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美人圖就有點意思了……”
沈秋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第四道菜,也就是那張畫着古代四大美人的畫卷,他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沈秋你什麼意思?”一個燙着頭髮的老頭主動站起來發問。
這人大約五十歲上下的年紀,寬額頭、厚下巴、說話的時候額角上佈滿了皺紋,就跟說相聲的于謙有着幾分相似,明明嘴角上笑容聚攏卻給人一種陰森、城府很深的感覺。
“我叫於太山,是徐氏古玩店馬橋路店的師傅,這件藏品是我們的一個同事半年前從一個古玩販子手上收過來的,當時花了8w買回來的,咱們就開門見山吧沈秋師傅!按照慣例你就說這玩意到底是撿漏還是打眼,8w塊買來賺多少錢又虧多少錢!”
沈秋連續趕走了三位師傅,剩下的師傅也不敢輕視,說話的語氣也隨之客套了不少,至少稱呼沈秋的時候還多帶一句師傅。
沈秋覺得這幅畫有點意思,至少在他所鑑賞的藏品中還沒出現這種情況,於是就先賣了關子:“小青你先看看!看看這幅畫有什麼發現?”
“我?沈大哥……我……我能行麼?”左小青有些意外,畢竟這麼重要的場合,她也不敢隨便下結論。
“沒事你就說說你的觀點,你看出什麼就說什麼,反正最後都是以我的觀點爲準!”
“好……”左小青認真的點頭,這幾樣藏品當中她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幅美人圖,不僅品相完整、作者的畫工更是了得,這其中有她最喜歡的唐朝大美人楊玉環。
作者將楊玉環的容貌刻畫的入木三分,尤其楊玉環抱着琵琶的迷人身姿,讓人不僅爲之驚歎。
“我就簡單說說我的觀點……”左小青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說道:“這幅畫作是清朝同治年間的一副作品,這個作者的名字叫羅端山,羅端山是同治年間燕京城畫作大師朱峰的徒弟。”
“羅端山的名氣不如他的師父朱峰,但就這幅四美圖來說筆鋒老道、曲線流暢分明,將四位美人的容貌刻畫人栩栩如生,尤其是其中的楊玉環,羅端山雖然不是唐朝的人,但卻將楊玉環的容顏刻畫的如此逼真,彷彿親眼見到過一般,這已然是難得之處!”
“綜合各種因素來看,這幅作品8w買回來算的上是一個小漏吧,這種品相的畫作在市面上可以賣到十萬塊左右……沈大哥?”左小青說到這故意朝沈秋看了一眼,以她的眼力和水平目前只能看出這麼多。
“沈秋師傅你怎麼看?你認同你徒弟的看法麼?”於太山發聲問道,五官之間依然充斥着一股冰冷的笑意。
“我不贊同……”沈秋微微搖頭開口說道:“剛纔小青說這是個小漏我不贊同,依我看這就是個大漏!”
“大漏?多大的漏兒?沈秋師傅能不能說清楚點?”
“恩……這個漏兒至少價值三百萬!”這一次沈秋沒有認爲對方的藏品打眼,一反常態認爲這幅四美圖是撿到漏了,而且還是撿到了大漏。
“三百萬的漏?這可是你說的啊!沈秋?”於太山突然站起來,表情激動的質問道:“錯了!沈秋你這次可看走眼了!這幅四美圖!絕不是什麼漏兒!而是一副仿品!一副晚清時期的仿品!”
於太山情緒激動的從自己的位置上走出來,圍着桌子饒了一圈,興致勃勃的來到那副攤開的四美圖跟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
“沈大哥我……這……”左小青突然緊張了起來,不知所措的看着沈秋:“晚晴時期的仿品?這不應該呀……羅端山在當時的清朝時期並不具備多大的名氣,而且兩個年代相差也不大,換句話說完全沒有必要仿羅端山的畫作呀?完全可以去仿更加出名的大師作品呀?”
於太山嘴角一翹,冷笑說道:“這就是你們的無知之處!”
“這幅四美圖有兩個明顯的破綻,你們師徒倆一個都沒看出來!我先跟你們交個底吧!這幅圖確實是我們店裡的師傅花了8w買來的,不過它確實打眼了!”
“原本出八萬是看在羅端山的名氣上,現在這幅畫是一副仿作,壓根就不值這個價,你們先看它的落款!睜開你們的眼睛看清楚了,這幅畫到底是不是羅端山的作品?”
於太山特地指着落款上的印記大聲質問,人們這才注意到一個特別的情況,落款上雖然有《羅端山》三個字,但卻是正順的順序!
“啊?這個不是羅端山的作品?”左小青突然之間反應了過來,怎麼忽略了這麼重要的細節!
從民國時期往前,所有人的印章都是反倒的順序,也就是羅端山三個字的正確順序應該是《山端羅》,這麼重要的細節她居然忽略掉了!
原因很簡單,第一就是羅端山的名氣太小,僅限於在燕京的區域傳播,另一個就是畫卷的品相也能看出是清朝晚期的,所以她就下結論說它羅端山的作品?
原來在晚清時期真的有人去模仿羅端山的作品?
“對不起沈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剛纔確實看走了眼……”左小青意識到自己的過失,忙不迭的給沈秋道歉。
旁邊的幾個師傅相對一笑,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沈秋啊沈秋!還以爲你真的能夠夠過五關斬六將!沒想到這第四道菜卻把你給卡住了!怎麼樣!服不服?”
“剛纔還狂言說這幅美人圖是一個大漏?還三百萬的漏兒?三百萬你來買嗎?你在這幅畫上折了腰,那今天這頓飯你就到此爲止了啊!哈哈哈!”
苗家富也稍微露出了寬慰的表情,他承認沈秋的身上有些本事,但今天沈秋面對的不是普通的對手,能夠進徐氏古玩店的師傅都不是一般的角色,尤其這個於太山,他是這幾個師傅當中爲數不多的宗師級別。
“沈秋師傅呀!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你也不例外啊……今天晚上的招待可能就要到此爲止了,您和徐老闆的約定可能就要至此作廢了!”
“放屁!”一直沒說話的葉梅,拍着桌子站起來怒斥:“轉悠了這麼大的圈子,最後就是不想給人是吧?你們這麼玩有意思麼?把徐明亮給我喊出來!你讓他自己跟我解釋!”
“葉小姐,對不起,老夫無能爲力,這六道菜本就是專門爲沈秋師傅準備的,如果沈秋師傅能夠一一品嚐倒還說的過去,可惜沈秋師傅在這道美人圖上栽了跟頭,老夫也是愛莫能助啊!實在抱歉!你們下次再約時間吧……”
“老夫還是要多嘴一句,沈秋師傅……”苗家富無奈搖頭說道:“沈秋師傅的能力不差我們的鑑寶師傅,只是你的態度太狂妄了,這個世間做什麼都不能太狂,尤其是古玩這一行,太狂的人容易跌跟頭,有的人栽了跟頭還能繼續站起來,有的人栽了跟頭就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苗管家說的有道理!”沈秋起身打斷對方的嘲諷:“於太山師傅?貌似你的解釋還沒結束吧!請繼續您的表演!”
全場的人頓時一愣,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於太山更是不解的問道:“怎麼?沈秋你還不服麼?印章這一個破綻還不足以證明你走眼了?”
“還不夠!請繼續!”
“嗨!你小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我於太山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