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閣。
這是廣州城裡最有名的一個銷金窟。
呂春榮早早的便來到了這裡。
最大的雅間被他定了了。
最漂亮的姑娘也被他預定了。
他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宴請那位本事通天的吳彥祖。
當孫朝文陪着吳彥祖一起出現,呂春榮立刻春風滿面的起身迎接。
他是廣州的實權人物。
孫朝文不過是個小小的情報組長。
而“吳彥祖”孟紹原也不過是個中校參謀。
能讓呂春榮如此迎接,他們也算是有面子了。
一坐定,呂春榮便讓姑娘們都進來了。
還特意給孟紹原身邊安排了兩個。
打從接到了來自於日軍第11軍的電報,他就沒停止過興奮。
一旦當上了和平救國軍的總司令,就是連GD省高官也未必在他的眼裡了。
推杯換盞歌舞昇平。
再加上身邊姑娘們的勸酒,這場面要多融合有多融合。
正在那裡興致勃勃調情說話之時,外面傳來了呂春榮保鏢的聲音:
“呂處長,柳川主任也來了。”
“哦,是嗎?”
一聽到柳川主任,呂春榮情不自禁的朝孫朝文看了一眼,接着又讓孫朝文身邊的姑娘坐到自己身邊來。
孟紹原發現孫朝文看起來有些尷尬。
轉念一想,這位柳川主任,怕不是那位對孫朝文大有好感的柳川良子吧?
果然,門推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姿色尚可,年紀總在三十歲朝上。
這女人正是日本廣州特高課的高層,政策研究處的主任柳川良子。
這個女人有點來頭。
這是孟紹原心中的第一判斷。
在中國淪陷區,日本陸軍憲兵隊和特務反間諜組織,纔是當地司法的最高權利執行者。
日本陸軍不會允許特高課不請自來,飛揚跋扈。
廣州特高課,顯然是雙方協調妥協的結果。
而且,日本女性地位低下,軍隊裡是不可能存在女軍官的。
只有在特高課中,因爲某些工作的特殊性,纔會有女性的存在。
柳川良子能夠以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坐上廣州特高課高層的位置,身後的背景肯定不簡單。
一看到孫朝文,柳川良子妙目含情。
她對孫朝文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柳川主任,請坐。”
呂春榮熱情的招呼着,還特意把柳川良子安排在了孫朝文的身邊。
接着,又介紹了一下孟紹原。
柳川良子自然不會把一個小參謀放在眼裡:“冒昧打擾,真是不好意思。我到玲瓏閣公務,正好聽說呂桑和孫桑都在,有些公務也正好商量一下。”
她一口中國話說的非常流利。
呂春榮心裡大是不以爲意。
什麼公務?
不就是聽說孫朝文在這裡?
也不點破:“請柳川主任訓斥。”
“哪裡談得上訓斥,廣州主要還是靠你們。”柳川良子開口說道:“自從廣州治安整頓行動開始以來,收穫頗豐。”
這女人挺聰明的。
孟紹原心裡立刻想道。
這是甚麼場合?
風花雪月。
姑娘們都在邊上坐着呢。
雖然呂春榮把孫朝文身邊的姑娘叫到了自己身邊,可柳川良子又不是傻子。
進來了,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這種小把戲?
她也沒有多說什麼,一坐下來就是說的公事。
這麼一來,呂春榮只能把姑娘們都暫時打發了出去。
孟紹原起身關上門,就聽到柳川良子繼續在那說着。
廣州治安整頓行動,是針對廣州的扒手、流氓、劫匪展開的。
當中,這當中也細分。
那些被日特機構收買的,自然不在這整治範圍之內。
任何大城市的扒手、流氓、劫匪等等,都有屬於自己的幫派。
跑單幫的不拜碼頭根本混不下去。
上海如此,廣州同樣如此。
日本每佔領一座城市,總會想方設法拉攏這些幫派首領。
有的經受不住誘惑,爲虎作倀。
也有的幫派首領,雖然平時壞事做得多了,但在民族氣節上,絲毫不敢含糊。
廣東人還是非常有血性的。
面對日本人的侵略,反抗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而僅在廣州,大大小小的幫派堂口不下上百個。
廣州淪陷之後,絕大多數的堂口,都堅決不和日本人合作。
比如廣州的一個小堂口“花丁堂”,平日裡以俊俏後生,行騙富婆爲生。
廣州淪陷之後,堂主水鴻誓死不與日人合作,甚至還積極參與了秘密抵抗組織。
後來不幸失手被擒。
日人百般勸說無效,於是決定公開處刑,殺一儆百。
衆目睽睽之下,日人以刺刀劃破水鴻俊俏臉龐。
可日本每割一刀,水鴻皆大呼“快哉快哉,卑微小人,爲國流血,何其幸哉。誓以我死,喚醒國人!”
日人割四十七刀,到後來,水鴻臉部竟無處下刀。
而水鴻以垂死之身,猶在喃喃自語“殺賊,殺賊!”
水鴻死後,暴屍街頭。
有四個曾經被其騙過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女人,竟是冒死收斂了水鴻屍體。
恩恩怨怨,在國仇面前,一筆勾銷!
水鴻死後,花丁堂全員十八人加入第二游擊戰區,號“十八美男”。
一個小小的堂口尚且如此,廣州絕大部分堂口,焉有事賊道理?
面對他們的大肆破壞,日人頭疼不已,因此每年都展開治安整頓運動。
尤以今年聲勢最爲浩大。
一是整頓堂口力量,二來也是可以藉機抓捕抗日愛國分子。
柳川良子說的便是此事。
孟紹原一聲不響,坐在一邊安靜的聽着。
高英瀾之前也和他說過。
丐幫弟子遍佈廣州,每每日人行動,總會提前發現,通知各個堂口,從而最大限度的避免損失。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丐幫也一樣損失很大。
呂春榮在那信誓旦旦,不出半年,保證廣州太平云云。
這也是信口雌黃。
總之,只要孫朝文還在這裡,要讓柳川良子離開恐怕難度甚大。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呂春榮心裡多少有些不悅。
今天專門宴請的吳彥祖,一會柳川良子來了,一會又有人這麼無禮的敲門。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他強壓不快:“進來。”
他手下一進來,便喘息地說道:
“報告,剛剛得到消息,陳耀祖陳高官遇刺了!”
“什麼?”
“譁”的一下,房間裡所有人,一起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