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站在殿外,不一會王承恩出來,告訴他。“忘筌,皇爺要去城頭慰問守城將士,你去準備一下吧!”
周顯面露苦笑,長嘆了一口氣,抱拳道:“微臣遵旨。”不算太出乎他的意料,到此時崇禎帝依舊放不下所謂的臉面。
崇禎帝下布輦,在禁軍護持下親登安定門。旗舉,鼓作,士卒高呼萬歲,聲震百里。
城中百姓從睡夢中驚醒,聽聞是皇上親臨城頭,一個個打開家門,引目向外張望。乞丐、饑民紛紛擁向安定門,只爲目睹當今皇上的風采。
崇禎帝站在城頭,滿臉興奮,心中激盪不已,之前的絕望頓時一掃爲空。自入宮爲帝之後,他便很少出宮,宮門高牆閉塞了他的耳目。此刻聽衆將士山呼萬歲,他心中那份對聖君的嚮往又被激發了出來。統領千軍萬馬,實現中興大志,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崇禎帝屏退護衛兵卒,親與守城將士交談,讓太監、宮女把攜帶的糕點分給他們。份數不多,只有少許士卒可以幸運分到。但得到之人跪附在地,感激涕零,將這當成了天大的恩賜。下了安定門,崇禎帝還覺不盡興,接着又去了德勝門和西直門。
李國楨一路陪同,周顯以軍務原因沒有跟從。當崇禎帝還沉浸在興奮之中時,周顯悄然離開,帶着一隊騎兵緊急趕向東華門。
朱媺娖趴在牀上,兩個腳高高翹起,像鴨子一樣不斷拍打着被單。在她的對面,費月娥坐在椅子上,正在把一件件物品小心的放在她準備的一個包裹裡。“殿下,你還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嗎?”
朱媺娖撅着嘴道:“你還真把周顯的話當真啊!他只不過就那麼隨口一說,我哪裡有出宮的機會啊!收拾了也是白收拾。”
費月娥站起來,走到牀前坐在朱媺娖旁邊。她們兩人年級相差不大,平時是主僕,但私下卻沒有太多的顧忌。“殿下,你就沒聽到過一些傳聞?”
朱媺娖翻了個身,“什麼傳聞?”
費月娥道:“例如闖賊,還有京師裡的那些謠言?”
朱媺娖又翻了個身,趴在牀上,毫不在意的說道:“我還以爲你要說什麼呢!京師有百萬大軍,有父皇,有周顯,闖賊是亂賊,怎麼可能打到京師呢?你別聽別人瞎說,也別跟着他們亂傳,父皇聽到就要打人了。”前幾天,幾個小太監私下討論京師形勢,被崇禎帝聽到。暴怒之下,崇禎帝下令,把那幾人全部杖殺。
費月娥輕輕的搖了搖頭,“奴婢起初也不信,但周將軍他……”。她猶豫了一下,“殿下,周將軍是朝廷的大將,現在就負責守衛京師。但他卻讓我替您把必要的物品打包,您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您平時用不着這些東西,除非……,您出京。”
朱媺娖嫣然一笑,“我怎麼能出……”說着這裡,她突然反應過來,瞬間爬坐起來,滿臉的吃驚。“你是說,周顯他想把我送出京,那京師?”
費月娥點了點頭,“殿下多次給奴婢講過周將軍的爲人,他怎麼可能讓殿下準備一些您永遠都用不着的東西?他負責守城,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們多。或許,京師的情況遠比我們所知道的更加糟糕。”
兩人沒有再說話,安靜的令人心焦。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太監尖利的聲音。“殿下,皇后娘娘讓您去她那裡一趟。”
費月娥起身打開屋門,問道:“這麼晚了,殿下已經歇息,可是有什麼急事?”
門外太監回道:“好像是嘉定伯病重,皇后想攜兩位殿下去看望他。”
“兩位殿下?”
“嗯,長公主和昭仁公主。”
費月娥眉頭微蹙,心中隱隱有點不安。
朝廷規制,女子入宮爲妃爲後,基本上一輩子都要待在宮中,出宮會變的異常困難。國丈雖是皇后的父親,但也沒有皇后出宮去看望他的道理。何況,還要帶兩個公主一起前往。皇后歷來謹慎小心,豈會犯這樣的錯?
朱媺娖已經起來,她向費月娥道:“你去帶昭仁過來吧!我先去看看母后。那些事,我也想去問問母后。”她眉頭緊蹙,臉色十分難看。
費月娥點了點頭,看朱媺娖隨那宮女離開。看着桌上的小包裹,她猶豫了一會,最終提起它向外走去。她把包裹遞給旁側的一個宮女,抱起已經睡熟的昭仁公主,向着周皇后的寢宮方向走去。
周顯在東華門前等了好久,才見四個擎着燈籠的太監引路,一隊人正朝着這個方向緩緩走來。他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前去。
朱慈烺坐在轎裡,心中萬般的不情願。周皇后突然派人找他,讓他隨同一起去看望周奎,而且還帶上了定王、永王及兩個公主。
其他的還好說,但永王是田貴妃所生,他和周奎又有什麼關係?而且早上還見周奎在那裡活蹦亂跳的告周顯的狀,怎麼此刻就突然病重了呢!他就這些疑問詢問周皇后,但周皇后什麼都不說,只指責他不孝。
朱慈烺生性忠厚孝直,看周皇后生氣,再不敢多問。只能順着周皇后的意,和她一起出宮去看周奎。但他心中難免鬱悶,好似一團氣在腹內,讓人難受的緊。
這時,轎子突然停了。朱慈烺掀開布簾,正要發作,卻見周顯正站在前方。他又驚又喜,拍了拍轎門,讓擡轎太監放下轎子。
朱媺娖先一步下來,她看着周顯,心中有無數疑問。但朱慈烺已走到跟前,她欲言又止,眉頭蹙成了一團。
“周顯,你怎麼在這裡?”朱慈烺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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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微微欠身,“殿下,微臣在這裡等您。”
朱慈烺奇道:“等我?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還有,父皇呢!你此時不是應該陪同看望守城將士嗎?”他一句接着一句的問道。
周皇后屏退周圍的太監和宮女,向周顯道:“周顯,本宮把他們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護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