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我知道你還惦記着上學堂讀書,我的時間也不是可以無聊到隨意揮霍。那咱們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好不好?你告訴我你的消息來源和打算,我告訴你我們郭氏的意見。倘若能談得攏,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要不然,我雖然不屑對小孩子下手,但是也不介意讓你吃點苦頭,沒準你能想起什麼來告訴我!”
郭樂這是不想和王夢熊耗下去,開始出言威脅,以便挖出幕後主謀。可惜他不知道,從頭到尾沒有什麼幕後主謀,一切的答案還真的是王夢熊結合後世記憶猜出來的。要說主謀,就王夢熊一個,還是他們家的孩子郭林爽主動撞的槍口。要不然天天從南京路經過,王夢熊那裡會管誰要蓋樓、誰要開公司啊!
威脅我?
王夢熊手中的筷子慢慢放下,隔着桌子看向郭樂的喉結。這麼近的距離,對於他來說伸手必達。大力神功之下,這麼脆弱的喉結一捏便碎。憑藉現在這種醫療手段,連搶救的必要都沒有。至於那幾個保鏢,別說他們離的尚遠,手中又沒有火器。即使真的有把手槍,他也不會怵他們。
“郭先生,我想你還沒有好好地調查我,或者你的手下給了你調查不實的信息。我不光是醫術好、我還有一個比較有名的師父,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郭樂被王夢熊這一眼掃過,感覺身上的汗毛豎起,彷彿被什麼兇猛的惡獸盯住一般,從未感覺到死亡會離自己這麼近。雖然時間短暫,但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幻覺,而是直至在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這個大人在對面這個孩子眼中,如同一個順手便能碾死的跳蚤。
更奇怪的是,這個叫王帆的孩子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小巧的飛刀,靈活地在他的指縫間滑動跳躍,彷彿一個擁有生命的精靈,帶來一種死亡與美麗交織的精神衝擊。
“你……你的師父是誰?”
郭樂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連起身逃離的勇氣都沒有。他生怕自己動作過大引動對方的誤會和打擊,身子僵硬得彷彿被石化一般,只能靠眼神阻止了王夢熊身後蠢蠢欲動的陳叔和老張。
王夢熊看出了對方的緊張,這才把目光從對方的喉結處移開,手指尖的飛刀閃過一道弧線,瞬間又藏了起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我師父姓杜,明心五,字慎媿。”
“南北大俠杜心五?他是你師父?”
“不錯,我想當今世上,還沒有敢冒他老人家名號之人!”
郭樂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起來,搓着手道:“哈哈,都怨我,原來是一家人!我見過你師父,既然是慎媿兄的高足,那我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那幾個保鏢被他揮手間趕了出去,小小的飯堂之內只剩下郭樂和王夢熊兩個人。“王帆賢侄,你是慎媿兄的徒弟,我這麼叫可以吧?當年孫先生南下南洋宣講革命,我有幸見到先生,當時他的保鏢就是心五先生。承蒙心五先生不棄,折節下交,我尊稱爲慎媿兄,他叫我鸞輝第。沒想到近十年不見,他收了你這麼個高足。這纔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吶!”
王夢熊倒是沒聽師父說起這段經歷,不過當年杜心五師父作爲孫先生的保鏢,走南闖北認識了不少人,估計早就被他自己忘掉了,這郭樂郭鸞輝還記得當年之事,也算難得,卻不好再動手嚇他,因而收斂氣勢,重新成爲那個與人無害的讀書郎。
有了共識接下來就好辦的多,王夢熊也就解釋了自己爲什麼會猜出郭家兄弟的打算。一個是數豆計數,漏出郭氏兄弟在通過客流量選址;另外一個便推到孫先生身上,說他無意中聽孫先生談起邀請郭氏兄弟回國投資興業,打算實業救國。兩下結合,便猜出郭氏兄弟的打算。
“原來孫先生是王帆賢侄拜師學藝的介紹人,這關係越說越近,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郭樂更是放心,畢竟孫先生是他最敬佩之人,以先生之眼光能爲這個叫王帆的孩子介紹師父,想必對其也十分看中,日後必非尋常之輩,禁不住動起投資此人的心思。
要說商人投資與人,最著名的便是呂不韋。他投資了誰都不看好的秦異人日後成了秦王,自己也憑藉此功成了權傾朝野的丞相、仲父,雖然結局不太好,那也算是風光一時,史上留名。郭樂答應孫先生來上海灘投資百貨業,也是一種提前投資。不過現在他發現這個叫王帆的孩子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無論是頭腦、還是身手、人脈,居然有值得投資的價值,這讓他恍惚有成爲呂不韋的感覺。
“王帆賢侄,依你之見,我在這南京路先施公司對面開公司,是否可行?”
王夢熊微微笑道:“郭伯伯胸有成竹,又何必來考我!眼下國人愛國之心日漸高漲,對於民族企業天生具有好感。依靠郭伯伯的經商經驗,倘若商品質優價平,購物環境舒適,再逐漸加大國貨比重,日後成爲行業翹楚,指日可待!”
花花轎子靠人擡,何況王夢熊這是知道後世的永安公司的經歷,所以既小捧了對方,又提前透露了日後永安公司的做法,讓郭樂聽了心裡舒坦,又深受啓發,喜不自勝。
“賢侄不來經商,那真是屈才。我意招賢侄入股永安,不知意下如何?”
郭樂這是想用股份將自家買賣與王夢熊捆綁在一起,這樣一來,哪怕對方日後鵬程萬里,地位尊崇,和永安公司也斷不開千絲萬縷的聯繫。若不是見對方年紀尚幼,他都有將自家女兒許配對方的念頭。想來等其成長要十多年之後,現在說這個言之尚早,這才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何況他也調查過,王帆出身於馬戲班,無父無母,身家微薄,即使能入股永安,那所佔比例也微乎其微,對公司的控股與經營構不成任何威脅。
“哦?可以入股?”
這纔是睡覺有人送枕頭,不等自己提出對方主動送上門來。王夢熊當然不會拒絕對方的好意,更知道入股永安也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不知道郭伯伯公司的每股是多少,有無限額?”
“我這裡土地租金一年五萬兩,加上建築施工,以及後續貨源,總投資100萬兩。我將其分成100份,每份1萬兩,份額只要不超過四分之一即可。不知賢侄打算入股幾何?”
“那好,我便入股四分之一。”
王夢熊一說完,郭樂首先傻眼。其實他根本沒想給這麼多,在他看來,對方能拿出一股的資金已經很不錯,若是向其師父求助,頂天5股左右,自己再做主送其一二股,也算提前投資,哪知道這個王帆賢侄口氣之大,一下子預定了25股。這可是25萬兩白銀,不是25塊大洋,這孩子哪裡來的錢?
“怎麼?莫非有什麼不妥?”
“沒有,只要賢侄近日拿出錢來,這四分之一的股份,便是你的!”
郭樂也不提什麼送乾股的事情,比起人家出口25萬兩,自己那一兩萬就成了笑話。只是他也想看看,這個馬戲班子的孩子,憑什麼能在短時間內拿出25萬兩的現銀來。
“好,一言爲定,請郭伯伯派人送我去學堂吧。要是再耽擱,怕是會打手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