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們根本沒想到竟是他……大家都不敢相信,也因爲一時心軟……”
曾經,旭陽城可是路修弘用自己的命守護過的,旭陽城內許多散修都曾是路修弘盡心盡力保護過的,而那二十個憑藉一腔熱血追隨着她的下屬也曾對路修弘獻出過一顆熾熱的忠心。
“他已經變了,徹底變成了一個陌生至極的邪修,變成了一個只會殺害並掠奪棲身在旭陽城散修的性命和修爲的妖邪。就連他曾經忠心的下屬,包括我,他都能絲毫不遲疑的下了毒手。每一個喪命於他手中的修士都會被他掠奪了所有的修爲和力量,最後只剩下一具乾枯的屍骨……”
照此以往,恐怕將來有一日他還會毀了整個旭陽城。
路澤霞面色痛苦,聲音嘶啞的繼續說:“每多一個修士喪命於他手,他的力量便強大幾分。若任由他繼續作惡,將來整個旭陽城都會爲之陪葬。我絕不允許他這樣做,絕不!”
這個秘密已壓在路澤霞心頭許久,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從不敢將此事宣揚出去,既怕亂了旭陽城的人心,也怕她心中那個一直受人敬仰的父親從此被天下人辱罵。
這怎麼可以?
不,不可以,不能夠!
她的父親早在那盞魂燈熄滅時就已經死了。
所以成爲了邪修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父親路修弘,他只是一個披着她父親軀殼的妖邪!
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她的父親!
那日只怪她一時心軟,只恨她雙手顫抖下不了手,是她一時的懦弱害死了二十個忠心耿耿且如同親人一般的下屬。
良久後,路澤霞才慢慢恢復了冷靜,深處鮮血淋漓的心再次多了幾分堅定。
她願意拼盡一切去將那個邪修殺了,殺了他就能繼續守住她父親的名聲,守護旭陽城,平定她內心深處的愧疚和痛苦。
只是據最近的探查看來,路修弘又強大了許多,已不是她一人所能殺得了的。
所以她需要一個幫手。
時瑤一直安靜的聽着路澤霞的話,眸光透過了她似乎看到了某個遙遠的未知。
她的腦海裡不由的浮現了黎落尖細的笑聲,還有付明州與苗圃臨死前那驚恐駭然的表情,他們說:“你、你竟然修了邪術?!”“你、你這個怪物!”
邪術,怪物……其實在他們的眼中,她又何嘗不是一個邪修?
但她真的是一個邪修麼?
“道友,請你一定要助我殺了他!只要你肯幫我,我願將自己全部身家奉上。”路澤霞眼裡一片堅定,躬着身對時瑤一拜。
她知道這個自己的這個請求已不是卓寧的一個人情能夠抵擋的,所以她願意加大籌碼。
時瑤回過神來,沒有立時答應她,問道:“你說自己當時已被他折斷了雙腿,想來那時你已遭受了極大的重創,既是這樣你到底又是如何逃脫的?”
路澤霞見時瑤沒有立時答應心裡有些失落,但仍不想放棄勸服,對時瑤的問話更是沒有絲毫隱瞞。
“他掠奪完一個修士的修爲和力量後,會有片刻的凝滯,我、我的命算是用他們的命換來的。”
說到了這裡,路澤霞心頭哽澀,深吸一口氣才繼續道:“後來一路飛逃,力竭時本以爲自己也要難逃一死了,不想遇到了卓寧,是他救了我。”
時瑤在路澤霞期待的目光下思量了一陣,才道:“我可以答應你出手,但有句話我必須先說在前頭。”
路澤霞抿緊了脣,“道友且說。”時瑤:“若到時那邪修的力量大漲,根本不是你我能夠奈何的,我絕不會再出手,直接離去,答應你的事也盡皆作廢。”
路澤霞點頭,表示理解,還坦然道:“道友且放心,若到時你我真面臨那般險境,你自去便是,我絕不會怪你,更不會拖累你。”
說着她微微垂頭,雙手輕輕的搭在了自己空蕩的下襬處,“你可知我這雙腿爲何仍維持這般模樣?”
路澤霞也沒打算讓時瑤真去猜出個一二,直接道:“我已中了他的邪毒,若要斷肢重生就必定會有損修爲,但我若想殺他就必須維持最強的戰力。”
路澤霞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時瑤,“若到時你我真面臨險境,我會舍了自己的這條命去殺了他,也爲你爭出一條生路來。所以道友,希望你到時能相信我,全力助我。”
她面上一片真誠,眉宇間盡是堅定與無畏,還有一股震撼人心的清正之氣縈繞在她的身上,令人不得不信服。
時瑤心頭一震,“好。”
路澤霞無聲一拜,時瑤拱手回禮。
隨後路澤霞又與時瑤細說了一番,最後商定十日後出發前往寂暗之森。
路澤霞離開房門後,時瑤沒有再送,直接閉門繼續運功修煉。
靜候在門外的男下屬忙上前去幫路澤霞推輪椅,卓平則送他們走到院門處。
“卓寧,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多謝你!”路澤霞已恢復了寧靜和淡然模樣,笑着與卓平道謝。
卓平承下了她的謝意,又將手中的那株剛催熟的靈植遞給了路澤霞,“我能在這旭陽城安生住下,也多虧了你,所以你我之間無須言謝。喏,這個給你,希望能對你的傷有幫助。”
路澤霞感激的伸手接下了,真心實意道:“這鳳尾靈須正好是我需要的,你有心了。”
說着她一邊將鳳尾靈須收進了儲物戒,又一邊拿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卓平。
“這裡邊的東西對我已無大用了,便送給你罷。”
見卓平不想收,她不愉的皺了眉頭,“怎麼,你送我東西我都能坦然收下,我送的你卻不要?”
她直接將盒子硬塞給了卓平,“快收下吧,難道我們不是朋友麼?”
於是卓平只好收下了盒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用神識傳音問她:“那邪修又強大了很多,是麼?”
路澤霞抿緊了脣,“是。”
卓平緊緊盯着她的雙眸,“你們有把握殺了他麼?還能活着回來麼?”
路澤霞勉力一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