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就算是切磋,也不應該下這麼重的手吧?”
“就是,切磋而已……”
“隊長,你是沒在,金教官說話太難聽了……”
……
羅耀一回到隊本部,隊員們紛紛圍了上來,一個個感同身受,義憤填膺。
“好了,閆鳴的事情,我會處理,大家先去訓練,完成不了訓練任務,你們晚上不想吃飯了?”羅耀喝令一聲。
“散,散了……”
“蘇敬留下。”羅耀眉頭一皺,這事兒很棘手,處理不當,會成爲學員跟教官之間衝突的導火索。
蘇敬是他的副手,也是三隊隊副。
兩人搭檔有一個月了,關係不算太近,但不太遠,他是第一批學員,跟教官們關係比較近。
蘇敬屬於後來的,跟下面的學員關係要更親近一些。
“閆鳴的傷很重,估計要躺上十天半月才能下牀,你安排一下,每天派一個人去醫院照顧他。”羅耀吩咐道,“讓食堂給他開小竈,做點兒有營養的飯菜,醫院估計也沒啥好吃的。”
“行,我來安排。”蘇敬一口答應下來,羅耀這個隊長雖然有些時候不管事兒,可人還是不錯的,起碼敢擔責任,對下面的學員也很照顧。
“一會兒晚上睡覺之前,召集咱們隊裡各組骨幹開一個隊務會議,商量一下閆鳴受傷的後續處理。”羅耀道。
“羅隊的意思是,班裡面要把這事兒壓下去?”
“這事兒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弄不好會波及整個特訓班,咱們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能頭腦發熱。”羅耀鄭重的道,“至於班裡面會怎麼處置,先不去管它。”
蘇敬微微一皺眉,不明白羅耀爲什麼會如此說,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把閆鳴的傷放在心上?
其實羅耀心裡早就有想法了,他不鬧事兒,但也不怕事兒,事兒到自己頭上了,當縮頭烏龜是不可能的,但獨木不成林,他的摸一下下面隊員的具體情況。
……
聽了沈彧的彙報,餘傑也是眉頭緊鎖,教官跟學員切磋,受點兒輕傷,這都不是什麼問題。
但在切磋中,教官對學員下狠手,重傷學員,差點兒致命,這問題就嚴重了。
很明顯,這一次的教官跟學員的切磋中,教官明顯帶着一絲報復的心理,不然,閆鳴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而且分明有置人於死地的心思。
這教官跟學員得多大的仇恨,才能走到這一步?
“四哥,我打聽過了,這個閆鳴出身武術世家,是有些年少輕狂,過去曾對金教官出言不遜,可金教官這個人,您也是知道的,性格比較孤僻,而且愛記仇,這麼多年還沒把自己嫁出去,多少有點兒心裡不平衡,所以,下手狠了點。”沈彧分析道。
“羅耀那小子呢?”
“他回隊裡做工作了,他擔心這事兒會引起教官跟學員的徹底對立,弄不好會引發劇烈的衝突。”沈彧道。
“他的政治敏.感度還是蠻高的。”餘傑點了點頭道,“這樣,你去通知一下,處長和大隊長以上的職務的人晚上八點到會議室集中,咱們開一個班務會。”
“好的。”
……
羅耀的擔心一點兒都不過,很快,閆鳴的事情就在特訓基地內傳開了,學員們受教官們壓榨和欺負已經夠苦的了。
而現在有教官居然因爲私人恩怨,在切磋中對學員下狠手,這下子就如同火星掉進了油鍋裡。
燃起沖天大火!
這吃點兒苦,受點兒罪也就罷了,要是連性命都有危險了,難道還不讓人反抗了?
串聯,聯合!
大家紛紛討論這件事,雖然此時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未來誰又說得清楚,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個晚上,已經有七八撥人來找羅耀了。
這火藥味兒是越來越重了。
就連滿倉也來找他了。
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希望他這個隊長站出來,爲自己隊裡的學員討回公道,閆鳴是他手下的隊員,他這個隊長站出來,那是師出有名。
而其他人的話就有些師出無名了,弄不好還會安上一個聚衆鬧事的罪名。
這個頭,羅耀能出嗎?
這件事,固然是教官金敏傑有錯,但閆鳴自己都沒有錯了嗎,他可是一再交代了,別跟教官起衝突,吃虧的是自己。
人在屋檐下,稍微低低頭沒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區區幾句辱罵,又能算的了什麼?
他能做到,不等於別人也能做到,何況這些都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能忍受被人欺辱而不還擊嗎?
換做自己是閆鳴,可能也未必能忍得住,只是因爲那個人不是自己而已。
但是事兒出了,就不能不考慮後果了。
一怒之下,掀桌子,那是痛快了,痛快之後呢?
羅耀發現,自己現在更多的時候受到第二靈魂的影響,思考問題不再像以前那樣直接,單純了,當然,這也可以說自己成長了,成熟了,悟了。
隊務會開的很沉悶,羅耀表面上一副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可隊裡的情緒他又不能不考慮,閆鳴雖然有時候狂傲了些,但大家畢竟是同學,他上去挑戰金敏傑,也有爲衆人出氣的意思在內。
如果傷人者得不到懲處,那對傷者來說,無疑是不公平的。
但是,就比武切磋而言,拳腳無眼,受點兒傷,也是正常的,就是正常的訓練,也有不小心受傷的。
問題就在於是否“故意”沒辦法界定。
若不是故意,閆鳴技不如人,受傷那是咎由自取,何況,提出切磋的人他,可如果是金敏傑故意爲之,這情況就不一樣了。
能當上教官的,沒有一個是傻瓜,就算是故意的,她也不會當衆說出來,身爲教官,公報私仇,故意打傷學員,這也是嚴重違規的行爲。
現在對羅耀來說,他的態度該如何?
如果他願意,挑起學員跟教官的對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要稍微拱一下火,就能把火藥桶徹底點燃。
但如果他想要“顧全大局”的話,只怕他會被不少人誤解的。
他是閆鳴的隊長,態度就非常關鍵了。
……
“四哥,我去找羅耀?”
“別去,你現在去找他,那把壓力全部都壓到他的身上,而且他做出傾向於教官的決定,息事寧人的話,別人一定會猜想是你給他施加壓力!”餘傑在特務處多年,豈能不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
“可是……”
“金敏傑呢?”餘傑也很緊張,一旦這件事處理不好,捅到戴雨農那邊去,那自己原本就不太被放心,大權旁落就成了必然了。
“在教官宿舍,我加派了崗哨,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彙報。”沈彧道。
餘傑點了點頭:“小弟,你覺得這件事,我該如何處置,才能迅速平息下去?”
“四哥,其實兩方都有錯,但我覺得金教官的錯更大一些,她是教官,不是學員,更應該以身作則,胸襟開闊,而不是以這種卑劣的手段暗中傷人,今天若不是羅耀那一拍,閆鳴很可能在送醫的途中就把命給送了!”沈彧實事求是的說道。
“你是覺得金敏傑下手太過陰毒?”
“……”
“金敏傑是戴老闆的愛將,武藝高超,槍法出衆,即便我要處置她,也要向戴老闆請示。”餘傑感到十分爲難。
“那各打四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就要羅耀的意思了。”
“他能有什麼意見……”
“你錯了,他現在的意見非常關鍵,他若是不動,其他就沒有理由。”餘傑頗有深意的看了自己這個小舅子一眼。
……
羅耀在宿舍枯坐了一個晚上,他一宿沒睡,歷來騎牆派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兩面討好最終結果是兩面都不是人。
他內心那個不成熟的想法終於有了決定,只能選擇一方。
這樣一來,他似乎沒有太大的選擇的餘地了,但是,該怎麼爭取,達到利益的最大化,還是有操作空間的。
他原本想平平穩穩的度過在特訓班的日子的,沒想到,事情居然逼的他不得不當這個“出頭鳥”的地步。
其實他一開始想當“鴕鳥”的,可一發現,自己一開始就把劇本拿錯了,沒辦法。
……
聽到窗戶敲響的聲音,李孚一骨碌爬起來,看到窗外的人影,迅速的穿上衣服,爬了起來,開門出來。
“大清早的,你不睡覺,跑來敲我窗戶幹什麼?”李孚十分不滿,閆鳴的事兒,整個學員總隊都知道了,李孚他們也討論了半宿。
羅耀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來,扔給李孚:“找你商量點兒事兒。”
“別給我下套,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嘴上說着,手裡可沒拒絕,將羅耀扔來的一盒煙抓在手中,隨手揣口袋裡了。
“不就坑你一回嘛,至於記這麼長時間?”羅耀撇了撇嘴,“你就沒得好處,太小心眼兒了。”
“你有事說事,沒事兒,我繼續睡去,這可離早上出操還有半小時呢!”李孚打了一個哈欠道。
“今天週會,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週會也一樣,還能多睡會兒,嘿嘿……”
“我長話短說,閆鳴的事兒,你也知道,其實雙方都有錯,當然,金敏傑作爲教官更加不應該,教官們對我們這些學員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光懲治一個金敏傑,解決不了問題。”
“你想把事情鬧大?”李孚聞言,吃驚的問道。
“我的想法是,咱們得聯合起來,藉此會給教官們施壓,逼迫他們跟我們來一個約法三章,以保證此類事情以後不再發生。”羅耀斟酌道。
“你想怎麼做?”李孚也是個膽子大的,一聽羅耀居然要搞大事兒,頓時就來了興趣,這等大事他要是不參合進去,太遺憾了。
“以你的名義召集咱們隊長級別的週會之前先串聯一下,開個小會,先罷訓,然後選出學員代表與教官們展開談判。”羅耀道。
“我怎麼感覺,你又是在挖坑讓我跳?”李孚吸了一口涼氣,當然知道這裡面的風險有多大,但是,同樣收益也是巨大的。
一旦他成了這一千多名學員中的帶頭大哥,那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我說動不了文子善他們,但是你可以,所以,這事兒只有你來領頭。”羅耀很直白的說道。
“他們也不一定會聽我的。”
說實話,李孚還真有些心動,他是有野心的,不然也不會讓在特務處擔任要職的姐夫將他送到這個特訓班來了。
但是,跟羅耀合作,他真是怕被坑,有一種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幹不幹,你不幹,我去找文子善……”
“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