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你能否滿足我的好奇心?你和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怎麼會相識?”國王陛下身體向一邊傾側,湊到坐在他身旁的得裡至王子耳邊輕聲問道。
“陛下,貴國之中有很多人並不希望看到,我國和貴國之間簽訂和平協議,爲了安全起見,我不得不繞道進入意雷,從那裡坐船到達南港,在前往瑟思堡的半路上,我們和這位小繼承人以及他的同伴偶然相遇,那天夜晚,我們同時受到了偷襲,襲擊者的目標不知道是我們還是這位小繼承人。那一戰頗爲慘烈,如果不是因爲襲擊者分散了力量,恐怕陛下就不會在這裡見到我了。”亨利德王子同樣輕聲細語回答道。
“喔,閣下實在是太謙虛了,有福斯特先生這樣實力超絕的聖騎士在你的身邊守護,又有奧格魔法師擔當你的護衛,襲擊者根本就不能夠傷害到你分毫。”國王笑着說道。
“當時的形勢相當危急,我們能夠平安脫困,完全是神靈庇佑的結果。如果,沒有那位少年和他的手下,恐怕我們無法在沒有損失的情況下逃離巴特森林,那個少年本身就是一個出色的魔法師,奧格大師稱讚他前途無可限量,更何況,在他的手下也有一個實力和福斯特相當的人物。不過,因爲那時候正好是深夜,黑夜令福斯特無法發揮出所有的實力,但是對方顯然是一個習慣於黑夜的戰士,在夜色之中,他彷彿是一位來自於九幽深淵的魔神,如果不是對方陣營中的一位老者,制止了福斯特和那個戰士的爭鬥,恐怕,福斯特會喪命在那座令人心驚膽戰的森林之中,而我們更不可能逃過那個戰士致命的攻擊。”亨利德王子淡淡的說道。
雖然語氣平淡,但爲了說這番話,他思考了很久之後,才最終下定決心。
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模一樣,佛朗士十六世聽到這番話,臉色立刻變得極爲難看。原本就沒有幾絲血色的臉上,好像蒙了一層灰一般。自從拉貝爾報告了他的驚人發現以來,這位國王陛下就沒有一天感到安穩,總是覺得在黑暗和陰暗之中隱藏着要奪取他性命的刺客。雖然宮廷魔法師瓦奇已經在他身邊佈置了好幾道防禦魔法,而且從大主教那裡得到的用來保命的神聖護符也總是貼身掛在胸前,但是這一切並沒有令他感到安心。
瓦奇魔導士曾經許諾過,能夠幫助他達成心願,主持聽證會的泊梭斯魔法師擁有控制他人精神的力量,雖然他沒有辦法將忠誠和恭順灌輸到人的腦子裡面,但是他卻可以讓一個知識淵博的聰明人,變成一個除了吃和睡以外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將責任歸咎於魔法失敗。因爲魔法師不同於普通人,世俗的法律對他們根本無效,他們只受魔法協會管轄。而魔法協會理事長並不是一個願意將事情弄大的人物,自然不會給泊梭斯魔法師以太大的處罰。這樣一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讓一個白癡坐在瑟思堡領主的位置上,精通魔法的刺客就此消失。瑟思堡擁有了他們的自治權,只要不再觸碰他們的利益,他們應該不會站在對立的陣營,佛朗士王國的安定,對於他們來說至關重要,一個戰火紛飛的佛朗士恐怕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利益。
但是,現在情況變得完全不同。他所面對的已經不僅僅是瑟思堡,不僅僅是一些惟利是圖的商人,而是一個隱藏得很深,實力深不可測的殺手集團。精通魔法的刺客。擁有聖騎士實力的刺客。也許還有其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刺客。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瑟思堡要派遣一個殺手來擔當領主繼承人的角色,找一個騙子顯然要比佈置這樣一個實力高超的殺手更加合適。但是,讓這樣一個花費了極大的心血,訓練出來的刺客,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變成白癡,殺手組織會不會因此而惱羞成怒,進而派出更加可怕的殺手來取自己的性命,這位國王陛下一點把握都沒有。
也許現在是重新考慮對策的時候。也許現在阻止這場聽證會還來得及。也許現在應該立刻承認瑟思堡的權力,讓這場該死的風波就此平息下來,纔是最合適的選擇。國王的內心掙扎着。他從來沒有感到像現在這樣難以取捨。
正當他下定決心,想要阻止這一切的時候,他愕然發現局勢已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現在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
和國王陛下一樣,聽證會開始的時候,瑞博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位主持會議的魔法師身上。他更關心的是,法英哥什麼時候將那枚戒指送來給他。除此之外,瑞博還極力想要從那些出席聽證會的人中,找到他熟悉的面孔。
埃克特和蘭蒂小姐她們顯然被排斥在聽證會之外,遠遠得可以看到廣場另一端停着自己的馬車,但是隔得太遠,根本就看不清楚馬車上坐着什麼人。芙瑞拉會不會在裡面?芬妮和莉絲汀她們倆是不是也在馬車上面?她們的心裡是不是充滿了焦慮?如果聽證會最終做出了對自己不利的判決,她們會有多麼悲傷?所有這一切都令瑞博感到憂慮。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在乎個人的安危了。在倫巴底監獄的時候,他便已經想明白。
能夠結識海德先生,埃克特和凱爾勒這樣的非凡人物;能夠見到瑪世克老師,並有幸成爲他的弟子;能夠和蘭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擁有那樣一段美好的回憶;能夠重新見到幼時心目中的聖女芙瑞拉小姐,並且讓她成爲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能夠擁有這一切,其他的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南港小店員,也不是冒充瑞博·拜恩迪斯的小騙子。從倫巴底監獄中出來的時候,他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這段寧靜的無人打擾的囚禁生活,讓他有時間好好思考問題,讓他將腦子裡面的記憶重新梳理一遍。瑞博甚至感到,數百年來倫巴底監獄中住過的思想家、先哲的靈魂好像始終徘徊在那裡,他們守護着這座“思想的殿堂”,並且給予後來者以啓迪。
從倫巴底監獄中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好像真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瑞博·拜恩迪斯,瑟斯堡的領主繼承人,儘管他的血脈和梅丁家族沒有一絲聯繫,但是,他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南港人。南港是屬於南港人的,它並不屬於國王陛下,同樣也不屬於梅丁家族。守護這塊生育他、並且養育他的土地,是他的職責。擁有了這樣的信念,瑞博再也沒有了畏懼,他等待着,等待着法英哥將那枚戒指帶來給他。
正當瑞博焦急等待着的時候,那位泊梭斯魔法師已經結束了他那例行公事一般的開場白。泊梭斯魔法師顯然不是一位擅長言語的人物,他只想儘快將事情解決。
只要將瑟思堡的領主繼承人變成一個白癡,他就可以從瓦奇那裡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獸靈之書》。傳說《獸靈之書》上記載着遠古召喚魔法的精髓,如果能夠將這本書研究透徹,自己絕對會更上一層樓,進而成爲又一位受人敬仰的魔導士。
泊梭斯魔法師對此興奮不已,他走到衆人面前說道:“各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身份之事,拖延已久,而且反反覆覆,始終沒有得到徹底解決。現在,我奉國王陛下之令,主持這場聽證會,就是爲了讓這件事情,有一個圓滿的結束。
“各位可能有所疑問,爲什麼陛下派遣我來主持這場聽證會?我是一個魔法師,我所研究的魔法,就是普通人稱爲召喚術的那種。我擁有和他人建立精神上溝通的力量,雖然作爲一個召喚魔法師,對人的精神和意志的控制,遠不如那些精於精神魔法的咒靈人士。不過,召喚魔法中有一種在短時間裡面能夠控制任何生靈的魔法,它可以爲我們帶來最終的答案,眼前這位少年到底是真正的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或者僅僅是一個另有圖謀的冒牌貨,在這種魔法的作用下,將會變得一清二楚。”
泊梭斯魔法師簡短的說明了一下他正要施展的魔法。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將話說完,人羣之中一位長者便打斷了他的話。
“尊敬的魔法師先生,閣下又怎樣保證您所採用的方法,公正合理呢?我們這些普通人並不知道,您是否在用您那神奇的力量,操縱着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的思想,讓他說出並非出於他本人意志的話。”那位老者義正詞嚴的說道。不少人在底下連連點頭,顯然他們是站在長老院立場上的一部分人,那位福科斯伯爵更是笑容滿面。
這突如其來的發言原來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事實上那位老者並不屬於任何一方,他並不是長老院早已安排好的那些發言者和煽動者。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老者的發言才擁有特殊的份量。
泊梭斯魔法師顯然早就預料到會有人提出這種疑議,在此之前,瓦奇魔導士早就和他商量好了對策。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您不用擔心,這晨有一位對於精神魔法很有研究的先生,衆所周知,侍奉神靈的神職人員擁有神賜的特殊力量,他們同樣擁有能夠和他人進行精神溝通的力量,我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施展魔法的同時,主教大人可以在一旁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一旦我想要灌輸某種意識,控制小繼承人的精神,任何異常舉動,立刻會引起主教大人的注意。”
說到這裡,泊梭斯朝着四周掃視了一眼,那些貴族們的反應令他感到相當滿意。這就是他和瓦奇魔導士研究出來的應對方法。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控制瑞博先生的意志,那太過危險,而且容易露出馬腳。他們確信,眼前這個少年是一個冒牌貨,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證明這一點。精神控制能夠讓他說實話。
不過,拆穿這個少年的身份並沒有意義,國王陛下並不打算和瑟思堡爲敵,他只想達成互相都能夠接受的協議,並且讓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的殺手從他眼前消失。因此,他只需要在魔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讓魔法失敗,進而損傷這個少年的大腦就可以了。
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和精通於精神控制的咒靈術士比起來,召喚師擁有更加強大的精神力,能夠在瞬息之間讓受術者的大腦損傷到無法復原的程度。這種力量原本是用來控制那些極爲危險和恐怖的魔性生物,在它們擺脫控制的時候,能夠立刻被毀滅。用來對付人,就更加容易了。
對於泊梭斯的解釋,那位老者顯然頗爲滿意,他坐回了座位之中,再也不說話了。
大主教則有些猶豫不決,泊梭斯越顯得光明正大,他心中的憂慮便越強。對於瑞博的底細,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海德將瑞博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瑟思堡的教長,教長又通過秘密公文呈報給了教會。大主教確實擔心,瑞博會將事情的真相吐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教遷還是瑟思堡都將會遇到大麻煩。
正當大主教爲此憂心忡忡的時候,突然他感到身後有人捅了捅他的背脊。大主教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瞟了一眼,看到海德手下那個騙子頭目派遣給自己當幫手的小偷就站在自己身後。那個小偷滿臉笑容,看來他已經將東西偷到手中了。
大主教稍稍鬆了口氣,他清理了一下嗓門說道:“泊梭斯先生,您的公正衆所周知,但是,爲了讓所有人信服,能不能讓我稍作佈置,讓天庭中諸神也參與這場聽證會,天庭諸神是絕對公正同時又無法欺騙的。”
泊梭斯魔法師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他只是揚了揚手,作了個邀請的姿態。
大主教同樣巍然不動,他只是吩咐身邊站着的幾位神職人員用受過祝福和禱告的金漆,在瑞博的四周畫了幾個神文,勾勒出一些邊框和魔紋。事實上,這些佈置全都是無關緊要的障眼法而已,只是爲了方便那個小偷將戒指送到瑞博手中。
當小偷暗中比了一個成功的手勢的時候,無論是大主教還是瑞博都鬆了一口氣。法英哥不愧爲積年的賊頭,無論是偷東西還是傳遞贓物,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他只是繞着瑞博轉了一圈,甚至沒有靠近瑞博的身體,那枚戒指已經無聲無息地掉落在瑞博的衣領之中。瑞博同樣也學過一些偷竊的技巧,雖然他還算不上一個金手指,不過那些二橋手的伎倆卻相當熟練。輕輕地聳動肩膀,讓戒指滑落到衣袖之中,瑞博將戒指緊緊地捏在手裡。
瑞博用手指輕撫着那藍寶石戒面,幾乎在一瞬之間,他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的感覺變得異常靈敏,又好像身邊的一切變得出奇的緩慢。周圍所有的人做着奇怪的舉動,緩慢地掀動嘴脣吐出低緩難以聽懂的聲音。但是在這緩慢的世界之中,瑞博卻彷彿能夠看到時間的流動。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清楚的感覺,就像是在水底游泳的人無法準確形容水的流動一樣。不過這種感覺是如此清晰和實在。異常的狀況突如其來的出現,也突如其來的消失。瑞博並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這個世界恢復了原來的速度。
那位泊梭斯魔法師正站在他的面前,皺着眉頭問他:“瑞博·拜恩迪斯先生,你已經清楚我所說的一切了吧,如果閣下已經做好準備,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瑞博並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只是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泊梭斯魔法師向後退去,退到五米開外的地方,他雙手平舉着那根魔杖,魔杖的一頭直指着瑞博的眉心。泊梭斯魔法師開始吟誦起冗長的咒文,咒文是由一種瑞博並不清楚的神文所構成的。那並不是瑪世克老師傳授給他的那些風的語言。但是,拇指緊緊壓住藍寶石戒面的他,好像完全能夠理解咒文一般,好像泊梭斯魔法師正在和他輕聲細語。
除了泊梭斯魔法師以外,瑞博還發現了另一股力量,一股從四面八方聚攏起來輕輕包裹住自己的力量。這種力量好像一幅盔甲,擋住了泊梭斯魔法師的咒文。瑞博偷眼看了看遠處坐在裁判席上的大主教,大主教並沒有任何異動,顯然暗中保護自己的,並不是這位大人。能夠抵擋住泊梭斯魔法師的力量,那個躲在幕後保持自己的人物,在教會之中絕對不是一個無名之輩。看來教會早有準備,瑞博的內心更加安定了下來。既然有人暗中保持自己,瑞博便不打算使用那枚戒指之中封存的力量。
“閣下,我想確認一下你的身份,你的母親是誰?”泊梭斯魔法師例行公事地問道。
“莉薩·梅丁,瑟思堡前任領主的女兒。”瑞博平靜地說道。
泊梭斯魔法師顯然已經注意到受術者並沒有受到他的力量的影響,顯然有人在暗中保護他。泊梭斯魔法師根本用不着猜測,便知道是什麼人在幕後搗鬼,擁有如此力量的人物,在京城之中沒有幾個,自己並沒有察覺到精神魔法能量的波動,毫無疑問是教會在幕後搗鬼。能夠和自己抗衡的神職人員,恐怕只有大主教和主祭兩個人而已。不過泊梭斯魔法師對此並不在意,反正他原本就沒有打算控制眼前這個少年的精神。真正的殺手鐗根本就還沒有拿出來呢。
泊梭斯魔法師繼續着他的詢問。聽證會在一問一答中繼續進行着。
除了大主教和泊梭斯魔法師以外,其他人都被搞糊塗了,因爲每一個人都覺得國王陛下召開這場聽證會,原本的目的應該是讓瑟思堡的繼承人背上僞造身份的罪名,並且以協同欺詐的罪名,控制住瑟思堡,同時給予瑟思堡以嚴厲的懲罰。他們猜測,難道國王陛下也和瑟思堡暗中簽訂了某項協議?正當衆人疑惑不解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原本靜靜坐在椅子上回答着問題的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突然之間站了起來,他的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這些小繼承人用左手比了個奇怪的手勢,食指筆直指着天空,其他四指則平伸向前對準泊梭斯魔法師。反觀泊梭斯魔法師,卻顯得狼狽得多。他臉色蒼白,汗珠一滴一滴的順着臉頰流淌下來,原本整齊梳理着的頭髮,現在凌亂的披散着。他的眼睛向外突起,瞳孔收縮成一個小點,額頭上青筋暴起。
正當衆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之間,那根魔杖上點綴的綠松石爆散了開來。飛濺而起的碎片引起了旁觀者一陣充滿恐懼的叫聲。綠松石一顆接着一顆碎裂並且飛散開來,那三根鑲嵌在魔杖頂端的金屬月牙也露出了明顯的裂紋。隨着瑟思堡小繼承人滿懷憤怒的一步步逼近,裂紋變得越來越清晰。
“爲什麼要這樣做,是什麼人讓你來殺我的?”
瑞博用冰冷的語調問道,爲了讓他的話顯得更加有力,瑞博露出一幅平靜而又冷酷的神情,這是他所知道最令人恐懼的憤怒的表情,這是凱爾勒充滿殺意時的表情。
就在剛纔那一瞬間,瑞博突然間感到泊梭斯魔法師猛地增強了力量,一道強而有力的精神波動如同利箭一般擊中了自己的額頭。就在那一瞬間,一種麻痹的感覺傳遍了瑞博全身。
瑞博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弄得一愣,他猜測這是不是泊梭斯魔法師的另一種特殊的試探方式。就在這個時候,泊梭斯魔法師那充滿了惡意的意識,隨着那道強而有力的精神波動進入了瑞博的大腦。在那一瞬之間,瑞博終於明白,這是泊梭斯魔法師真正用來對付自己的手段。自己之所以平安無事,顯然是因爲自己擁有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精神力量的一部分。
泊梭斯魔法師的精神攻擊根本無法和開米爾迪特的力量相提並論,致命的襲擊僅僅能夠讓自己感到一陣麻痹。正當瑞博感到猶豫不決,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這場突然襲擊的時候,第二波攻擊又到了。這一次來勢更加兇猛。瑞博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左手,手掌自然而然地形成奇特的手勢,一切都好像是早已經熟悉,並且反覆操練過,以至於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般。
如同一滴水珠掉落到水面一般,那來勢洶洶的攻擊除了蕩起一陣陣常人看不見的精神的漣漪之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是下意識的,瑞博猛地一擊,回敬了過去。封印在藍寶石戒面之中的力量,順着瑞博的右手拇指,沿着右臂聚攏到左手指尖之上,那強大的力量匯聚成一根彷彿無堅不摧的利針,對準泊梭斯魔法師手中的魔杖射了過去。那根常人根本看不到的利針正好迎上泊梭斯魔法師剛剛醞釀好的第三波攻擊。
泊梭斯將所有的力量全都凝聚在魔杖的頂端,凝聚在那三個金屬月牙環繞的中心。那裡同樣也是瑞博瞄準的目標。利針一下子便刺透了泊梭斯魔法師聚集起來的力量,能量順着魔杖頂端的符咒和魔紋四處亂竄。深深刻印在魔杖之上的那些咒文,一個接着一個崩碎了開來。最終供給魔杖以力量的源泉,那些擁有神奇特性的綠松石,其中的一顆破碎了開來。一顆接着一顆,當所有的綠松石破碎殆盡的時候,肆虐的力量朝着泊梭斯反噬過來。泊梭斯掙扎着想要將手中的魔杖扔掉,但是他的手已經失去了控制。
看到這一切,瑞博原本並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
突然間他的耳邊響起了大主教的聲音:“快,繼續追擊,儘可能給泊梭斯魔法師以巨大壓力,讓他供出幕後主使。這樣一來,陛下就沒有功夫再在瑟思堡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了。”
聽大主教這樣一說,瑞博打消了停止攻擊的念頭,當初凱爾勒就教過他,面對敵人絕對不能給予他喘息的機會,即便想留活口,從他嘴裡套取情報,也必須令對方沒有反抗的餘地。對於凱爾勒的教導,瑞博一向遵從。想要裝出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對於瑞博來說再容易不過了,因爲凱爾勒就是最好的榜樣。對於凱爾勒的神情舉止,瑞博再熟悉不過,因此借用起來極爲容易,並且稱得上惟妙惟肖。
泊梭斯魔法師已經無法後退,因爲他的雙腿也已經失去了控制,雖然他想要儘量遠離眼前這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少年,但是他的身體卻已經完全僵硬,精神魔法的反噬正在摧毀他的神經。這是最可怕的刑罰,甚至比變成白癡更加恐怖得多。最終他將變成一具殭屍,一具能夠思考,擁有意識,但是身體卻不能動彈分毫的活屍。泊梭斯竭盡全力轉過頭去,他想要向國王陛下求援。但是從陛下的眼睛之中,他看到的只有恐懼。
這位國王陛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好像感到生命正在受到威脅的人並不是泊梭斯魔法師,而是他自己。現在這位國王陛下已經不再懷疑拉貝爾當初的判斷了,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現在這幅模樣的任何一個人,都會相信,這個平時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是一個根本不將人命放在眼中的危險人物。泊梭斯顯然已經成爲了這個少年手中的獵物。
“回答我,是誰主使你攻擊我?”瑞博又踏上了一步問道。
泊梭斯絕望地看了國王一眼,他已經知道,國王陛下不會站出來拯救自己,因爲他已經自顧不暇。泊梭斯掀動嘴脣,麻痹感已經傳到了他的胸口。他甚至感到呼吸都變得極爲困難,更別說講話了。
“是……”泊梭斯竭盡全力吐出了一個音符,他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將一切全都說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從遠處飄來一支金紅色的小鳥,飛騰飄擺的羽毛似幻似真。
看到這隻可愛玲瓏的小鳥,泊梭斯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他想要躲閃,但是身體僵直無法動彈,他想要喊出主使者的名字,但是麻痹的感覺已經延伸到舌頭上,他想要求救,但是他絕望地發現,已經毫無可能。
那隻火紅色的小鳥原本被檔在那四根支柱構成的那個巨大在正方形之間,但是突然之間,那四根支柱失去了原有的神奇力量。魔法的屏障悄無聲息的撤去了,那隻小鳥再也不受阻擋,它飄落在泊梭斯的身上。一瞬之間,泊梭斯的身體被火焰所包裹。身體僵硬的他甚至沒有辦法掙扎,就像是烤架上的燒鵝一般被熊熊的火焰所吞噬。
一時之間,會場上所有人都慌亂起來。那些貴族們何曾見過這樣恐怖的場面。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們的眼前被點燃並且焚燒起來,火中不時傳來泊梭斯悽慘而又沙啞的嘶嚎之聲。這恐怖的一幕讓那些貴族們失去了理智,他們紛紛奪路而逃,好像再待在這裡,大火便會蔓延到他們身上一樣。
魔法的火焰遠比平常的大火兇猛得多。瑞博眼看着泊梭斯在他面前化成一條沖天火柱,但是對於眼前這一切,他毫無辦法。對於火焰魔法,他只有極爲淺薄的認識。這樣厲害的火焰魔法,絕非他所能夠對付。
在火柱之中,泊梭斯的身影漸漸消失,當火焰熄滅的時候,地上甚至連一絲灰燼都找尋不到,也沒有被火燒灼過的痕跡。那個召喚師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之間,遠處又飛來兩隻火紅色的小鳥。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爲它們的美麗而沉醉,因爲每一個人都已經清楚,這兩隻看上去極爲可愛的小東西,實際上是地獄魔神派來的死神。
衆人四下逃竄,沒有一人還能夠保持原有的高貴形象。摔倒在地的那些些貴族們不顧體面地連滾帶爬,那些慌不擇路的貴族們飛身躍起,跳過這些前面擋住道路的“爬行者”們。當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一切斯文和禮節都蕩然無存,所有的人想的只是如何儘可能地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雖然那兩隻火鳥顯然不是衝着他們來的,但是恐懼就像是一條皮鞭一樣拼命驅趕着每一個人。
那位國王陛下同樣嚇壞了,所有這一切並不是他原本策劃好的。當泊梭斯被逼得步步倒退的時候,整個“劇本”就已經徹底打亂了,而那隻火鳥的出現,更令事態變得不可收拾。這位國王陛下很清楚,泊梭斯的死意味着什麼。今後將不會再有魔法師願意爲他效命。殺人滅口的名聲將會落在他的頭上。沒有人會願意爲一個殺人滅口的冷酷暴君服務,那些擁有特殊力量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們更是如此。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無法容忍的巨大損失。這十幾年來,他花費了無數心血就這樣隨着沖天的火焰化作烏有。
國王愣愣地坐在他的寶座之上,他的腦子裡面空白一片。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另外兩隻火鳥正迅速朝這裡飛來。幸好他的身邊有那些忠誠的守衛者,這些守衛者全都是忠於王室的聖騎士團成員。
聖騎士團是直接聽命於佛朗士國王的兵團,佛朗士三世時代漸漸成形,五世時代正式組成的這支騎士團,一直以來便是佛朗士王國最強大的戰鬥力。聖騎士團的每一位騎士在入團之前都必須宣誓爲國王陛下效忠,現在看來,他們全都忠誠的守護着這個誓言。
只見這些英勇的騎士們撲了上來,將佛朗士十六世團團圍在中間,他們向上舉起的右臂上繫着的護盾,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那是神靈的守護,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流傳下來的神奇技藝。
但是,那兩隻火鳥並沒有朝着國王陛下落下來,它們的目標原本就是瑞博。兩隻火鳥一左一右朝着瑞博夾擊過來。
雖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危機,瑞博本能的往前一撲,連着兩個翻滾,逃到了一邊。
這是凱爾勒教給他的逃生技巧,有一段日子,每天早晨他都要重複無數次這種練習。瑞博並沒有忘記凱爾勒的傳授,躲過一次襲擊,並不代表自己已經安全了。他飛快地轉過頭朝着身後瞟了一眼,想要看清形勢,以便採取更加合適的行動,躲避那致命的威脅。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兩隻火鳥彷彿凝固在半空中一樣,掙扎着撲扇着翅膀,但是它們並不能動彈分毫。半空之中漂浮着一層淡淡的雲霧,雲霧就像一張致密的大網一樣,將那兩隻火鳥緊緊地籠罩住。瑞博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果然,那枚“金幣”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那兩支被網住苦苦掙扎的火鳥,瑞博並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也許找個水池將它們扔進去是一種選擇。
“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那團雲霧發出很輕微宛如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音。
“將這些危險的東西消滅掉,我不希望它們傷害到任何人。”瑞博命令道。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那兩隻火鳥掙扎了幾下,便化作一蓬飛散的火星隨着一聲輕微的鳴響炸了開來。漫天的火星煞是好看,但是,瑞博絕對不會忘記它們是多麼的危險。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欣賞這漫天火星的異樣景緻,現在主持聽證會的魔法師死了,這場聽證會到底要如何了結,瑞博無從猜測。他慢慢地朝着國王陛下走去,只有這位至尊能夠給他明確的答案。
“不,別讓他靠近,阻止他,讓他走得遠遠的。”從護衛騎士們圍攏而成的防禦圈之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那些護衛騎士紛紛將手搭在腰邊的佩劍之上,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時候,拉貝爾從旁邊走了出來,剛纔發生瞭如此大的騷動,作爲國王陛下的忠狗,他理所當然得站在國王身邊守護着他。
拉貝爾很清楚,剛纔那恐怖的一幕,使得國王陛下處於精神失常的邊緣狀態。現在國王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原本性格就有些懦弱的陛下,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焚燒活人的場面,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壓力,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再靠近過來的話,在這種情況下,陛下很有可能會精神崩潰。拉貝爾硬着頭皮迎上來。
“瑞博·拜恩迪斯先生,您打算對國王陛下不利嗎?”拉貝爾板着面孔問道,到了現在,他只能夠這樣說了。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瑞博向後退了一步,顯然他也已經明白了當前的局勢。想必用不着任何人宣佈,這場聽證會也已經結束了,瑞博唯一想確定的是,國王還有什麼打算。
“拉貝爾先生,我現在是跟您回倫巴底去呢?還是獲得自由,回到我的家中?”瑞博笑了笑問道。
拉貝爾同樣報以微笑說道:“閣下請便,如果閣下認爲倫巴底並不是外人傳聞的那樣無趣的話,隨時歡迎閣下拜訪,不過倫巴底的蛤蜊濃湯想必沒有閣下府邸中的那樣美味,您的府邸之中更有那些小姐們等候着您的歸來,您一定不會想讓她們失望吧。”
“是啊,確實該是回家的時候了。”瑞博長嘆了一聲說道:“我會想念倫巴底的,在外面可沒有象馬格勒先生那樣有趣的人物,失去了這樣一位鄰居,無疑是人生之中的一大損失。”
見瑞博半真半假的開起了玩笑,拉貝爾的心情立刻輕鬆了許多。他同樣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開玩笑說道:“這很簡單,閣下只要願意爲馬格勒·杜米利埃先生擔保,我立刻簽署釋放證明。說實在的,我同樣也希望馬格勒先生能夠儘早從倫巴底出去,他雖然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不過同樣也是一位很難伺候的先生。”
瑞博回想了一下,馬格勒的那些怪癖,他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輕鬆地從聽證會場走出來,瑞博徑直朝着遠處那輛馬車。他並沒有注意到,那些逃出來的貴族和剛纔一直在旁邊維持秩序的守衛們,看到他經過都紛紛退避,讓他們感到如此畏懼的,顯然是那神秘的魔法力量。那在火焰中焚燒的魔法師,那常人根本無法看明白的精神力量的對決,所有這一切都給旁觀的貴族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印象。對於他們來說,魔法不再是值得誇耀的神奇力量,而是幽冥之中邪惡魔神的詛咒。每一個人都打定主意,要儘可能遠離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物。看到瑞博走近,這些剛剛被魔法深深折磨的貴族們,紛紛向兩邊走避。
走到馬車近前,駕駛馬車的仍舊是特德。法英哥早已換了一身裝飾坐在特德旁邊,他的手正在玩弄着一條鑲嵌着無數寶石、款式極爲新穎優雅的項鍊,顯然這是他趁亂順手牽頭羊從哪位紳士的口袋之中,偷來的戰利品。瑞博只能夠在心中祈禱,但願這條項鍊原本的主人不是那位主教大人才好,要不然,他可能要費一番口舌了。
瑞博朝着法英哥和特德打了個招呼,便朝着車門走去。他很想知道,蘭蒂小姐她們是不是在車上。
當車門打開的時候,瑞博微微一愣,車上除了戲子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不要失望,將她們留在家裡,費了我不少力氣,你不在的那幾天,那幾位小姐讓我感到極爲痛苦,現在你回來了,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她們吧。”戲子笑着說道,他伸手將瑞博拉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地駛動了。特德意氣飛揚地用力揮動着馬鞭,那聲音格外嘹亮。
廣場之上,所有的人都目送着這輛馬車遠去,他們的心中很不平靜。京城之中又出現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實力的天平再一次變得不平衡起來。參加聽證會的每一個人都是精通政治的貴族中的精英,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訣竅。
瑟思堡領主繼承人身份的確認已經成爲了過去,沒有人會再提起這件事情。國王陛下不會,長老院不會,其他人更不會。如果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繼續留在京城的話,對此最爲憂慮的恐怕是國王陛下本人。在今天這場聽證會上,國王顯然已經將最近剛剛贏得的籌碼,輸得乾乾淨淨。
外交上的勝利——和得裡至王國簽訂的協議,確實令國王的地位一度變得極爲穩固。但是現在,那突如其來闖進聽證會的火鳥,以及被焚燒得一乾二淨的泊梭斯魔法師,讓他和其他魔法師之間出現了一條難以磨滅的鴻溝。儘管他身邊還有瓦奇魔導士,儘管他仍舊得到魔法協會的支持。但是,魔法師們絕對不會願意爲這個曾經殺人滅口的君王效命。
失去了衆多魔法師的信任,國王陛下同樣也失去了對菲利普斯親王的優勢。單單依靠聖騎士團和兩位魔導士,國王陛下已經無法壓制菲利普斯親王。如果那些對國王失去信任的魔法師們投靠到親王這一邊的話,那麼國王的寶座等於已經從他的屁股底下被抽離出來了。
……
對於瑞博來說,回到家中最快樂的便是能夠見到蘭蒂小姐她們。最悲傷的同樣也是這件事情。即便象蘭蒂小姐這樣堅強的女人,當他看到心愛的小丈夫,平安地回到她的身邊的時候,她仍舊忍不住哭泣了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引得所有人都異常傷心。
芬妮和蘭蒂小姐一樣,身世造就了她們堅強的個性,不過和蘭蒂小姐比起來,芬妮畢竟稚嫩許多,而且早已經將所有的愛情全都放在了瑞博身上的她,更加無法掩飾心中的喜悅。她的眼淚如同泉涌一般,雙腿甚至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跪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莉絲汀則是一個情緒容易激動的小丫頭,當瑞博一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便撲倒在瑞博懷中。莉絲汀的眼淚甚至將瑞博的衣領都打溼了,她還不停的向瑞博抱怨着。抱怨埃克特不讓她到倫巴底去,抱怨埃克特騙她說,聽證會將在明天舉行,抱怨小賊頭拿了她的賄賂,居然跟着埃克特一起騙她。
顯然瑞博滿耳聽到的都是莉絲汀的哭泣和抱怨。不過他並沒有感到厭煩,相反一種溫馨的感覺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除了將莉絲汀緊緊的抱在懷中,瑞博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他的歉意,是他讓所有人擔驚受怕,是他讓小姐們傷心流淚。
別墅之中沉浸在一片悲傷和喜悅之中。
※※※
在門外,埃克特、特德和法英哥三個人則縮着脖子,在雪地裡來回踱着步。
“好冷啊,真想坐在爐子邊烤烤火,如果再有一杯熱騰騰的牛奶就更好了。”法英哥自言自語道。
“你進去好了,沒有人阻止你。”特德不以爲然的說道。
“聽那些女人哭,會讓我短壽的。”法英哥立刻回答道,事實上他始終弄不明白,瑞博這個傢伙怎麼能夠忍受這一切。
“對了,現在該說正事了,法英哥,這裡發生的一切,得儘快讓頭知道。這樣重大的事情,我絕對信不過信鴿,你派人專程跑一趟。”埃克特說道。
“我會讓這裡的快腿將消息傳給頭的,放心好了。”法英哥笑着說道。
“不,你得派信得過的金手指跑一趟,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埃克特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辦成了這件事情的話,那根鏈子就讓你留下,要不然,你可得吐出來。”
法英哥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他突然問道:“戲子,爲什麼你不通過教會將這件事情轉告頭?教堂裡面有專門用來傳遞消息的玩意兒,用起來相當方便。”
埃克特壓低了聲音說道:“出發之前,頭就曾經說過,在瑞博的身份確認之前,我們和教會是能夠互相信賴的朋友,但是等到事情定下來之後,就得防備着他們了。”
法英哥點了點頭,爲了那條金項鍊,讓他幹什麼都可以。
“法英哥,從現在開始,你得派人密切注意教會,也許他們會有什麼舉動。”埃克特又吩咐道。
“這個可能會有麻煩,想要送一個人到那裡去,恐怕不太容易。”法英哥搖了搖頭說道。
站在雪地之中,法英哥開始愁眉苦臉的盤算起來,應該如何弄一個兄弟到教會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