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和陳耀星的速度不能說不快,然而,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這幾份報紙還是流傳了出去。
這幾家報社前一夜就印刷了大量的報紙,然後今天幾乎是半賣半送的,將五萬份報紙散發遍了整個香港島。
香港被稱讚爲東方好萊塢,其娛樂業稱霸整個亞洲,無論是日韓還是臺灣亦或是南洋東南亞地區,香港娛樂,尤其是香港電影,都是當之無愧的絕對霸主。
這樣繁榮鼎盛的局面,就無法避免的,使香港社會文化中的娛樂文化佔有很大的比重。
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不好的一面。
好的一面就不用多說了,港片的榮耀和自豪。不好的一面,大概就是昌盛的狗仔文化和八卦心理。
自從八三年燕青羽橫空出世那時起,港人們就發現他們突然多了許多八卦的話資。
無論是籠屋仔變身大明星,還是籠屋仔高調示愛無線花旦,再到了後來愈發眼花繚亂的諸多新聞。
讓幾百萬香港市民看的如癡如醉,比無線的言情電視劇強多了。
然而,燕青羽之前所造出的所有八卦,都沒今天這場八卦來的震撼。
白狐唸的那幾份報紙都沒念完,前面的倒也罷了,頂多算是說的難聽。可後面部分,甚至將燕家大宅內牀幃之間的秘事都詳詳細細的描寫了出來。猶如親見一般。
一干鹹溼佬們,看的真是口水橫流,腦洞大開。
其實不用陳耀星動手,港英政府當局都不會允許這種報紙在市面上流通。
太黃了……
一時間,燕家的名聲,又成了榴蓮飄飄。
燕青羽知道麼?燕青羽怎麼可能不知道。
作爲香港娛樂圈實際上的掌舵人,他怎麼可能會不觀察留意娛樂圈的動向。
連白狐這樣的人都知道僱傭兩個大學生讀報紙,更何況燕青羽?
實際上。香港幾乎所有的豪門都安排有這樣的人存在,比如說李超人,他甚至有一個專門的團隊,負責替他整理每天市面上的報紙。當然,他關注的不是娛樂報紙,而是金融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燕青羽拿上報紙看了眼後,並沒有如同人們預料中的那樣,暴跳如雷,只是將報紙平靜的放下。沒有多說。
施南笙見狀,心中焦慮如焚。
她寧願燕青羽發泄出來,也不願他將怒火鬱結於心。
“南笙姐,現在市民們都怎麼說?”
燕青羽一邊飛速的翻閱着手中的文件,時不時的勾畫兩筆,或者籤幾個字,一邊頭也不擡的問道。
施南笙聞言,欲言又止,她不想騙燕青羽。又實在說不出口。
還能怎麼說?
以香港市民的八卦尿性,無風還能掀起三層浪,更何況如今這麼過癮的話題。
要知道,七十年代。邵氏爲了和咄咄逼人的嘉禾爭市場,形成了以李翰祥爲首的風.月片團伙。
各種香.豔之極的風.月片風靡港島,影響了整整一代人。
最典型的,就是燕青羽的師父黃沾黃老邪了。這個老不羞當真沒有虧欠他的姓氏。老天爺都不得不讓他姓黃。香港本埠單行本的發行市場中,黃沾的《不文集》始終保持着最高的銷量。
什麼是《不文集》,就是黃色笑話集結成冊……
以此類推。可想而知香港市民這方面的知識是多麼豐富,那麼此刻他們就用他們豐富的聯想,在想象燕家豪門中的事。
這些事,讓施南笙一個女人怎麼說的出口?
燕青羽見施南笙難以開口,嗤笑了聲,道:“其實就算沒有今天的報紙,那些人心裡難道就不揣測?說到底,還是我理虧在前。”
施南笙聞言,只覺得這個世界是不是瘋狂了,聽燕青羽的意思,好像沒有準備追究的意思……
施南笙試探道:“燕生,我們要不要……”
燕青羽擺擺手道:“檯面上的這些,都不過是雜魚罷了。躲在背後的,無非就是那麼幾個。那些人巴不得我現在惱羞成怒,大打出手。最好找人滅了那幾家報社的門,那些人估計能從夢裡笑醒過來。”
施南笙聞言點點頭,道:“這些我也能想到,可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燕生,那我們的面子就……整個香港都會嘲笑我們的。”
燕青羽停下筆,想了想,對施南笙道:“南笙姐,從古至今,凡是成大事者,有哪一個不是名滿天下,謗滿天下?再有,他們不都是心懷叵測的稱呼我是什麼皇帝,什麼太子嗎?歷朝歷代,對深宮大院內的各種推測還少了?”
施南笙搖頭道:“可是畢竟沒有被人這樣大張旗鼓的報導出來。燕生,就算你不在意,可是夫人她們……”
燕青羽笑道:“我不在意?我點會不在意?只是,我們不能讓敵人牽着鼻子走。”
敵人!
這是施南笙第一次從燕青羽口中提到這兩個字。
哪怕是偌大的社團勢力,在燕青羽口中也不曾成爲敵人。
不知怎地,施南笙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她看向一臉和煦笑容然而眼中卻沒有半絲笑意的燕青羽,再次問道:“燕生,難道我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做麼?”
燕青羽笑着搖頭道:“現在我們是萬衆矚目中,一舉一動都被人觀察着。多做多錯,無論是反擊還是辯解,都等於往自己身上攬事。南笙姐,一動不如一靜。”
施南笙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道:“燕生,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豈不是默認了……”
燕青羽淡淡的道:“我們不做,不代表別人不做。我燕青羽又不是孤家寡人,自出道以來,多與人結善,少與人結怨。無論身家地位怎麼變化,都用一顆真心相待朋友,想必他們不會負我。而且,我也不是沒有親長。”
施南笙聞言恍然大悟,原本就極爲精明的她,瞬間領悟了內中的意思,激動的一拍手,道:“是了是了,此刻燕生的確不適合出手,但燕生的義父金庸先生,還有黃沾先生、林燕妮女士以及陳平女士,再加上蔡瀾先生,這班人才是真正執掌香港輿論口舌的大佬,有他們相助,燕生當無憂矣。”
施南笙話音剛落,臉色卻又大變,她急聲道:“燕生,還有一個人你是不是忘了?”
燕青羽看着面色驟變的施南笙,心裡嘆息了聲,終究還是女人,雖然心智絕佳,但心性……
燕青羽笑道:“南笙姐是說我忘了耀星哥麼?”
施南笙見燕青羽居然知道,心裡先是鬆了口氣,然後好奇道:“燕生,難道你就不擔心陳先生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燕青羽擺手道:“放心吧,耀星哥不是魯莽的人,而且他身邊有一個叫白狐的白紙扇。那隻老狐狸可不是傻子,他會勸阻耀星哥的。”
施南笙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道:“燕生,我實在想不出,時至今日的香港,居然還有人敢這樣對燕生出手。難道他們就不怕燕生的雷霆之怒?”
燕青羽笑道:“南笙姐,你實在是高看我了。我現在的情況,大概也是被盛名所累。滿香港都在說我如何財大氣粗,靠山強硬。如今又執掌鳳凰電視和明報,更有天下院線壟斷香港發行市場,對於娛樂圈中人,可謂是一言生,一言死。
可是南笙姐,這大概也只是在娛樂圈裡如此罷了。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香港娛樂圈也就是這兩年纔有起色而已,即使有起色,但在那些大亨的眼裡,也不過是無義的戲子,和無情的婊.子沒什麼區別。”
聽到燕青羽的話,施南笙十分不解的道:“燕生,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燕生你並不是那些只有一些虛高名氣的明星,你的資產並不比那些所謂的大亨少,影響力更不是他們所能比擬的。鳳凰和明報加起來,不說可以壟斷香港輿論,但也絕對可以影響大半個香港。那些所謂的大亨又有什麼更了不起的呢?”
“時間太短了,一般的百億豪門,都是至少需要幾十年數代人打拼出來的。這樣打出來的豪門,可以說影響力是滲透在香港方方面面的。他們用幾十年的光陰營造出一座百億豪門,這裡面不只是錢的因素,還有密密麻麻的關係網和人脈。可我呢?說是從八三年發跡,但真正成事是在八五年。距今也不過是一年而已。最重要的是,我給自己戴上了一個籠子。”
燕青羽面色微微有些複雜的感慨道。
施南笙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恍然道:“燕生,你是說明報和鳳凰電視那邊你制定下的公正嚴謹的規則?”
燕青羽與施南笙說話,很少去解釋什麼,往往一點就通。這點比王朝要強一百倍……
他點頭道:“不錯,就是那個客觀求是,公正嚴謹的底線規則。”
施南笙嘆息道:“的確如此,若非這樣,手握這兩大傳媒力量,燕生想對付區區一個雷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們焦頭爛額。只是燕生,規則既然是你制定的,那麼你是不是也可以親自去做出改變呢?”
燕青羽聞言仰頭大笑起來,對施南笙大聲道:“南笙姐,爲了區區幾個豎子,就要毀我未來天下的根基?他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