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纔向譁強和向譁勝兄弟倆還有些放不下面子,那麼現在兩個人都震驚的有些麻木了。
馬西真和馬西如是香港的老黑.道了,而且兩人自從逃到臺灣後,陸續的將香港的產業都轉移到了臺灣。
尤其是東方日報每年過億的收入,也都投進了臺灣。
在臺灣,馬家應該都能算是數得上的富豪。而且東方日報的立場十分傾向臺灣,對大陸那邊簡直不能用誣陷來形容,而是直接無底線的辱罵。所以臺灣當局很欣賞馬家。
然而,就是這樣一家和臺灣當局很親密的家族,兩位領頭人居然被抓了起來。
如果馬家在臺灣的產業出了問題,直接會影響到香港馬家的東方報業集團能否維持下去。
兩人回想起自己家的情況更是冷汗迭出。
馬家的兩兄弟好歹都還活在明面上,出了問題也只是抓進牢裡。
如果燕青羽要收拾向家,根本不需要抓向前,只需要讓向前從假死,頂,點,小說變成真死就可以了。反正向前在十幾年前都已經死掉了,現在死都是讓他賺的。
向前死掉,向家的產業雖然大都在香港這邊,但目前大都掌握在向譁沿和向譁搏兄弟手裡。
向家兄弟之間的爭鬥也大多集中在這四人之間,向譁強加向譁勝對向譁沿加向譁搏。
向前活着,向譁強有把握在聰慧的向譁勝的支持下,擊敗他的哥哥們,奪得向家的大權。
向前要是死了,他連一點機會都沒有。那些叔伯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想明白這些後,兩人再看向燕青羽的眼神裡,終於有了敬畏。
“四少爺……”
向譁強低頭了,不過燕青羽卻擺手道:“我一個籠屋之民,當不得四少爺這個稱呼。叫我燕先生就好。”
向譁強和向譁勝對視了一眼,道:“燕生,今天都是我們兄弟的不好,讓燕生你受驚了。請你原諒。”
燕青羽淡淡的笑道:“現在,我可以和你們談交易了?”
向譁強和向譁勝兩人紛紛笑了起來,道:“燕生哪裡的話?我們……”
話沒說完,就被一道沉沉的聲音打斷。
“大佬,你不需要和他交易,你是我大佬。”
陳耀星一臉陰沉的沉聲道。
向譁強和向譁勝二人聞言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說。
燕青羽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頭,他知道張雄剛纔的話深深的傷害了陳耀星的自尊。
燕青羽看着陳耀星正色道:“耀星哥,阿雄不瞭解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分,伯父也不瞭解。難道你要因爲他們的話就不認我這個弟弟了?你要知道,這個世上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你忍心看我一個人孤單的過活?”
陳耀星臉色好了些,卻依舊搖頭道:“小羽,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耀星哥也沒白疼你,只是那位先生說的對,你現在身份貴重,不應該再和我牽扯上關係。只要你過的好,我就很知足了。”
燕青羽臉色難看起來,道:“你這是什麼話,我乜身份你不知道咩?臺灣那邊的情況我們私下裡再說好不好,你非要現在和我撇清?”
陳耀星搖頭道:“小羽,不是和你撇清,你依舊是我弟弟,我也是你哥。只是江湖上的事,你以後不要再插手。我既然選擇入了洪興門,就是洪興人。你要和大佬做的交易,不符合江湖道義。你讓大佬和兄弟們以後點樣看我陳耀星?你讓江湖上人點樣看我陳耀星?話我是躲在你身後保命的江湖仔麼?小羽,我是灣仔之虎啊!”
燕青羽再次凝視着陳耀星道:“耀星哥,真的非要混社團闖江湖麼?”
陳耀星拿出一根菸點燃後,深深的吸了口,而後道:“我喜歡這種廝殺的生活,即使哪天命喪江湖也不後悔。小羽,你不要再勸了。記住,我有你這樣的弟弟,我感到很驕傲。”
說罷,吐出菸頭,用腳踩滅後,對向譁強道:“大佬,我先回去了。”
向譁強有些愣愣的點點頭,然後又看了看燕青羽。
燕青羽無語的看着倔強的陳耀星。
陳耀星笑了笑,走上前狠狠的抱了把燕青羽後,轉身離去。
等陳耀星離去後,燕青羽臉色再次沉了下來,眼神微冷的看向向譁強。
向譁強平生第一次覺得冤枉,擠出一抹苦笑道:“燕生,這,這真不是我的意思……”
向譁勝也勸說道:“燕生,你放心,以後開戰我們不會讓耀星上第一線的。一定保證他的安全。”
燕青羽無奈的搖頭嘆息道:“沒用的,這樣做他們反而不高興,由他去。找機會我再去和14k和和記的人去談。”
向譁勝和向譁強本來想說“你算老幾,人家可沒有一個老子躲在臺灣”,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自75年香港廉政公署成立以來,像雷諾,跛豪這些江湖大佬紛紛逃往了臺灣,各大社團在臺灣那邊榮養的元老多的是了,要是燕青羽再來上這麼一回,還真說不好。
向譁強看着沙發上上身坐的筆挺的燕青羽,忽然覺得這個少年是那樣的醒目,那樣的驕傲,即使在憂愁思考,他的腰卻始終挺的筆直。
向譁強眼珠子忽然轉了轉,開口道:“燕生,不知東方日報馬家那邊,你……”
燕青羽聞言突然回過神,皺眉道:“這和你有關係麼?”
他不是得志便猖狂的人,只是正如張雄所說,臺灣老爺子那邊最討厭下九流人物,燕青羽也不想和這些人打太多交道,平白惹老爺子生氣。老爺子雖然脾氣火爆,但極爲重情重義,對他也是真心的關愛。
燕青羽不想讓老爺子失望。
向譁強被燕青羽的語氣搞的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對方的身份,不由暗自自嘲了番,卻繼續道:“燕生,我想燕生也不願意和道上的人物打太多交道。而且解決問題是最重要的,總是糾纏很討厭。不如讓我去給馬家兄弟傳話,告訴他們賠罪。如何?對於燕生來說,道上的爭鬥,還有馬家那老個老東西的生死都無足輕重。燕生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燕生你滿意。”
向譁勝在一旁只覺得牙疼,他知道之前發生的事,馬成坤和他那三個兄弟讓向譁強很沒面子,也很生氣,如今,向譁強正在給他們上眼藥。
燕青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向譁強,道:“也罷,雖然被你利用去借刀殺人,但正如你所說,這些都無足輕重,和我沒關係。你去談也好,告訴他們,這件事要解決不好,我要他們老子的命來解恨。”
說罷,燕青羽冷冷的看了眼笑容凝固在臉上的向譁強,起身正了正衣衫,擡步而出。
向譁強在後面看着燕青羽的身影,臉色陰晴不定。
“十哥,算了,如今我們被人掌握着命脈,該低頭就低頭。等我們有天掌握了社團的全部力量,等香港迴歸,等老頭子去了,那個時候,我看這個籠屋出來的賤民還怎麼狂,還怎麼傲!”
向譁勝在一旁低聲勸慰道。
向譁強聞言,眼神頓時亮了起來,惡狠狠的道:“對啊!這小子現在憑藉臺灣的勢,張狂傲慢的不可一世。可現在香港迴歸成定局,等香港回來後,老子不把這個撲街仔擺成十八般花樣,算我沒帶種。”
向譁勝道:“不過現在還要繼續忍,不僅要忍,還要討好。雖然不知道他在臺灣那邊究竟認識了什麼人,但一定非同小可。不然父親不會那樣討好他。十哥,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向譁強獰笑道:“沒關係,在他這裡受的氣,我先撒到馬家兄弟身上再說。馬家那兩個老東西被抓,馬家一定亂成了一團,十三弟,走,咱們去看好戲去!”
向譁勝啞然失笑道:“十哥,你還真是……不過今天咱們也好險,你要是那一槍打中了,咱們就完蛋了。”
向譁強聞言陰陰一笑道:“呵呵,勝仔,那把槍里根本就不是實彈,而是拍戲用的空包彈。我又沒瘋,點會殺了對我忠心耿耿的悍將。你別說,耀星還真是忠義。有一個這麼犀利的弟弟,居然還願意跟我混社團。”
向譁勝也點頭道:“他是真的將道義放在心中,不像我們,只是將社團當成生意而已。”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嘲笑。
道義?呵呵!
對這些大佬來說都是狗屁,什麼是真?只有利益!
看不透這點,就永遠不會真正的上位。
因爲或許會有兄弟會因爲道義成爲你真正的心腹干將,但絕大多數手下都只是因爲利益纔跟你混的。
沒有利益只講道義,邊個會認你當大佬?
燕青羽回家後,就獨自上了二樓,在寬大的浴室裡打起了那本泛黃冊子上的無名姿勢。
連續做了幾遍後,燕青羽全身溼透,頭髮都一縷一縷的貼在額前。
精神卻愈發的好了,臉上腫起的臉頰也基本上恢復了。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燕青羽明亮的眼神有些黯淡下來。
初戀,總是那麼讓人患得患失,總是那麼容易讓人惶恐不安。
如果這次沒有臺灣的勢可借,如果趙父堅決的反對兩人在一起,如果,如果兩人即使相愛也不能在一起,世界會怎樣呢?
燕青羽獨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紗一般輕.薄的窗簾被海風吹起。
窗外,不遠處就是沙灘,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
一輪紅日漸漸落下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