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順從凳子上慢慢站了起來,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照片,一個一個把照片挨着個兒看了一遍,最後,一臉茫然的看向我衝我搖了搖頭。
我頓時一皺眉,問道:“不會吧?沒有?”
強順又搖了搖頭,說道:“真沒有,你真當我是火眼金睛呀?我就能看見那些房子裡站的、路上走的,照片上的鬼真看不見。”
我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叫道:“你咋不早說呢!”
強順一臉委屈的爭辯道:“過去我也沒看過呀。”
說着,強順扭頭又朝桌子上的照片瞟了一眼,不過,就這一眼瞟下去,我發現他臉色頓時變了,還沒等我他咋了,他陡然驚叫道:“黃河,那照片上的人咋還會動咧?”
“啥會動?”我趕忙也朝桌子上的照片掃了一眼,不過我沒看見啥會動的照片,忙問:“哪張會動了?”
強順擡手指向桌角的一張照片,顫着聲音說道:“就、就這張……”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朝桌角那張照片一看,是一張三人照,背景好像在一座石橋上,男孩站在中間,男人站在孩子右邊,女人站在孩子左邊,很正常的一張照片,盯了一會兒,我心說,這也不會動呀。
就聽強順又顫着聲音說道:“剛纔那個男的站在孩子左邊來着,女的站在右邊,他們倆現在換位置咧!”
我一聽,朝他看一眼,這時候強順一臉戰戰兢兢,我伸手把照片從桌上拿了起來,拿在手裡翻過來掉過去前後仔細看了一遍,真沒啥異常,不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全家照?
隨後,我把照片放到了強順眼前,問道:“你確定剛纔這男的在左邊嗎?”
強順狠狠點了點頭,“確定,千真萬確,剛纔我看的時候還在左邊,跟你說完話我又一看,它它、它……上面的人就換位置咧!”
看強順肯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不過,照片上的人能夠互換位置,這個聽着都有點兒新鮮,我一尋思,我們眼下會不會……
沒等我尋思完,突然感覺李姐好像悄無聲息站到了我們身後,我回頭一瞧,果然,李姐這時候站在我們身後,眼睛直勾勾盯着照片,臉色大變,很快,李姐把眼睛從照片上挪開,看向我說道:“是、是換了位置,剛纔我也看這張照片了,這男的是在左邊來着,現在、現在……”
沒等她說完,我趕忙把照片對摺一下,一把攥進了手裡,旋即問李姐:“你們這裡有黃紙嗎?”
李姐一臉驚悚地搖了搖頭,孤兒院裡沒黃紙也正常,不過沒辦法,我扭頭在桌子上一找,之前系鞋盒子的那根紅線還在,一手攥照片,一手把紅線捏了起來,快速用紅線在對摺的照片上左右繞兩圈,上下繞兩圈,最後在上面打了個十字扣,又從身上掏出針,讓強順在我手指頭上紮了一下,指頭冒出血以後,把指血在照片前後兩個紅線十字中間各點了一滴,這個,就等於是把照片裡的玩意暫時捆住了。眼下可以大致可以確定,男人的鬼魂應該在這上面,照片上的人互換位置,估計也跟着這個男人鬼魂有關係,只是我不明白爲啥鬼魂能把照片上的人物互換位置。
封住照片以後,我稍稍鬆了口氣,對李姐說道:“李姐,現在沒事了,不過,這張照片我的得拿走燒掉,孩子那邊,就麻煩你了。”
李姐也是個聰明人,明白我啥意思,快速點了點頭說道:“拿走吧,不就是一張照片麼,孩子那邊兒我去說。”
出了房間門來到外邊,那個叫小方的姑娘正領着幾個孩子玩兒的高興,幾個孩子看見我跟強順,都很有禮貌的又喊了我們一聲爸爸,喊的我們倆無地自容。
小方姑娘看見我們笑了笑,衝我問了一句,“好了嗎劉哥?”
我沒說話,也衝她笑了笑,點了點頭,沒想到,小姑娘的臉上立馬兒出現一片緋紅,扭過頭再不敢看我了。
李姐一直把我們送到大門口,我交代她說,要是孤兒院再有啥事兒,就到前面的車牀廠找我們,我們白天,特別是上午,一般都在廠子裡。李姐一臉感激的點了點頭,隨後,我又讓強順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她,要是再有啥事兒,也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騎上摩托車,兩個人離開孤兒院。
回家路上,強順問道:“黃河,我咋發現你最近老走桃花運嘞?”
我不爲所動的騎着摩托車反問道:“啥意思?”
強順說道:“你沒看出來麼?最近這些日子,只要是看見你的女的,都想往你身邊湊,咱廠裡那倆女的就不說了,今天孤兒院這倆,劉姐還好點兒,特別那個小方,看你那眼神兒都不對,你給她一笑,她臉都紅了,你咋沒發現你這麼大魅力咧?”
我沒說話,強順接着說道:“還有,還有……我就不說別人了,就說小燕吧,小燕最近也老是提起你,都叫我懷疑小燕在你們家住的時候,你們倆是不是有過啥。”
一聽強順這話,我立馬兒不樂意了,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馬路邊兒上,回身看着他憤憤說道:“王強順,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跟小燕要是真有啥,現在還能有你啥事兒嗎?你就算不相信我,你總不能懷疑小燕吧!”
強順很委屈的小聲嘟噥了一句:“我沒有懷疑小燕,就是不相信你……”
氣的我,摩托車也不騎了,從身上掏出一根菸,點着自己抽了起來。停好了一會兒,強順輕輕戳了戳我的腰眼兒,“哎,你還回不回家咧?”
我憤憤地說道:“等老子把煙抽完了再說。”
又停了一會兒,強順又戳了我一下,小聲說道:“那給我也來一根唄。”
我氣呼呼回頭看了他一眼,跟他一對眼神兒,他衝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倆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回到家裡,這就打算把照片上的玩意送走,這時候可以肯定上面那東西應該就是孩子的父親。
不過爲了穩妥起見,我把照片先封在了家裡,跑到南院兒專門問了問我奶奶,因爲每一個鬼死因不同,它本身所帶的怨氣也不太一樣,特別是這種被槍斃的鬼,我還從沒遇上過,雖然送這些鬼魂的方法大同小異,但是,還是有一定差別的,特別是這種鬼,不單只是怨氣,它們還有戾氣,有的還有煞氣。
來到南院一問奶奶,奶奶說,很簡單,用送“斷頭鬼”的法子送就成了。斷頭鬼,就是古時候觸犯刑法被砍了腦袋的死囚犯鬼魂。
聽奶奶這麼一說,我心裡也就有譜兒了,不過,就在我打算離開南院回家的時候,奶奶突然又叫住我,奶奶問道:“黃河呀,最近這一段日子,你遇上啥怪事兒沒有?”
我聽了頓時一愣,不知道奶奶指的怪事兒是啥意思,搖了搖頭說道:“沒遇上啥怪事兒呀奶奶。”
奶奶看着我輕輕嘖了一下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停了一小會兒,奶奶說道:“沒遇上啥怪事兒最好,奶奶可告訴你啊,最近一段日子,你可得對張莉好點兒。”
我頓時笑了,我當是啥事兒呢,對奶奶笑道:“你放心吧奶奶,我一直都對張莉可好了。”
奶奶也笑了,笑着搖了搖頭,不再說啥,衝我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離開南院,我沒着急回家,到我們村上飯店買了四個肉菜一瓶酒,隨後又到強順家喊了強順一聲,強順見我帶着酒肉,問我今天是啥好日子,咋又是酒又是肉呢。
我說道,這些酒肉是送鬼用的,等送完了,咱倆再把這酒肉吃了喝了。
帶着強順回到了北院,也就是我跟張莉住的院子,這時候,已經快中午了,強順催促着我趕緊做法事送鬼,等着喝酒吃肉呢。
原本這種事兒晚上做最好,不過要是等不及,白天做也行。隨後,我跟強順兩個齊動手,在屋裡擺了一個供臺,酒肉放上,焚香蠟燭點上,又把那照片拿出來,這就開始了送鬼儀式。
這送鬼儀式的操作流程呢,在前面許多經歷裡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在這裡我就不再重複的贅述了。不過或許有人會問,在以往那些經歷裡,你送鬼好像很輕鬆,爲啥這次還要擺酒肉燒焚香啥的,這次爲啥這麼麻煩呢?
爲啥這麼麻煩,這就是送“斷頭鬼”跟普通鬼的不同之處,古時候那些被砍頭的人,在頭一天晚上,都要吃上一頓好的,俗稱“斷頭飯”,這個估計各位都聽說過,砍頭的當天,還會送死囚犯一碗酒,俗稱“斷頭酒”。
我這時候擺的這個酒肉供呢,其實跟這個性質差不多,要是不這麼弄,這種鬼一般不會老老實實的走。至於爲啥,我奶奶也說不出清楚爲啥,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但凡遇上這種鬼都是這麼弄的。
擺好供桌上的物件兒以後,我又找了個火盆,在火盆裡點了一沓黃紙,把照片上的紅線解開,蹲在火盆跟前,我對着照片說道:“我不管你是咋死的,怨氣該消的消、魂該走的走,桌上有酒有肉,盆裡有金銀珠寶,吃飽喝足你就上路吧。”
說完,我從火盆跟前站起身,在照片上輕輕彈了一下,隨手就要把扔進火盆裡,這時候,就聽旁邊的強順說了一句:“黃河,你不把照片再打開看看了麼?”
我扭頭朝他看了一眼,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也對呀,看一下是最穩妥的,之前強順說照片上的人挪了位置,這時候呢,會不會又歸了原位呢?
我隨即把對摺的照片打開了,強順也湊了過來,兩個人打眼朝照片上一看,同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