教導者身邊的碧綠蓮辦,此刻已然化爲一朵徐徐盛開的血蓮。
那密佈的血光只要一靠近這朵妖異而又豔麗的血色蓮花,便立刻凝聚成爲實質。
如同燃燒的火焰,又彷彿是流淌的河流,只不過無論它們像是什麼,全都是一片血紅。
更爲詭異的是,那位站立在血色蓮花中央的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膚,漸漸顯露出一些神秘的魔文。
沒有人知道那代表着什麼,只知道裸露的皮膚上佈滿魔文的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給人以一種非人的感覺。
雖然從來沒有人真正見到過魔鬼,但是此刻每一個人都幾乎確信,魔鬼就是眼前所看到的這副模樣,雖然沒有人見識過神靈,不過在場的每一個旁觀者都相信,神靈同樣也應該是這個樣子。
而此刻身處於那血蓮包裹之中的瑞博,卻彷彿喪失了意識一般。
他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唯一能夠感覺到的便是原本對於他來說是那樣熟悉的風的共鳴,此刻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以往那些總是喜歡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的風的精靈,此刻變成了另外一個彷彿置身於極其遙遠的所在,又彷彿就近在咫尺的虛無飄渺的聲音。
同樣那些神秘的彷彿不停跳動着的他,根本無法識別但是卻偏偏全都知道意思的風的魔文,也變成了另外一些從來不曾見過,如同飄搖的火焰一般不停變幻着的符號。
突然間瑞博感到胸口一陣莫名刺痛,緊接着一個極爲細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快點清醒過來,你的意識正在消失,如果你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將那正在漸漸吞噬你的意識的力量驅逐出去,你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雖然你的肉體仍舊會存在。”
那極爲細微的警告聲,令瑞博猛然一驚,不過他立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街動從他的心底升起,那股衝動是如此清晰而又詭異,彷彿是某種被困鎖在監牢之中的猛獸,渴望着能夠脫逃出來。
這種強烈無比的衝動,根本就無視他的意志的控制,相反在瞬息之間便幾乎吞沒了他剛剛驚醒的意識。
就在瑞博感到已然絕望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強大無比的精神力從他的手指之上傳遞而來,那股精神力並非屬於他所有,不過卻能夠受到他的控制。
幾乎在瞬息之間,瑞博憑藉着這股精神力的幫助,終於掙脫了那即將吞噬和控制住他的靈魂的可怕的異樣的意志。
此刻瑞博已然清楚地感覺到那股想要吞噬他的意志,彷彿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剛纔他差一點就被這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徹底控制和取代。
那徐徐轉動的戒指令瑞博明白,是什麼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拯救了他。
顯然那位號稱史上最強魔法師的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此刻爲他所有的兩個傑作,幸運地拯救了他的性命。
那個金屬生命體發現了他的異常,而開米爾迪特的強大精神力則成功地驅除了那異世界的意志。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便感到有些後怕,但是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他愕然發現,事情仍舊沒有徹底解決。
此刻他已然發現了身體周圍的變化,發現了那變成血色籠罩身旁的已然成爲實質的蓮花。
魔法能量實質化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能力,但是此刻瑞博卻絲毫沒有欣喜的感覺,因爲他感覺到那異世界的大門並沒有被徹底關閉。
而那個剛剛受到驅逐的意志又開始試圖闖入這個世界並且奪取控制自己身體的權力。
瑞博並不知道如何關閉那通往異世界的大門。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聽到耳邊傳來陣陣斷斷續續細碎的聲音:“快,再一次讓你的意識和風產生共鳴,只有來自異世界的魔法能量波動,或許能夠影響另外一個異世界魔法能量的波動。”
這一次的聲音顯得蒼老而又無奈,而且這段話反反覆覆地傳到他的耳邊。
瑞博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眼球,他看到遠處那位魔導士正焦急着對着這裡唸唸有詞。
顯然這番指點來自那位同樣領悟了風的共鳴的魔導士。
瑞博開始再一次將精神全部聚集了起來。
往日對於風的共鳴的感悟是如此容易,但是此刻卻顯得異常困難。
因爲此刻在他的精神意志之上,深深地刻痕着兩個截然不同的和異世界的共鳴。
其中的一個正是此刻籠罩在他身邊的血的共鳴。
瑞博竭盡全力搜尋着風的精靈,只可惜四周在一片血光籠罩之下,那些弱小的元素精靈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當瑞博感到有些焦慮,有些絕望的時候,突然間彷彿有人撥動了他的心絃一般,一陣陣劇烈的震響,從他的心底升起。
原本絲毫無法感覺到的風的精靈,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它們彷彿吹着進攻的號角,敲擊着前進的戰鼓,兇悍勇猛地朝着自己涌了過來。
青色的蓮花和血色的蓮花絞在了一起,“快扔掉你手裡的那柄匕首,死神鐮刀是開啓異世界的鑰匙,拿着它的人將會召喚出異世界的狂暴魔王,那無疑便是這個世界的末日來臨。”風和血的激鬥之中傳來了那位魔導士焦急的話音。
這番話令瑞博猛然間醒悟過來,但是他卻無論如何都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右手,那兩根插在環扣裡面的手指,怎麼也無法抽離出來。
正當他感到焦急萬分的時候,突然間原本激盪着的青色蓮花和那豔麗而又詭異的血色蓮花在猛烈撞擊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束縛在一瞬間消失,瑞博重新奪回了對於身體的控制。
幾乎是下意識地,瑞博在奪回控制權的第一刻,便將手裡的匕首插回到袖管之中的暗鞘裡面。
漸漸回過神來的他,終於看清此刻大廳裡面的景象。
那兩位深韻嗜血力量的強者此刻看上去彷彿已然精疲力竭,而那位維英德魔導士同樣氣喘吁吁,他手裡的魔杖此刻更多被用來當作柺杖,以支撐他的身體。
“沒有想到死神鐮刀真的是開啓另外一個世界的強大力量的鑰匙。”那位維英德魔導士喃喃自語說道。
“不,真正的鑰匙並不是死神鐮刀,它只不過是一個不完善的容器而已,另外一個世界的魔神,能夠被這柄匕首束縛並且存在於某個人的體內,想必血魔法師的強大就是因爲他的體內封印了魔神的力量。我相信那位血魔法師還有另外一套控制這股力量的辦法,當然他最終變得無比暴虐和濫殺無辜,或許是因爲他的那套控制力量的辦法同樣不夠完善。”那位嗜血兵團的左眼淡然地說道,此刻他的臉色蒼白,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樣子。
無論是維英德魔導士的話,還是那位嗜血法師的解釋,都無法令瑞博認同。
不知道爲什麼他隱隱約約之間感到,嗜血的力量和他剛纔所感覺到的那股強大而又飢渴的力量並不完全相同,只是有那麼一絲共通之處而已。
瑞博極力思索着那曾經有片刻佔據了他意識的來自異世界的意志,他彷彿捕捉到了什麼,但是那個東西又彷彿在虛無飄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