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母親,“蘇青”終於算是放下心來。
“放心,我會把你母親送回去,她不能消失太長時間,否則,你知道的。”陳淼對“蘇青”說道。
“蘇青”點了點頭,雖然軍統不會派人沒日沒夜的監視她母親,但軍統的家屬,即便是在敵佔區,也會得到一定的照顧,未必會是直接給錢,可能會是其他方面的,總之會做的不着痕跡。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上門查看一下,這個人未必知道“蘇青”母親是因爲什麼被照顧。
但一旦發現人不見了,或者有什麼情況,一定會上報的。
“老人家身體不太好,回頭我找個機會幫她個大夫看一下,明天就給她送回去,對外,就說是你派人接老人家到上海看病的。”陳淼說道。
“謝謝。”
“現在你考慮清楚了?”陳淼繼續問道。
“是,我是軍統的人,你說的沒錯,我是從臨訓班出來的。”“蘇青”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臨訓班,據我所知,你跟仝工一直都生活在上海,你怎麼可能去臨訓班受訓,而且一訓就是大半年?”陳淼皺眉道。
“如果說,我去臨訓班的受訓,而在上海照顧仝崢的人是我妹妹呢?”“蘇青”看着陳淼說道。
“呵呵,蘇小姐,你還真是會編故事,你跟仝工是夫妻,妻子換了一個人,他難道會不知道?”
“那個時候他已經癱瘓在牀,而且我們早就分牀睡了,我比我妹妹也不過早出來幾分鐘而已,我們兩個很像,外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包括你們同牀共枕了一年多的丈夫?”陳淼“咦”了一聲,他並沒有戳破“蘇青”的謊話。
至於眼前這個是“蘇青”也好,還是蔡柔,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也許將來,這個女孩子可以用蔡柔的身份活着,把“蘇青”的這段不光彩經歷抹去,也挺好,畢竟,整件事,都是他跟鄭嘉元一手安排的。
他對她是有一絲愧疚的。
“是的,我妹妹一開始確實有些不適應,是我帶着她適應一段時間,她才成功的騙過去的。”
“是嗎,那你妹妹現在在何處?”陳淼問道。
“她……”“蘇青”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
“死了?”
“沒有,活着,不過不在上海。”“蘇青”擠出一個笑容道。
“好吧,這個問題我們就不討論了,我對你們兩姐妹共同侍奉一個男人不感興趣。”陳淼故意道,“說說你們這個行動小組的人員組成和任務吧。”
“我們小組一共四個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組長相信你也聽過的,代號:千面嬌娃,她的真實名字叫吳憶梅,還有一個柳仁杰,明面上他是一中介公司的經理,實際上他是我們行動策劃,代號:樂手,而我負責武器供應和交通,代號:斥候,還有一個人,我只知道的代號:副官,負責我們對外的聯絡,這個人很神秘,我也沒見過,他只能我們組長聯繫。”
陳淼低頭思索了一下,“蘇青”說的三個人他都知道,唯有這個“副官”,鄭嘉元沒有對他提及。
難道他是故意隱瞞,還是這個“副官”是他自己給自己起的代號?
這不是沒有可能。
“你們這個小組上面可還有上司?”
“沒有,我們直接跟重慶局本部聯繫,所有行動都是有組長吳憶梅親自執行,樂手負責策劃和掩護,而我在行動中則負責跟蹤和策應。”
“副官呢,他就沒有任務嗎?”
“他的任務我不知道,但每次行動,都是我們三個出面,他一次都沒有出現,不過,組長曾經提過,副官每次行動都參與了,只是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身份,說是爲了電臺的安全。”“蘇青”說道。
“千面嬌娃吳憶梅掩護身份是什麼?”
“不知道,她從來不直接找我,而是通過樂手,有任務,有行動纔會出現。”“蘇青”回答道。
“她有什麼體貌特徵,比如身高,體重,頭髮以及平時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和鞋子,用什麼牌子的香水等等。”
“身高跟我差不多,體重大概比我輕一些,頭髮不是很長,髮梢有些波浪卷……”“蘇青”描述起來。
“你們三個是同學吧?”
“是的,不過我們並不在一個大隊受訓,來上海執行任務之前,相互之間並不認識。”“蘇青”解釋道。
“我知道,臨訓班有一千多人,分成兩個大隊六個中隊,六個中隊又有情報隊,行動隊,參謀隊和軍事隊,我說的沒錯吧?”陳淼點了點頭。
“是的,您說的沒錯,我是情報隊的,柳仁杰是參謀隊的,而我們組長則是女生直屬中隊的。”
“你是女子,按道理應該分女生直屬中隊?”
“我是自己申請去情報隊的。”
“爲什麼?”陳淼好奇的問道。
“女生直屬中隊的那些我不想學。”
“是嗎?”陳淼呵呵一笑,他可以肯定,“蘇青”在臨訓班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學員,但他沒有探究別人隱私的想法,這些並不重要。
“9月3號這一天夜裡,是你值班吧?”
“是。”
“千面嬌娃吳憶梅來找過你?”
“您怎麼知道?”
“她跟你說了什麼,有沒有把一個東西交給你?”陳淼問道。
“她交給我一個白玉手鐲,讓我幫她做氣味消除處理,還有,她還穿走了我的一套衣服。”“蘇青”說道。
“這就對了,那你現在知道我們爲什麼會找打你了吧?”陳淼笑道。
“可是我已經把她留下的夜行衣都處理了?”
“白玉手鐲上面氣味能過在空氣中滯留的時間比較長,普通人嗅覺是察覺不到的,但領命的獵犬是可以做到的,當然了,我們也只能追蹤到你工作的公共汽車公司,但並沒有追蹤到具體人,而你是我們花了三天時間摸底排查,最終鎖定懷疑的三個對象其中之一。”陳淼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我說我做的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怎麼就被你們給發現了。”“蘇青”嘀咕一聲。
“那天晚上,你跟仝工因爲黃美珍的事情吵架,其實,黃美珍根本沒有去過,是我安排的一場試探,結果,你露出了破綻。”
“啊……”
“仝工並不是認識黃美珍,這一點你可是疏忽了,你以爲你跟柳仁杰的關係被黃美珍發現了,所以,你在驚慌之下,以找黃美珍理論爲理由出門,卻沒有去仙樂斯歌舞廳,而是去找柳仁杰商量對策,我說的可對?”陳淼小隱隱的問道。
“你都知道了,爲什麼……”
“我們爲什麼沒有立即抓人,對嗎?”陳淼知道“蘇青”想要問什麼,“我們就是想知道你們會不會發現你們受驚之後,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會不會聯絡你們的上線?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可以順藤摸瓜,再揪出一條大魚來?”
“啊……”“蘇青”失聲驚叫。
“放心吧,抓捕你,我們並沒有驚動柳仁杰,但接下來,我們還會再驚他一下,看他如何反應。”陳淼微微一笑。
“你,你太可怕了!”
“好了,你現在只要在這份《和平運動宣誓書》上籤下你的名字,並摁上手印,你就自由了。”陳淼拿出一張紙來說道,“這是必要的手續,每個人都要履行的,你也不例外。”
“蘇青”拿起筆,在那宣誓人的位置上寫下了“蘇青”的名字,然後又沾了紅印泥,摁下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印。
“我現在可以回去嗎?”
“不行,你現在回去話,怎麼跟仝工解釋,我看他似乎已經對你產生了懷疑,而且你也想替他解除這生不如死的痛苦,不如,我幫你解決如何?”陳淼道。
“不,不要,仝崢的事情,我自己解決。”“蘇青”連忙說道。
“他可是你的累贅,你可想好了,我替你解決的話,你就不會背上任何罵名,可一旦他死了,你以後可要背後被人指點了。”
“他是我丈夫,我不會殺他的,那藥其實是我給自己準備的。”“蘇青”解釋道。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了,不過,在你回去之前,還得再在這裡待兩天。”陳淼並沒有強迫。
“我消失這幾天,又該如何解釋?”
“這簡單,你找到一個可以治療你母親膝蓋的大夫,你去接你母親來上海治療了,而且你也提前跟公共汽車公司請假了。”陳淼解釋道。
“可是,我這是擅自離崗,他們一定會懷疑並對我進行調查的。”
“放心,讓你這麼說,自然有人替你做了這一切,保證他們不會查到的。”陳淼微微一笑道。
“你們早就有這個準備?”
“當然,不然,我們怎麼會用悄悄的把你請過來。”陳淼微微一點頭,“爲了保密,這兩天你還住在牢房內,不過條件會給你最好的。”
“我知道了。”“蘇青”點了點頭,佈置這些,是需要時間的,想要做的瞞過調查的話。
很明顯,陳淼放她回去,就是想讓他做內奸,然後對自己的另外三名組員一網打盡。
以後,她不但身不由己,還墮入黑暗地獄了,“蘇青”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靈魂墮.落了,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可她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母親受苦,含辛茹苦把她養大,不能牀頭盡孝也就罷了,還連累老人受苦,甚至連頤養天年都做不到,她怎麼能做得到?
兩行清淚不由的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