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真的是神了,那個人身上真的找到了章先生的錢包。”
周多鑫“嘖嘖”稱奇:“全場的人都沸騰了啊。”
吳四寶有些不太相信:“會不會是故意串通好的?”
“不會。”和周多鑫一起去看戲的老劉說道:“別的人倒有可能,可是章德惠?那是有名的大律師,他小舅子犯了事,他都不願意爲他辯護,出了名的不徇私情的人。”
章德惠的名聲,吳四寶倒也是清楚的。、
要說他和一個變魔術的串通,的確不太可能。
可這還不算結束。
托米斯·祝後來又叫了幾個人上來,說的他們的事,沒有一件是不準的。
連有人昨天晚上做夢夢到了逝世的親人,他都能夠準確的預言到。
這可真正不得了了。
吳四寶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聽着聽着,心裡也逐漸信了幾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這個托米斯·祝真的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吧?
再說了,鬼神之說,中外早就有了。
“四爺。”
徐福崽忽然說道:“如果這個人真的那麼神,不如把他叫來,看看愛珍姐……”
吳四寶一怔,隨即微微點頭:“可行,不過,是不是有那麼神奇?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周多鑫,安排今天晚上的座位,十張位置。”
“哎喲,四爺,您還十張位置?”
周多鑫立刻叫了出來:“您知道那買票的人有多少嗎?得排隊。”
“他媽的。”徐福崽罵了出來:“四爺去看戲還要排隊買票?”
“四爺,徐哥,您別生氣。”老劉急忙解釋:“買票的地方,都有巡捕站崗維持秩序,平時倒也算了,可現在那些巡捕和咱們是死對頭啊。”
這也怪不得別人。
自從佘愛珍被綁架後,吳四寶和整個巡捕房開戰了。
現在雙方鬧得是不可開交。
非常時期,還是少鬧點岔子吧。
“想辦法多弄幾張票。”
吳四寶心情低沉,佘愛珍到現在生死未卜,兩個日本人又陰魂不散的在那監視着自己。
弄得這裡不像自己家,倒是日本人的一個特務機構了。
關鍵是他一點辦法也都沒有。
人在最絕望,心情最灰暗的時候,會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
更何況,看馬戲本來就是吳四寶最大的愛好之一。
“儘量多弄幾張票。”
吳四寶倒也不是怎麼害怕:“去看戲的時候,身上全部帶好傢伙,再多派點人,在戲院外面等着,一有狀況,立刻衝進來。”
他是真的不怕。
新蟾大戲院那裡,算是季雲卿的地盤,青幫弟子極多,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會知道。
即便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他也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自保,安全撤退。
……
“博光大馬戲團?什麼時候上海來了一個博光大馬戲團?”
田七放下了手裡的報紙。
“事出古怪必有妖。”
孟柏峰揉着腰坐了下來。
“孟先生,您這是怎麼了?”田七問了聲。
“別提了,那個初代子。”
孟柏峰嘆息一聲:“這日本女人看着挺溫順的,可在牀上時候……哎,老了,老了,一晚上七次受不了了,要是在我年輕時候……”
田七眼睛瞪得老大。
一晚上七次?
您老吹牛不帶打草稿的?
老子英雄兒好漢。
老子風流……兒色鬼?
田七有些明白孟少爺爲什麼那麼喜歡女人了。
“還有一個小時上班。”
田七看了一下時間:“孟先生,今天您給我說點什麼?”
“今天啊,和你說說日本官場以及軍隊的構成。”
孟柏峰在菸斗裡塞上菸絲,可卻沒有抽:“這日本呢,歷來有個傳統,海軍兵霸佔了艦隊和海軍,士官學校獨霸陸軍,早稻田呢,則出首相。各級官員,又大多是東京大學畢業的。
東京大學基本是日本權貴財閥的子女,平民是不用想的了。都是咱們中國官僚主義橫行,可日本呢,這官僚主義比咱們這裡還要厲害。
日本是一流的國民,二流的官僚,三流的政客。別看日本現在氣勢洶洶,可其實他們在處理國內矛盾,面對國際問題的時候,一直都表現的非常低能。”
日本國內、官場矛盾田七是知道的。
可是如此評價日本,田七還是聞所未聞。
孟柏峰的話裡透着一股子的不屑:“比如說民國二十二年,因爲佔領我國東北被調查一事,日本宣佈退出國聯,用他們的話說,這是打擊了國聯的形象,破壞了華盛頓會議決定,乃至於我們國內也都引用這一說法。
其實,這是何其愚昧的說法,這等於主動放棄了自己在國聯內的話語權,看起來非常剛硬,然而,這等於是把原本對此事態模棱兩可的英美等國,推向了中國一方,至此後,這些強國對中國的態度有所改變……”
孟柏峰在那滔滔不絕,從日本國內政治說到經濟,從軍事說到民生。、
他根本就是一個日本專家。
田七也是聽的要多仔細有多仔細,就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這日本的事情呢,大體上有個半年也就說得差不多了。”孟柏峰停頓一下說道:“勉強着,你也可以應付了。掌握好了日本人的心態,在應對日本人的時候,自然也就得心應手了。做這行最高的境界,就是自己忘記自己是中國人,日本人也忘記了你是中國人。”
“這怎麼做到啊……”
田七有些茫然。
“田七啊田七。”
孟柏峰一聲嘆息:“我兒子派你來送死,我可不想你就這麼死了。他們剝削的,只是我們身上的價值,看我們能夠提供多少有價值的情報,我們死了,他們頂多只會難過幾天。所以,咱們得自己照顧自己,自己保護自己。
我最討厭的,就是動不動的無非一死而已。那麼輕易的死了,千辛萬苦的潛伏下來做什麼?我說過你太剛,欠柔。柔的一方面,是要活着,哪怕像只縮頭烏龜一樣的活着。戰死的獅子不如苟活的烏龜,獅子死了,連只耗子都咬不死啊。”
獅子死了,連只耗子都咬不死。
田七怔怔的看着孟柏峰,過了一會說道:“孟先生,你當我的老師吧?”
“老師?”孟柏峰一笑:“相當我的學生你的修行還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