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宇諾和馮蘭芝的事件,給所有人都敲響了警鐘。
人員越多,成分則越複雜,可能發生的事故也多。
所有小隊,每天都開始抽出事件,反覆學習力行社的家法。
甚至就連那些中隊長也不例外。
在這裡,家法大於天。
孟紹原也太擔心自己的手下會出事了。
唯一不受干擾的就是特別行動組了。
他們的唯一任務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
戴笠也專門過問了如何處置康宇諾和馮蘭芝的。
孟紹原一點都沒有隱瞞:“康宇諾已經執行了家法,並且六小隊的人全部都現場看了,以爲警醒。馮蘭芝,我讓她回老家去了。”
“紹原啊,我知道你不忍心處死一個孕婦。”戴笠嘆息一聲:“可是做特務的,經常會遇到很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良心受到譴責這樣的話,是無法適用到我們身上的。”
“是的,戴先生,我錯了。”
“算了,你是負責那些人的,你說了算。”看起來,這事到此爲止,戴笠也不準備繼續追究下去了:“紹原,老虎是你親自帶回南京的,他的叛變,也是你審問出來的,這麼多時間了,你不問下老虎的情況?”
孟紹原不動聲色:“紹原知道,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
戴笠滿意的點了點頭:“老虎回到南京後,被秘密審查,交代出的情況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不過他在日本人那裡受的折磨太多,前幾天得了一場重病,醫治無效死了。”
孟紹原心裡苦笑一聲。
自己看到老虎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就忽然死了?
當中的緣由,大家心裡都和明鏡似的。
“我去見過老虎。”戴笠緩緩說道:“還專門談起過你,他對你的評價一樣很高,他也和你說了,有一個絕密情報,他並沒有向日本人交代過……紹原,你想知道這是什麼秘密嗎?”
“想。”孟紹原回答的毫不遲疑:“但不敢。”
戴笠笑了一下:“我最欣賞你的地方就是聰明,但卻知道分寸,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一二八事變之前,我們派出去了一批特工進行潛伏,和‘漁夫’一樣,雖然大部分的同志都犧牲了,但還是有一個人成功完成了潛伏,並且打入了敵人的心臟部位,他的代號是‘雌蜂’。”
雌蜂?
難道是個女人?還是僅僅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因爲在抗戰全面爆發之前,力行社很少會派女特務去完成潛伏任務。
畢竟,受到的制約因素太多了。
“雌蜂的作用遠遠的超過了漁夫。”戴笠面色凝重:“而且一直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暴露,他曾經去過一趟上海,因爲某些特殊原因,老虎和他見過面,成爲知道雌蜂真實身份爲數僅有的幾個人……”
孟紹原明白了。
一旦老虎交代了出來,那麼雌蜂那麼多年的努力便會化爲烏有。
而且,還會牽扯出一連串的事情。
老虎雖然成了叛徒,但他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最重要的、最核心的一份情報他保留了。
而這也是爲什麼戴笠要把老虎換出來的原因。
“老虎死了,雌蜂暫時安全,只是暫時而已。”戴笠臉上一點都看不到輕鬆的表情:“我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些,是因爲現在有個特殊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請戴先生吩咐。”
“三天後,一個日本訪問代表團會進入漢口日租界進行考察,雌蜂就在其中。”戴笠說到這裡聲音明顯放低:“不巧的是,漢口日租界市政處處長黑木麻田認識雌蜂。”
“什麼?”孟紹原一怔:“黑木麻田怎麼會認識我們的潛伏人員?”
戴笠苦笑了下:“具體的過程有些曲折複雜,總之黑木不但認識雌蜂,而且和他還曾經是非常好的朋友,只是雌蜂沒有想到,黑木會被調到漢口出任市政處處長,一旦讓他們見面,雌蜂就會立刻暴露。”
“我明白了。”孟紹原懂了:“我現在去去漢口,在那個訪問代表團到達之前,幹掉黑木麻田。”
“沒有那麼容易。”戴笠凝視着對方:“他畢竟是市政處的處長,幹掉他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且一旦事情不周密,泄露出去,我,力行社,甚至是國民政府,都會承擔巨大壓力。”
說着,他沉默了一會:“紹原,如果能夠幹掉黑木,最好不過,但一定要謹慎,不能將其和雌蜂聯繫到一起。還有,萬一實在不能得手的話,那麼你可以選擇幹掉另一個人……”
“雌蜂?”
孟紹原脫口而出。
當看到戴笠默默的點了點頭,孟紹原完全明白了。
在雌蜂身上,肯定還有更大的秘密。
所以寧可殺了他,也絕對不能使其暴露落到日本人的手裡。
孟紹原開始好奇了。
從戴笠剛纔的描述來看,雌蜂非常重要,是力行社的資深潛伏間諜,是戴笠手中的王牌。
爲什麼戴笠寧可犧牲他?
他身上還隱藏着什麼秘密?
“還是和之前採用一樣的方式。”戴笠早就已經計劃好了:“我和何儒意商量了一下,明裡,是何儒意向你發出邀請,去警官學校挑選好的特務苗子,但實際上你立刻去武漢。
紹原,這件事的干係實在太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漢口站,我仔細的想了想……”
“戴先生。”孟紹原接口說道:“紹原在武漢也有一些關係,是咱們力行社的人,也是紹原在杭州警官學校時候的同學,爲人可靠,可以利用起來。”
“那好,你自己看着辦。”戴笠點了點頭:“記住,從現在開始算起,你頂多只有四天時間。日本訪問代表團下榻旅館我們已經弄到手了。”
說着,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卷宗:“這是關於雌蜂的全部資料。”
孟紹原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重新放到了辦公桌上。
“紹原啊,這些長期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同志,很多已經犧牲了,他們的卷宗都被我燒燬了。記得,總是要有犧牲的。”戴笠緩緩說道。
孟紹原明白他的意思。
也許再過幾天這份卷宗也要被燒燬了,然後從來都沒有過“雌蜂”這個人。
只是孟紹原真的不想殺害自己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