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個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眉清目秀,一看到孟紹原,立刻微微鞠了一躬:“您好,我是山下由梨愛,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您的日語老師了。”
山下由梨愛?
日本女人?
孟紹原有些發懵。
“山下小姐是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學習的是語言專業,在中國生活了一段時間,中國話很流利。”何儒意微笑着說道:“小孟,好好的和山下小姐學日語吧。我已經給了山下小姐特別權利,有權在你學不進的時候,對你進行任何形式的體罰。”
呃。
孟紹原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邪惡的想法。
任何形式的體罰?包括什麼?
“那麼,山下小姐,拜託了。”
何儒意說着就離開了。
“孟先生,我們也開始吧,從現在開始的三個小時內,我希望您能夠儘量多的學習到儘量多的日語知識。”
山下由梨愛一刻都沒有耽誤。
她先用日語和孟紹原進行了一些早就安排好的對話。
孟紹原會日語,但絕不像他的英語那麼嫺熟,尤其在山下由梨愛有些刁難的提問下,多少顯得磕磕巴巴的。
山下由梨愛看起來對於這次測試還是比較滿意的:“孟先生,您的日語功底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那麼,您知道在日語中,各個地方口音的區別嗎?比如說,大阪話和東京話的區別?”
區別?
和漢語裡的地方方言差不多吧?
山下由梨愛卻不需要對方回答什麼:“在日本,各個地方口音差異很大,即便你嫺熟的掌握了日語,但是如果分不清這些地方的口音,那麼遇到了真正的日本人,一對話,人家就會立刻發現你是外國人。”
嗯?還有這個說法?
孟紹原記得在電影電視裡看到,但凡只要中國人一化妝,說上兩句“喲西”,日本人就會信以爲真的當成是自己人的啊?
“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爲日本方言非常多,語氣語調用詞語法都有出入,但是還不至於聽不懂。除了專業從事表演的人,其他人都是以說方言爲主。”
山下由梨愛解釋的非常細緻:
“日本的方言大約可以分爲關東腔和關西腔,關西因爲在日本古代一直是政治文化中心,歷史悠久,他們自豪感還是很強的。日本所謂的關西音,幾乎是專指以大阪爲中心的近畿方言。
所以,我主要是要教你關西腔。
關西腔裡,大阪人粗魯,說話大聲有口音,愛吐槽,沒教養。而同樣是關西口音的京都腔,傲慢,保守,心理狹隘,覺得自己以外都是鄉下,在關西卻看不起關西其他地方,有些甚至看不上東京,說話很酸。
孟先生,從現在開始,您將重點學習京都腔。”
孟紹原聽的是大開眼界。
沒有想到日語中的講究居然如此之多。
其實不光如此。
日本人喜歡互懟。
大阪懟東京,關東懟關西這種明顯很火熱的互懟不說,連東京都的各個區之間的歧視互噴也已經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中,每個區都在爭着做東京的老大,區與區之間自吹互貶模式,可以說沒有一個區是省油的燈。
山下由梨愛真的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老師。
她一點一點很詳細的告訴孟紹原京都腔發音的要點,不爲外人所知曉的一些小秘密,甚至連說話時候的手勢動作都摳的非常仔細。
孟紹原學的也很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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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好了說話發音的訣竅,在未來肯定會派上大用場的。
幸運的是,孟紹原有日語的基礎,不必從頭學起。
他領悟的也很快,用自己那個時代的話來說,日本的東京話,其實就相當於漢語中的普通話。
但偏偏大多數的日本人,更加喜歡用自己的方言對話。
教了有兩個多小時,孟紹原的進步還是很快的,尤其是一些細節方面,山下由梨愛耐心的告訴着他有什麼地方出錯了,有什麼地方一聽就不對。
山下由梨愛看了一下時間:“孟先生,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再來進行一次簡單的對話,您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
掌握到了一些皮毛的孟紹原躍躍欲試。
“那麼,就當成我們過去是同學,在路上偶遇了。”
山下由梨愛讓孟紹原站了起來:
“那麼,現在就開始了。啊,這不是紹原君嗎?”
“是山下由梨愛啊,很久沒有見了。”
“您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做一些生意。”
“不,孟先生,您不該這麼回答。”山下由梨愛停了下來:“在日本,您不能簡單的說您在做生意,而是該說出您具體任職的公司,而且您的語氣太平和了,我說過了,京都腔最大的特點就是說話時候的傲慢。
您設想一下,我,是一個家庭主婦,而您,事業有成,那麼多年沒有見面,您應該儘量的發揮出您的優越感,尤其在我這個家庭主婦面前。您的聲音可以略略加重,但又不能和大阪腔一樣說的太響,要表現出那種您明明有優越感,但又要裝成很低調的那種。”
孟紹原一下就明白了。
自己那個時代,老同學聚會時候,可不就是這樣嗎?
簡而言之,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了:
裝X!
是這個意思吧?
所以,在新的排練中,儘管孟紹原的日語,遠遠談不上嫺熟,但說話聲音口氣裡的那種傲慢樣子,卻已經學了個十足十了。
山下由梨愛顯然很滿意自己的這個學生,三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她微笑着說道:
“孟先生,您學習的非常快,一些基本的語法也都掌握的很好,尤其是您的發音以及面部表情,如果能夠把日語再掌握的充分一些,我會以爲您真的是一個京都人的。”
嗯,要做到能夠熟練的進行對話,毫無破綻,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
三個月的時間,希望能夠做到這一點吧。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了。”
“謝謝老師。”
“孟先生,您忘記鞠躬了。這是日本人和人之間最起碼的禮節。”
呃。
好吧。
孟紹原還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中國不是有老話,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嘛?
不對,是爲母?
那麼漂亮的女孩子,還是別爲“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