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一屆商界銀行聯誼會”註定風光無限!
上海灘的商界名流,金融精英幾乎全部到場。
這是一次盛會。
人人都向往,但不是每個人都能來的盛會。
用聯席會組織者,安格斯國際洋行董事長兼總經理喬伊·弗裡蒙特的話說:
“這次聯誼會勢必讓上海公共租界進入到一個新的全面繁榮時期!”
人人談笑風生,杯觥交錯。
相熟的,端着杯酒,討論着未來合作的可能性。
不認識的,忙着發着名片,盡力尋找着商機。
依田印理今天特意穿了和服前來。
無論到了哪裡,大和民族的文化都是他必須要宣揚的。
“依田先生。”
一看到依田印理出現,同爲組織者之一的花旗銀行上海分行總經理托馬斯先生立刻迎了上去:
“您的到來,讓我們的聯誼會更增光彩。”
“這麼好的機會,正金銀行是不會放過的。”依田印理一個鞠躬:“我本人,和正金銀行,都很感謝聯誼會的邀請。”
在那寒暄了幾句,看到又有新的客人進來,托馬斯讓自己的助理,許濟生陪着依田印理,自己打了一個招呼離開了。
許濟生剛陪着依田印理說了幾句話,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依田閣下,您也來了?”
依田印理回身一看,是老朋友季雲卿!
土肥原賢二專門交代過他,日本在公共租界,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要依賴中國人的勢力,尤其是這個幫派大佬季雲卿!
只是,像這種商界顯貴,金融精英聚集的場合,怎麼這個人也來了?
依田印理雖然不解,卻還是笑着說道:“啊,是季先生,能夠在這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季雲卿看到日本人,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親爹一般,竭盡討好之詞。
中日親善,更是掛在嘴邊。
真正是好一副漢奸嘴臉。
一邊的許濟生聽的連連皺眉,要不是因爲禮貌,恨不得現在就一走了之。
馬屁聽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依田印理這次來,是爲了拓展正金銀行生意的,哪有空和這個人在這裡瞎聊,正想找個藉口離開,忽然聽季雲卿和許濟生同時說道:
“弗萊徹先生和夫人來了。”
一對光彩照人的外國夫婦走了進來。
“啊,許經理也認識弗萊徹先生?”季雲卿問了一聲。
“是的。”許濟生點了點頭:“他在我們銀行開了一個戶頭,他真的是一個很富有的人。”
一個很富有的人。
一句話,讓季雲卿對弗萊徹先生信心更增!
依田印理則有一些妒忌,爲什麼不在自己的正金銀行開設戶頭?
可誰讓人家是美國人呢?
“季先生,許經理!”
埃裡克·弗萊徹帶着他的夫人走到三個人的面前,先和許濟生握了一下手,接着又擁抱了一下季雲卿:
“季先生,我親愛的合作伙伴,見到你我的心情都好多了。”
雖然對這種擁抱方式很不習慣,但能夠被一個美國人如此熱情對待,季雲卿還是覺得很有面子。
“啊,你們先聊。”許濟生正好找到一個脫身機會:“我去接待一下別的客人。”
“給你們介紹一下。”季雲卿興致勃勃地說道:“美國多恩實業公司中國區總經理埃裡克·弗萊徹先生,以及他的夫人安妮塔·弗萊徹。這位是大日本帝國正金銀行上海分行總經理依田印理先生。”
弗萊徹和依田印理冰冰有禮的互相打了一個招呼。
“弗萊徹先生。”依田印理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剛纔聽說,你和季先生正在合作?是商業上的合作嗎?”
“是的。”埃裡克點了點頭說道:“季先生是我在上海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決定多恩公司在上海的業務由季先生全權負責。”
和季雲卿合作?
這家所謂的多恩公司,只怕不是做正經生意的吧。
依田印理心知肚明,但這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上海做不正經生意的公司太多了。
季雲卿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一個既能夠確保自己資金安全,又能夠討好日本人的機會:“弗萊徹先生,昨天我們談到,在銀行開設一個戶頭,我想,還有什麼是比把戶頭開在正經銀行更加可靠安全的呢?”
埃裡克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說過了,一切都聽憑季先生的安全。”
依田印理頓時變得高興起來。
“他是一個富有的人。”
許濟生的這句話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能夠拉大一個大客戶,那可是自己的成就。
依田印理立刻說道:“我很歡迎你們在鄙銀行開設戶頭,你們光臨正金銀行,會得到貴賓級的款待!”
“好吧。”埃裡克沒有任何意見:“那麼就明天上午十點。”
“說定了,明天上午十點,我會準時等候你們的。”
這真是一次美妙無比的聯誼會啊。
在這裡,能夠認識到不少有用的人。
還能順帶着做成生意。
季雲卿和依田印理都希望這樣的聯誼會能夠多開幾次纔好……
……
“日本人在明天,會有一大筆資金進入上海!”
孟紹原準確的說出了日本人運送資金的時間、路線,甚至包括保安力量:“一共只有五個保安,攜帶三把手槍。”
被緊急召喚的甘寧有些不信:“多少錢?才五個保安,三把手槍?”
“日本人的思維,有時候你根本弄不清楚。”
孟紹原笑了一下:“一共是三百萬日元,是日本駐上海軍隊、憲兵隊、特務機構的薪水,以及活動經費。嘿嘿,日本人的薪水可不低啊,一個陸軍少尉,一個月七十日元,准尉,一個月的薪水足足八十日元。海軍嘛,恐怕薪水更高。”
“等等。”甘寧忽然發現了什麼不對:“少尉的軍銜高於准尉,怎麼薪水反而比准尉要少?”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孟紹原解釋了一下:“日軍中的准尉,相當於高級士官。從一名鬼子大頭兵熬到准尉,最少需要九年的時間,而成爲準尉之後,則能一直服役到45歲。少尉雖是正是軍官,但從軍校畢業後直接就是了,軍齡跟准尉比差很多,在鬼子軍堆中的實際地位遠不如准尉。不光少尉地位比不了准尉,作用也比不了准尉。
我們大家都知道,日本兵槍法好拼刺刀功夫好,打起仗來不怕死,實際都是作爲老兵的准尉訓練出來的。同時日軍中的准尉,還有一部分人能成爲特務軍曹,也就是可以擔任軍官的高級士官。比如咱們所熟知的日本憲兵隊的隊長,很多人就都是准尉,不光工資比少尉高,還能拿到更多的補助,實際收入能達到佐級軍官的水平。”
甘寧這才明白。
“我準備劫了這筆錢!”孟紹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日軍和各特務機構,已經被拖欠了薪水,一旦我們劫了這筆錢,會對他們的士氣造成很大打擊。軍隊方面有嚴格的軍紀,我估計不會亂,日特方面我猜測土肥原賢二也能鎮壓的住,可是漢奸方面呢?他們擔着罵名爲日本人做事,可現在連錢都拿不到了。
這是其一。其二,日本人在上海,方方面面都要用錢,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寸步不能行。他們一旦丟失了這筆資金,會在一段時間裡陷入到困境之中。”
甘寧才單獨帶隊,巴不得立刻執行一次漂亮的任務:“孟區長,說吧,要我們怎麼做?”
“我覺得在玉林場動手最好,那裡適合伏擊。”孟紹原緩緩說道:“更加重要的一點是,從我們發動襲擊,到日本憲兵隊得到消息增援,當中我們至少有二十分鐘的時間炸開保險箱!”
甘寧特別注意到,孟區長使用了“炸開保險箱”的說法。
這就是說,孟區長不光是使用到炸藥,而且很清楚的知道了三百萬日元都是放在保險箱裡。
再結合之前的,孟區長的情報已經掌握的非常清晰了。
“成,孟區長,交給我吧。”
“我和你們一起行動。”孟紹原卻如此說道:“甘寧,你可以把這看成是一次演習,我要親自目睹掌握整個行動。”
演習?
合着以後這樣的劫案還會越來越頻繁發生?
“日本人改變了思路,我們也得跟着改變。”孟紹原冷笑一聲:“他們動我們的銀行,我們就動他們的錢。對誰來說,錢都是生命線。我不光動他們的錢,還得反過來報復!”
正在那裡說着,吳靜怡走了進來彙報道:“聯誼會已經開始,大鼻子和冰美人已經成功接近目標。”
什麼聯誼會?什麼大鼻子和冰美人?
甘寧聽的是一頭霧水。
孟紹原卻笑了起來:“讓他們按照計劃行動,我會派人接應他們的。可惜啊,原本我應該去參加聯誼會的,可惜認識我的人現在太多了,沒辦法像過去那樣隨心所欲了。”
吳靜怡冷冷一笑:“我看,你是動上了‘弗萊徹夫人’的腦筋了吧?”
“你別瞎說。”孟紹原趕緊分辨:“我是那種好色的人?”
然後,他看到吳靜怡和甘寧同時默默點了點頭。
他媽的,這什麼部下啊。
自己還有一點長官的威嚴不?
孟紹原心裡悻悻然的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