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你真要這樣做?大佬知道後,恐怕不會原諒你的。”
彪虎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伸手拉住看起來瘦弱許多的白狐,甕聲道。
白狐氣憤的將彪虎的手推開,低聲呵斥道:“我要是不去解決這件事,一旦事情惡化後,大佬就不只是生氣那麼簡單了,他會沒命的!”
彪虎強壯的身體再次攔在白狐身前,甕聲道:“不管邊個敢殺大佬,我們兄弟幾個都會和他拼命。但是你要是私下去聯絡小羽,那大佬一定會對你動家法的。白狐,我雖然腦子不如你犀利,但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的。小羽就是大佬最後堅守的底線,就連龍頭大頂都不能讓他退讓,何況是你?”
白狐頭疼的看着彪虎,道:“我挑,阿彪,我又不是去害燕生,再說了,我害的了他咩?”
彪虎大大的頭顱搖了搖,道:“我不知他是不是燕生,對我而言,他只是大佬的弟弟。”
白狐恨聲道:“就是因爲你這樣想的人太多,我纔不得不去。”
彪虎有些迷糊的瞪了白狐一眼,甕聲道:“乜鬼意思?”
白狐道:“你想啊,對你來說,燕生的身份到底有多貴重,你都無所謂,對不對?香港社團幾十萬人,像你這樣想的恐怕得有幾千。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懸賞,要燕生的腦袋,你想想,會不會有人去做?”
彪虎聞言鼓鼓的眼睛一瞪,怒聲道:“邊個敢?”
白狐拍了拍腦門,無奈道:“你這樣想,如果燕生不是大佬的弟弟,而是得罪了大佬的人,大佬讓你去砍他,你敢不敢?”
彪虎聞言一愣,隨即重重的點頭道:“我當然夠膽!”
白狐雙手一拍。道:“着啊!你是大佬的手下,如果燕生不是大佬的弟弟,你就敢去砍他。可香港這麼多堂口,被燕生擋了發財之路的不是一個兩個。如果這些人中出現一兩個喪心病狂的,派出手下去砍了燕生,大佬還不發狂?”
彪虎又重重的點頭肯定道:“大佬一定會發狂。”
白狐道:“所以啊,我得去和燕生談談。你放心,我又不會胡說八道,你可不能走漏了消息,壞了我的大事。”
彪虎聞言有些遲疑道:“真的不會壞事?”
白狐低聲奸笑一聲。道:“安啦,我白狐什麼人?我是大佬的白紙扇,點會坑他?”
彪虎聞言摸了摸後腦勺,這種智力遊戲,實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燕生,馬漢說有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求見,叫白狐,是你的故人。”
香港現在基本上都知道燕青羽和陳耀星的關係了,所以有一個社團中人來求見。並沒有讓施南笙感到多麼意外。
倒是燕青羽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尖,看了眼施南笙,點了點頭,道:“那就讓他進來吧。在大廳裡等着,我一會兒下來。確實算是故人了。”
施南笙聞言轉身下樓。
燕青羽的淺水灣四號,應該算是香港守衛力量最森嚴的別墅之一。
從裡到外,二十四小時的監控。外圍是來自臺灣特戰隊的退伍戰士。每天牽着狼狗每一刻鐘巡邏一次。
內層有女特戰隊員,或明或暗的潛伏巡邏。
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即使在明面上的人。也只是在修剪草坪或者清理泳池。但走進來的白狐,還是從心底裡感到一陣發寒。
敏銳的直覺,是他混了十幾年江湖,能夠活到現在,並且還能越活越好的看家本領。
白狐以爲,即使他走進新義安總壇,那裡的警衛佈置大概也不過如此。
因爲白狐敢用腦袋擔保,這座別墅的守衛手裡,一定有自動火器……
“好久不見,坐。”
看着越往裡走越拘謹的白狐,燕青羽對他微微頷首,手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燕生,我……”
“坐,坐下說。”
燕青羽詫異的看了眼臉上微微冒汗的白狐,再次開口道。
“好好,我坐,我坐。”
白狐半邊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雙手規矩的放在腿上。
一旁的施南笙端了一杯茶水走過來,微笑着遞給了白狐。
白狐見狀立馬站起來,別墅裡的富貴之氣實在讓他有些喘不上氣來,他雙手接過施南笙手裡的茶,再三道謝。
燕青羽皺眉道:“白狐,你是耀星哥身邊的老人,是他的兄弟,在我這裡不用這樣拘束。”
白狐聞言尷尬的笑道:“沒有拘束,沒有拘束。”
燕青羽微笑道:“白狐先生貴姓?冒昧的問一句,白狐這個稱呼,是因爲你智謀出衆如狐,所以纔有此雅號麼?”
白狐聞言更是尷尬道:“燕生,你說笑了。在下免貴姓胡,因爲自幼少白頭,所以才……”
燕青羽啞然失笑道:“這樣也行?不過據我所知,耀星哥在道上能有今天的成就,多虧了你這頭白狐出謀劃策。既然不是外人,那麼有事的話你就儘管開口好了,不要客套。”
白狐聞言深吸了口氣,道:“燕生,請不要覺得我危言聳聽,你不是道上的人,不知道上的殘酷。我這次斗膽前來拜訪,實是爲了大佬的生死存亡而來。”
燕青羽聞言,一雙狹長的黑眸頓時眯起,兩道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在白狐的臉上,清幽,森寒。
白狐只覺得整個靈魂都打了一個激靈,而後一股冰冷之意從心底冒起。
“呵呵,我倒還真想聽聽,香港邊個夠膽,知耀星哥和我的關係,還敢危及他的命。”
燕青羽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然而神情卻愈發冰冷的看着白狐,聲音微冷。
白狐不是沒有見過燕青羽,但每一次見燕青羽時,燕青羽的地位都在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第一次見燕青羽的真人,應該是在老王伯過世的時候,那個時候燕青羽只是一個剛剛露出頭的小明星。青澀。稚嫩,雖然俊秀,但還沒有任何勢力。
再見的時候,是陳耀星率領堂口衆多兄弟,到東方日報集團大樓前去曬馬。因爲東方日報發表了抹黑燕青羽的文章,引起了轟然大波。
陳耀星勃然大怒,要不是他苦苦相勸,陳耀星說不定會直接率領麾下的三千馬仔,殺上東方日報的大樓。
也就是那一天起,燕青羽背後強悍到令所有道上人感到絕望的靠山勢力。露出了冰山一角。
往日裡高高在上,完全不可一世的馬家兄弟和向家兄弟,平生第一次被人訓的和三孫子似得,卻不得不含笑吞下苦果。
也是從這一天起,燕青羽三個字成爲香港道上的禁忌。尤其是在新義安內部,很少有人會去討論。
也是從這一天起,陳耀星在道上的地位變得超然起來。不僅是新義安內部的一些元從大佬們,見到他會笑着打聲招呼,誇讚幾句。就連14k和和記那些字堆的大檔頭們看見陳耀星。都是笑臉相迎。
似乎在陳耀星身上,燕青羽哥哥的名頭,要比灣仔之虎四個字還要閃亮醒目。
白狐第四次見燕青羽,應該是在燕青羽被他小姨子給燙傷的那一天。白狐此刻都記得。當陳耀星聽聞燕青羽出事時瞬間血紅的眼球和瘋狂的神情。
然而,前面所有見面時候加起來,都沒有這一次見到燕青羽時帶給白狐的壓力大。
因爲此刻燕青羽的身上,明星帶給他的光環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電影大亨。院線大亨,電視大亨,報業大亨。唱片界大亨,超級富豪,太子……
一連串閃耀的讓人無法直視的頭銜,讓身在社團的白狐,即使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去擡頭仰望,都無法仰望到燕青羽的世界。
這種大人物,是所有社團爛仔即使在平日裡吹牛打屁做白日夢時,都不會去幻想的存在。
他們最多幻想能夠成爲第二個灣仔之虎,成爲道上最有名的雙花紅棍,能夠成爲威風八面的坐館大佬,僅此而已。
白狐是白紙扇,平日間是動腦的。也因此,他更能清晰的認識到他和燕青羽所處的世界中間的鴻溝。
聽着燕青羽清冷的聲音,白狐頭頂感到有些發麻,不只是頭皮,而是整個頭蓋骨。
白狐僵硬的笑道:“燕生,是這樣的,今日我瞞着大佬前來找你,是因爲前兩天,龍頭大佬十哥找了大佬談話,問他願意不願意加入永盛。大佬直接拒絕了,所以……”
燕青羽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微笑,道:“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向家的那位老狐狸快要死了,他們就愈發肆無忌憚了。呵呵,果然夠膽……”
白狐聽的出燕青羽話中的森寒之意,心中大急,這可與他此次前來的本意不符,他連忙道:“燕生,你是香港影壇的大亨,我想你一定看過一部非常偉大的電影,就是《教父》。”
燕青羽瞥了眼白狐,微微頷首。
白狐緊跟着道:“燕生,我是個沒文化的粗人,但我覺得《教父》裡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好。那就是道上的一切戰爭都只是生意,不是私情,與個人恩怨無關。不知燕生以爲如何?”
燕青羽呵呵輕笑了聲,搖頭道:“《教父》是一部偉大的電影,它將道上的那些事描述的淋漓盡致。裡面有很多非常經典,也很有哲理性的話。但是白狐,你忘了一件事。”
白狐原本聽的還很高興,沒想到最後還是轉折了。
白狐乾巴巴道:“燕生,不知我忘了乜事?”
燕青羽下頜微微揚起,眼神睥睨的俯視着白狐,淡然道:“你忘了,那只是道上的規矩,不是我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