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但是現在的場合也不大適合插嘴,他只好繼續聽着莫老爺子講下去。

“不過他也算有出息,也算小有名氣了,你們可別說震驚世界啊,對我來說就是小有名氣而已。我這個孫子呢,其實一直都是我的心頭肉,由於一些原因,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並不是很多,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前個月,沒想到居然還是爲了一個女的來找我。

我肯定就特別生氣啊,對方居然還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他爲了這個小丫頭還取消了盧浮宮的畫展,我想你們當中肯定很多人都會說真是太可惜太蠢了,沒錯,我那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但他說一點都不後悔。我就更來氣了,堅決不讓這個小丫頭和他在一起。

沒想到啊,這個小丫頭真的特別令我刮目相看,我很少能見一個女孩子能夠這麼勇敢。我就問問你們當中,誰敢空手鑽進獵犬的籠子?”

說到這裡,莫老爺子顯得非常激動,然而莫陳和江楓裡卻顯得非常尷尬。爺爺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講這麼多話,而且這互動,未免也太薄弱了,現場的人明顯都是因爲他的地位才鼓掌的,有幾個人是被他的“演講”感染到的。

莫陳和江楓裡面面相覷,看了一眼仍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爺爺,兩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算了,難得今天高興,他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終於,大概半個小時後,場下再一次爆發了熱烈的響聲。江楓裡和莫陳立刻回國神來,這才發現原來該輪到自己出場了。

莫陳緊張地拉住江楓裡的手,上前來,看着爺爺。莫老爺子拿出一對戒指,對着兩人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半個夫妻了,以後有什麼問題和困難,一定要及時告訴對方,共同進退,知道嗎?”

儘管剛纔的氣氛讓自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但看到現在爺爺這麼誠懇的眼神,江楓裡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裡積滿了淚水。她接過爺爺的戒指,感激的說道,“謝謝爺爺的成全,謝謝,我們以後一定會好好在一起的,等我們結婚的時候,還請爺爺來跟我們主持婚禮。”

“那是必須的,就怕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咯。”莫老爺子自嘲的笑道。

“說什麼呢,爺爺肯定能活到長命百歲的,到時候爺爺還可以抱重孫,跟奶奶一起,多幸福啊。”莫陳忍不住說道。

莫老爺子和莫老夫人一聽,兩個人哈哈大笑。場下的人也笑了出來。

兩個人交換了戒指以後,江楓裡和莫陳一一爲嚴卿和莫雲清敬了茶水,結婚典禮這才差不對結束。

一切都完成以後,他們招呼來賓繼續在會場內玩了一會,命酒店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招待他們。江楓裡趁着這個時間段上樓來將腳上的高跟鞋換了下來,雖然這雙水晶鞋確實漂亮,但是穿這麼久後腳跟實在太痛了。

她摸着腳踝輕輕的撫摸,莫陳這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也進到房間裡面來了。擔憂的問了她一下,聽到她說沒事後,才安心下來。

江楓裡靠在莫陳的肩膀上假寐了一會,兩個人才又下去。等電梯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似乎有人在看着她,她皺着眉頭轉過身朝着四周望去,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大概是累暈了,導致眼花繚亂了,她想。

進了大廳以後,她這才發現留下來吃晚餐的人數少了一些,留下來的幾乎都是沾親帶故的一些人。溫蠻和周子野顯得格外幸福,看到江楓裡,忍不住招呼她過來一起坐。但她不能把自己的家人冷落在一旁,便擺擺手拒絕了。

正式結束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左右,江楓裡脫下婚紗紮下耳環,忽然感覺渾身輕鬆。一羣人站在門外互相道別,莫老夫人拉着江楓裡的手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

“我會經常回去看你的奶奶。”江楓裡對着奶奶安慰道。

她的話音剛落,從酒店樓上猛然墜下一個不明物體,直直的落在他們的不元處。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女人。

在場的女孩子都嚇得尖叫出聲。江楓裡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她臉色發白,腦子裡一片混亂,耳邊響着的全然是那個女熱墜地時的撲通聲,無比頓重,還帶着一種血肉碎裂的聲音。

有人報了警,酒店的保安立刻走過去查看,隨後對着圍觀的人羣做驅散的動作。

她聽到莫老夫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真是觸黴頭!”

江楓裡不知道怎麼回的別墅,坐在莫陳的車裡,她把車窗開的很大。冷風肆意的涌進來,吹得她的兩旁一陣生疼,但她實在不想去關窗戶,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個血淋淋的畫面,耳朵裡纔不會想起那個墜地的聲音。

警方到場的時候,現場已是一片混亂,除了拿着手機不住的拍照的羣衆,還夾雜着許多路過的小孩子的哭泣聲,莫老夫人和莫老爺子的咒罵聲也一直沒有停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跳樓自殺的女人身上,誰都沒有注意到江楓裡漸漸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她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怎麼了,她記得自己因爲惶恐和害怕一直在調節自己的呼吸,以至於喘氣的動作越來越大,到最後,連自己都控制住了,以爲自己無法呼吸了一眼,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又短暫,像是哮喘發作一樣。

索性莫陳及時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擔憂的問了一句怎麼了,便一把將她抱在自己懷裡,不住的安慰着她。

那時候,那種溺在水裡的錯覺又來了。江楓裡微睜着眼,看着自己周圍的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每個人都關切焦急的問道,怎麼了?沒事吧?她其實知道自己沒事,潛意識裡所有的感官異常清楚。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可她就是無法跟她們說,也沒辦法告訴她們自己沒事啊。

這時候,左千書在一旁最先反應過來,她聽到她對莫陳說道,“莫陳,小楓可能是又因爲緊張焦慮過度呼吸了。”

“過度呼吸?”莫陳心裡一驚,他之前查過這種症狀,雖然並不是什麼大病,但犯病的人卻會感覺身不如死,像是覺得自己溺水一樣。通俗一點來說,由於換氣太過平凡,而導致呼出的二氧化碳過少,吸入的氧氣增多,嚴重的時候會造成呼吸性鹼中毒,從而導致手腳以致全身麻痹。

這些資料一遍一遍在莫陳的頭腦裡閃過,但是他現在應該怎麼辦呢?哪裡可以給她提供二氧化碳?這種症狀跟缺氧完全相反,能不能用人工呼吸解決?等等,換氣過於頻繁?

想到這個關鍵性的名詞,莫陳看着江楓裡急促的呼吸,現在她確實是只大口的吸氣,很少吐出來。也許堵住她的嘴,就可以了吧。

這樣想着他立刻吻了下去,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強迫她把嘴巴閉上,轉而只用鼻子呼吸。起初,她的身體非常抗拒,大概是因爲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才這樣,但過了一會,她的呼吸漸漸舒緩起來,最後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終於恢復到之前的正常呼吸。

“楓裡?”看到她平靜下來,身旁的人都忍不住擔憂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但是她毫無反應。

莫陳將她打橫抱起來,瞥了一眼這血淋淋的現場,對着身旁的人說道,“我先送她回去,你們也趕快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現在留在這裡對她肯定會更不利。”

“恩,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左千書看着莫陳懷裡的人,眼神裡滿是心疼,真不知道小楓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一點點打擊都會情緒失控。

嚴卿和莫雲清仍是不放心,執意今夜要呆在莫陳的別墅過夜。莫陳沒有辦法推辭,只好答應。

於是,他開着車載着江楓裡,她的媽媽坐在自己父親的車上。

一路上,她都沒有講話。把她放在副駕駛上之後,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車窗外面。也不準自己關窗戶,無論自己怎麼勸說會着涼,她都無動於衷。於是莫陳只好就由她去了。

“好點了嗎?”時間過去了很久,想着現在應該已經徹底平復了下來,莫陳開口問道。但是江楓裡還是不講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只好失望的繼續開着車。

到了別墅以後,莫陳將車停下,走過去幫她開車門,又再次問道,“好點了嗎?自己可以走嗎?”

這次江楓裡擡起眼睛看了一下他,但是眼睛裡卻沒有什麼神采,呆呆的,彷彿時間停止了一樣。莫陳不再說話,只是沉默的將她從車上抱起來,而後徑自抱到二樓去。

嚴卿也下了車,一臉擔憂的跟在身後,看見江楓裡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裡想着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被鬼附上了身吧。不過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想這些估計也是自己下自己了。她心煩意亂,看着莫陳把自己的女兒放在牀上,好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伯母,今天就先這樣吧,先讓她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莫陳將她蓋好被子,對着未來的丈母孃說道,就在剛剛,他都還在糾結他應該是繼續叫她伯母呢,還是改口叫道媽媽好。然而隔着久遠的一段往事,不知爲何,媽媽這兩個字他卻忽然叫不出口。

“只能這樣了,以後多麻煩你照顧她了。”嚴卿滿臉心疼的看向牀上的女兒,她的眼睛閉着,然而眉頭卻微微的蹙起,“她從小受過的委屈多過快樂,遇到你,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