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羽自己都不明白,他心裡的這股嫌惡究竟爲何,平白客觀的說,梅豔芳是一個很豪爽灑脫的人。按理他應該能夠可以和她成爲好友。可心頭的那股厭惡感怎樣都揮之不去,燕青羽只好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行將厭惡感壓了下去。
“梅小姐,你……”
燕青羽的話還沒說,就被梅豔芳揮手打斷了,只聽她豪氣雲天的道:“羽仔你叫我安妮塔就好,我的朋友都這樣叫我。”
儘管燕青羽知道,如果換個人這樣說,燕青羽一定覺得此人是一個十分豪爽可親的人。可偏偏是梅豔芳,卻讓燕青羽心底的厭惡又加三分,不過燕青羽臉色卻依舊沒變,點頭道:“安妮塔,你還沒走啊?”
梅豔芳笑道:“既然來了,就要等比賽結果嘛。羽仔真是大才,不知我有沒有機會唱羽仔的歌?”
燕青羽聞言一愣,道:“安妮塔,你的意思是……”
梅豔芳見燕青羽似乎並不大高興和他說話,如今又在裝傻,她眼中的不快一閃而沒,笑道:“就是邀歌啦!羽仔你這麼有才,歌那麼好,哪個歌手不想有這種榮幸。”
燕青羽搖頭道:“安妮塔,不是我不識擡舉。我的歌都是由我的心聲所發,都有契機而成。憑空所寫,我可能做不出來。”
“梅姐,算啦。咱們算哪個牌位上的人,就向別人邀歌,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吧?人家不是要赴黃沾顧家暉的約,就是要赴李進總經理的約,哪有時間給無名小輩寫歌。”
梅豔芳身後的呂方陰陽怪氣的道。
梅豔芳聞言臉上怒氣閃過,而後笑道:“戴維你就會開玩笑,羽仔哪裡會是那種人。噢?羽仔。”
燕青羽沒有理會梅豔芳,而是直直的盯着呂方,冷冷的開口問道:“你聽不懂人話麼?”
呂方聞言大怒,別看他個子小,但脾氣委實不小,指着燕青羽橫道:“你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
燕青羽面無表情的道:“我剛纔沒說麼?那我再說一遍,我寫歌是由心而發,憑空創作不出。我說的不清楚麼?你東拉西扯些什麼東西。”
“你……”
呂方額頭的青筋暴起,看樣子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好了好了,戴維你先去那邊坐,我和羽仔說會兒話。”
梅豔芳拉住呂方,眨了眨眼,勸說道。
呂方本來暴怒的樣子忽然平靜下來,用手點了點燕青羽道:“撲街仔,做人別太囂張。”然後昂着下巴轉身離去。只是他任憑他將下巴昂的再高,身高還是過不了一米七……
燕青羽連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沒有,對梅豔芳道:“梅小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離開了。”
梅豔芳勉強一笑,道:“倒是還有一些事想和你談談,咱們去邊上坐着說吧。”
燕青羽看了看梅豔芳,心道也不好把關係弄的太僵,主要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何那麼厭惡她,燕青羽點點頭道:“好吧,不過梅小姐你要快一點,比賽結束了我還要去見見兩位前輩。”
梅豔芳覺得肺都要炸了,可是臉上卻還不能有什麼變化,她笑道:“安啦,你放心好了。”
兩人走到一邊安靜的角落裡,梅豔芳開口直言道:“羽仔,梅姐今天給你掏心窩子說幾句話,你且聽聽。”
燕青羽微微點頭,道:“梅小姐你說。”
梅豔芳沉吟了下,而後道:“羽仔你知道新義安麼?”
燕青羽臉色驟然一變,沉聲道:“大名鼎鼎的新義安,香港不知道的恐怕不多,不知梅小姐你什麼意思?”
梅豔芳笑了笑道:“我就是新義安的人,現在,我正式邀請你加入新義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
梅豔芳話沒講完,燕青羽就要起身離去,不過梅豔芳卻一隻手搭在燕青羽肩上,道:“羽仔,你先聽我講完。”
燕青羽強壓住心中怒火,冷冷的看着梅豔芳。
梅豔芳也不在意,語重心長的道:“羽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社團勢力進入娛樂圈不是一天兩天了。無論你願不願意接受,你都得承認這個事實。沒有人願意進入社團,誰願意將到手的利益分出去。我自幼無父,全家靠家裡的一個歌廳養活,四歲跟着我媽和姐姐登臺,可是你知道麼,就是這麼一個歌廳,社團都不肯放過。我家也是清白人家,怎麼肯入社團。結果就是,一場大火燒光一切。不入,我就活不下去。周潤發風光不風光,成龍風光不風光,他們還不都是拿社團沒辦法。除非你不想在娛樂圈裡混,否則,你只能選擇一個社團加入。加入我新義安,雖然也要被拿走分成,但多少還會留一些。要是被14K或者和勝和那些人拉進去,有時候一分錢都拿不到,還要被他們拿槍逼着沒日沒夜的幹。這樣的藝人,香港太多了。藝人看着光鮮,可是背地裡……唉!我希望你好好考慮,進入新義安,我會爲你說話,不會讓你太吃虧的。言盡於此,羽仔你好好想想吧。”
說罷,梅豔芳不再多言,站起身來扭身離去。
“梅小姐!”
沒走幾步,梅豔芳就被身後的燕青羽喊住,嘴角含笑,梅豔芳轉過身來,道:“點樣,是不是想通了。梅姐就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
燕青羽淡漠的看着梅豔芳,道:“梅小姐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決定,我此生,絕不會加入社團。”
梅豔芳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臉色鐵青,冷冷的看了眼燕青羽,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燕青羽有些可笑的看着梅豔芳的背影,心中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她居然讓自己加入新義安,還跟她混,她也不看看自己算什麼東西。自己如果要加新義安還需要她來多嘴威脅。
燕青羽也根本不怕道上的人來找自己麻煩,大不了去找陳藥興,陳藥興可是新義安堂堂五虎之一,江湖地位之高,別說梅豔芳,就是龍頭向氏兄弟都要給幾分面子。
如果梅豔芳真的要找新義安的人對付他,燕青羽可以肯定,她會很慘。
只是,燕青羽搞不懂,他爲何會如此厭惡梅豔芳,沒有道理啊……
灣仔。
灣仔的一家夜店包廂內,坐着六七個彪形大漢,一個個胳膊上都露着片片刺青,看上去就不是什麼良家子。居中坐着的,正是赫赫有名的灣仔之虎陳耀星。
而他們的面前,則是一臺20寸的大電視,電視內正在直播華星新秀歌手大賽。
“大佬,你點會看這種電視?又不是港姐選美。”
“就是,大佬,不如去鉢蘭街找幾個馬子來,大家爽一爽啊。”
“是啊大佬,咦,剛纔那不是梅豔芳麼?大佬,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看上這個鬼妹,一點都不夠靚。”
“大佬,這個叫燕青羽的小子不錯啊,我看可以收進門,有搞頭,我看不比一條街的收益差。”
聽聞此言,其他馬仔也都不說話了,眼睛發亮的看着陳耀星。其實混社團,說穿了還不是爲了利。
能夠坐在身邊的,自然都是心腹中的心腹。陳耀星坐館灣仔那麼大的地盤,手下兄弟加起來有三千多人,然而真正的心腹兄弟,也就眼前這幾人,無一不是可以爲他擋刀去死的人。
他們自己也知道,所以也都不拿自己當外人,嬉笑打罵毫不見外。
陳耀星看了一圈,點了根眼道:“他是我弟弟,親弟弟。”
“啪!”
整個包廂內,除了電視中傳來的歌聲,就只有杯子落地跌碎的聲音。
“大佬,你開乜鬼玩笑?”
良久,一個看起來相對斯文一些的眼睛仔一臉嚴肅的看着陳藥興道:“他姓燕,你姓陳,他點樣會是你親弟弟?”
陳耀星沒有擡頭,只是大口吸菸,沉聲道:“我自幼無父無母,是他媽收養了我,供我吃穿。一個魚蛋姆媽都會切開分給我和小羽,兩人一樣多。買衣服都是買大號的,新衣服給我穿,我穿不下了再改小了給小羽穿。沒有姆媽,就沒有我陳耀星。你們說,他點會不是我親弟弟。”
眼鏡仔看起來就是個白紙扇的角色,掃視了圈衆人,見衆人都有些沉默,而後問道:“那大佬你,怎麼從來都沒有提起過他?我看他的條件,好像不大好。”
“姆媽臨終前再三叮囑,不要我們兄弟走上邪路。我已經這樣了,自然不能看小羽再進來。否則,不用師父打死我,我死都沒顏去見姆媽。”
陳耀星沉聲道,對於自己生死兄弟,他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
眼鏡仔沉默了下,又道:“大佬,小羽如果默默無聞倒也罷了。如今他參加了這個比賽,還如此出色,想低調都低調不了。過不了一天就會有社團的人去找他談,他想避都避不了。”
陳耀星深深吸了口煙,直到煙的盡頭,而後扔掉菸頭站了起來,吐出眼圈,沉聲道:“放話出去,就說燕青羽是我陳耀星看中的人。邊個不服,就讓他來找我陳耀星談。邊個要是敢不打招呼去動燕青羽,我灣仔三千義安兄弟,一定與他不死不休。”
其他六人紛紛站起,沉聲道:“知道了,大佬。”
陳耀星見狀點點頭,而後對衆人道:“我陳耀星自出道以來,你們六人就跟着我,除了奸狐是白紙扇外,還有雞毛鴨血龍虎狗,你們六人是我心腹中的心腹,我也當你們是我親兄弟。不過,我有言在先,小羽的事,絕對不允許有絲毫泄露出去。不然的話……”
六人聞言頓時嚷嚷起來,這不是信不過弟兄麼?
白紙扇奸狐擺手制止了雞毛鴨血等人的叫嚷,對陳耀星道:“大佬,小羽是你的兄弟,自然也是我們的兄弟,你放心,我們不會露出馬腳的。只是世上從來沒有絕對的秘密,而且近來英國和大陸談判日益嚴峻,對道上的監管也越來越鬆,社團勢力的雄起就在眼下。小羽那麼出色,我怕就是龍頭坐館也不會放任不管。到時候會不會鬧出麻煩來?”
陳耀星聞言沉默了下,然後道:“十哥那裡我會親自解釋,這個面子他不會不給,至於14K和和聯盛那邊,我放出話在先,邊個若敢碰小羽一根汗毛,我一定會讓這些個撲街含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