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魏少爺嗎?”
“你是?”魏琦倫一怔。
“您這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是做藥材生意的侯景配啊。”
“哦,對,你是侯老闆。”
魏琦倫還是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問題是,花花轎子人擡人。
人家和你客客氣氣的,你當然也不好駁了人家面子是不是?
“您瞧,魏少爺,相逢不如偶遇,我今天做個小東,您務必要賞臉。”
魏琦倫正想拒絕,侯景配的一句話卻讓他怦然心動:
“就到‘尋花樓’。”
“尋花樓”是什麼地方,魏琦倫那是心知肚明的。
且不說裡面有多少漂亮的妹子,光是開銷,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也是巧了。”魏琦倫總不能立刻就答應下來:“我正好也沒什麼事情做,那就叨擾侯老闆了。”
“您這是哪裡話,平時請還請不到呢,黃包車,黃包車。”
侯景配熱情的叫了黃包車,畢恭畢敬的把魏琦倫請上了他的車。
……
“去了嗎?”
“去了。”
吳靜怡“哦”了一聲,她的手裡拿着一本書,那是過去勤奮好學的孟少爺經常看的書:“照片一定要拍清楚了,這件事你親自負責。”
“好。”葉蓉隨即便走了出去。
“吳助理。”
隨後,老臘肉走了進來:“石總舵爺麾下五路探哨龐宣到了。”
“請他進來吧。”吳靜怡說着,問了聲:“我聽說過,可這次,沒準把自己都給牽扯進去了,丟了位置是小,腦袋都有可能要丟。”
“吳助理,您這是小看我了。”老臘肉漫不經心說道:“兄弟這條命,那是長官重新給的,我們重慶人,報恩這兩個字總還是懂的。”
吳靜怡淡淡一笑:“知道了。”
沒一會,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了進來,一進來,便雙手抱拳:“小彪龐宣見過孟大奶奶。”
一句“孟大奶奶”,倒是讓吳靜怡面上一紅,想來是老臘肉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老臘肉和你說過了吧?”
“說了,總舵爺知道孟大爺遭冤,恨不得立刻點上十萬弟子,劫出大爺。”龐宣慨然說道:“可是既然大奶奶讓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總之便聽從大奶奶的話!”
“孟大爺情況怎麼樣?”
“那些人,把孟大爺關在了重慶警察局第一看押所。”龐宣立刻說道:“徹夜不停的在審問他,可也奇怪,孟大爺看起來精神奕奕,審問他的人,卻一個個無精打采。”
吳靜怡笑了。
論審訊,孟少爺那是祖師爺,他身上稀奇古怪的本事多着呢,你怎麼審?
龐宣又繼續說道:“小彪本想和大爺相認,可是未得許可,不敢壞了大事,但請大奶奶放心,第一看押所,我袍哥兄弟衆多,孟大爺決計吃不了虧,若是那些人對大爺有所妄動,小彪帶着麾下兄弟,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把大爺給劫出來了!”
“現在暫時沒有這個必要。”吳靜怡微微搖頭:“我要你給孟大爺帶封信進去,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小彪乃是第一看押所副所長,帶封信輕而易舉。”
“那好,稍等。”
吳靜怡起身,拿出了一封信,交給了龐宣。
龐宣立刻貼身藏好:
“大奶奶,那我先行去了,小彪不在那裡看着,心裡總不是特別放心。”
這個孟少爺。
吳靜怡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在上海的時候,他是青幫的小太爺。
到了重慶,他又搖身一變,成了袍哥的坐館大爺。
袍哥勢力遍四川,有了他們的照應,孟少爺應該暫時平安無事。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本書上。
那是孟少爺最愛看的書。
一看到那本書,吳靜怡的臉又紅了。
“金瓶梅”。
……
“沒法審。”
魏時有些惱怒:“這個人會妖法,審着審着,我們自己就睡着了。”
“那不是妖法,那是心理學。”
中統局的徐恩曾,是懂心理學的,陸元望也跟着學了一些,知道那是心理學的一種,但具體是怎麼做的,只怕連他們徐局長也都不會吧。
“不打緊。”黃俊雄冷冷說道:“現在證據確鑿,他也翻不了身了。”
“只是,沒有他的親筆口供,終究做得不紮實。”陸元望卻有一些擔心:“這個人不簡單,不說戴笠處處護着他,而且孔祥熙、宋子文都和他相熟,委座也有一些偏向他。
證據如果不落實了,會給人落下把柄,保不準他還能夠翻身啊。”
黃俊雄忽然陰冷一笑:“委座下令,不許對他用刑,可沒說別人不許動他啊。”
“黃處長的意思是?”
“第一看押所的所長朱長山,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對我很是忠誠,要在這裡讓他做點事,其實也簡單得很。”
魏時和陸元望兩人頓時會意,相視一笑。
……
審問好像暫時停止了。
大概他們也發現這麼審下去不是辦法,所以在另外考慮對策了吧?
大半天的時間,都沒人來過問孟紹原了。
這倒讓孟紹原有些無聊起來。
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他還是沒能找到那個關鍵的點。
他知道自己卡在什麼地方了。
“孟處長。”
關押他的門打開了,第一看押所的所長朱長山走了進來,皮笑肉不笑:“奉上峰命令,要給您換個地方住。”
“成啊,住哪都一樣。”
孟紹原心知肚明,這裡面一定有花樣。
可也不用問,問了人家也未必說。
……
孟紹原很快就知道了。
他被換到了一個八人待的牢房裡。
裡面的人,一個個看起來都不像是善茬。
我靠,怎麼又是這個?
沒新鮮點的了?
“孟處長,委屈您在這裡待着了。”
朱長山一臉的幸災樂禍,隨即對着牢房裡的人說道:“南八,你得照顧着點新來的啊,人家可是處長!”
“知道了。”
一個滿身刺青的男人冷冷說道。
牢房的門關了。
幾個犯人圍住了孟紹原。
我再靠!
這他媽的,自己也打不過那麼多人啊?
孟紹原腦袋一個有八個那麼大。
那個叫南八的站起來,走到孟紹原的面前打量了好一會:“你是當官的?”
“是,當官的。”孟紹原老老實實回答道。
“我平生最恨當官的。”南八一揮手:“給這小子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