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阻攔明軍從寧遠出兵援救鬆錦被困的大軍,清軍在寧遠前往鬆錦的必經之道上修建了無數的壘堡。這些堡壘有大有小,沿嶺環山而建,要想攻破高橋,就必須首先拔除它們。接下來的就是最典型的攻堅戰,一旦開啓,損失必重。既然盧象升已經下令,馬科和唐通兩人便也別無選擇。但他們領命的同時又暗自有一點慶幸,畢竟他們的任務是拔除外圍的點,而不是與清軍野戰或是攻取高橋主城。
盧象升揮手讓三人起來,轉向楊輔明及白廣恩道:“楊總兵,你率領本部人馬,時時戒備在外。如果清軍精騎出動,就將他們給本帥擋回去,絕對不能讓他們影響到馬、唐二位總兵的拔壘行動。白總兵,你的本部人馬作爲預備隊,等待清除完外側的堡壘之後,與本帥一起主攻高橋城,務必儘快拿下它,逼迫清軍向後撤退。”
兩人俱皆拱手道:“屬下領命。”
盧象升最後轉向邱民仰、楊繩武和範志完三人,微微拱手道:“大軍的糧草轉運,就麻煩邱巡撫負責了。至於楊巡撫和範侍郎兩位大人,就請你們率領剩餘的本部人馬駐守寧遠城,我會讓萬元吉全力協助你們。後方的穩定是此戰的根本,盧某在這裡拜託三位了。”
萬元吉出列拱手道:“兩位大人放心,學生必定全力協助你們。”
楊繩武爲順天巡撫,範志完爲兵部侍郎。在鬆錦之戰慘敗之後,他們二人便在順天府和天津衛周邊的衛所兵前來遼東,寧遠城中的新卒有八成以上都是他們二人提供的。盧象升上任督師以來,加強整訓士卒,將整訓完成的衛所兵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剩下的兵卒仍然由二人統帥。雖然二人對此稍微不滿,但在盧象升難得的強勢下,也只得遵命。畢竟他們也深知此戰關乎甚大,容不得他們有絲毫的個人情緒。
邱民仰雙手抱拳,連連道:“督師放心。屬下必定竭盡全力保證大軍的後勤補給,絕對不讓前線將士餓上分毫。”
楊繩武和範志完雖然都隸屬於兵部,但兩人實際上卻不通軍事。當時前來遼東也是崇禎帝的趕鴨子上架,留守寧遠只需要確保後方穩定便是有功無過。這樣的任務與到前線搏命拼殺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兩人看盧象升在看着自己,便同時拱手道:“請督師放心,吾等二人必定確保後方無事。”
盧象升嚴肅的臉上閃出一絲十分難得的笑容,抱拳向周圍施了一圈禮道:“國事危殆,盧某在這裡拜託諸位了。”
高起潛手中拿着杜勳從登萊傳來的信件,雙晶流動,眼角上撇。有一些莫名的自得,又有一些不經意透漏出來的狠毒。昔日他費心費力從獄中救出杜勳,並推舉他擔任登萊方面的監軍,便想到將來一定會有用的到他的時候。周顯的舉動致使他的那位乾兒子身死,又害的他入獄。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怎能不費盡心力找周顯的麻煩?以他爲監軍,時時和周顯相處,還怕找不出他的問題。
崇禎帝對周顯極其信任,要想對付他,不能急於一時,得慢慢來。之前自己拉攏劉澤清,讓他上報周顯恣意妄爲,並賊入軍,這是自己的第一步計劃。沒有任何懸念的,崇禎帝壓下了那封奏摺。而現在由杜勳上報給崇禎帝奏摺,直言周顯不遵朝例的地方。這是第二步,依照他對崇禎帝的瞭解,後者依舊不會有太大反應。
但周顯出兵遼東金州,如果敗了,自己便有千般方法設計於他。即使勝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擁兵自重的人在崇禎皇帝這裡,歷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而這第三步就要在周顯這邊戰事結束之後,才能實施。高起潛肯定到時候即使不能除掉周顯,也能讓崇禎帝對他完全起疑心。至於將來,再一點點的剝奪崇禎帝對他的信任,最終自可達到目的。
想到這裡,高起潛咯咯的輕笑了兩聲。右手支着下巴,斜身向下問道:“杜公公還有其他的要讓你給咱家說嗎?”
跪倒在一旁的是一個年約二十,面目白淨的小太監,正是杜勳新任的乾兒子小李子。他滿臉帶笑,恭維的說道:“乾爹說以高公公的聰明才智,不用小人多說。一看信中內容,便會知道該如何做了。”
高起潛哈哈笑道:“好小子,杜勳真是好福氣,收了你這樣一個乖巧的兒子。去吧!到外面去領五十兩賞銀。另外,立即進宮去將杜公公給皇爺的那封信送過去。”
小李子連忙叩首道:“多謝高公公,小的這就去辦。”
高起潛看小李子離開,緩緩站起身子,背後的燭光將他的影子照的傾長。他走出大廳,仰頭看天空之上繁星點點,沉聲道:“周顯啊!周顯。終有一天,咱家會讓你知道,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惹到咱家。”
周顯突然莫名的打了一個噴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低聲沉吟道:“這又是哪個王八蛋在咒我呢!”說着,他又舉起了手中的書。這顧炎武不虧是明末三大家,寫個小說還能寫到哲學的角度。
那日,王世忠將滿清宗親之間的矛盾寫到紙張上之後,周顯便把他交給了顧炎武,讓他編一部小說。要求很簡單,寫的要通俗易懂,任何認識字的人都能看的懂。可以無限誇大滿清那邊的陰暗面,要儘可能的突出皇太極的不擇手段和無恥。但一定要編的合情合理,讓任何人都不能挑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