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秘書,給他安排一張桌子,其他不用管。”回到‘霖’記,陳淼把莊瑩叫到跟前,手一指小澤道。
“三哥,這是?”
“小澤二郎,我的新特別助理。”陳淼道。
“日本人?”莊瑩嚇了一跳,在76號,日本人那都是高人一等的,雖然也有一些職位是日本人,但都一個個拽的要命,幹活兒都得求着。
可像自家老闆這樣直接使喚日本人的,還沒聽說過。
“嗯,接下來,他會在督察處工作一段時間,你負責把督察處的情況跟他介紹一下,尤其是規矩,這個一定要講清楚。”陳淼道。
“陳處長,我需要做什麼?”
“你的工作就是監督,我們督察處是監督76號其他部門的工作,你呢,是監督我們督察處內部人員的工作,但凡有發現違反督察處工作紀律的,你都可以向我報告。”陳淼說道。
既然有免費勞力,爲何不用?
小澤是日本人,正好來一個‘借勢’,也是時候給手下的一些人上一上緊箍咒了。
“我明白了。”小澤二郎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倒是感覺自己有一種被重用了的。
“小七,小澤我就交給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顧他。”
“好咧。”小七答應一聲。
……
“三哥,你說這個小澤能在督察處待多久?”晚上下班,小七一邊開車,一邊問陳淼一聲。
“怎麼,他惹事了?”
“到沒有,但估計明天會找你打小報告吧。”小七道。
“哦,那些人被他盯上了?”
“有個把文件丟進廢紙簍沒有進行處理,直接就扔掉的,還有吃飯的時候,吃了一半,就把飯菜丟進垃圾箱的……”
“看來,咱們督察處也要整頓一下了,別總是拿別人說事兒,卻忘記自己是幹什麼的了。”陳淼自言自語一聲。
“您呀,還真是盡心盡責。”
“諷刺我?”
“不是,我是覺得,您這樣下去,只怕還真有可能當上76號的主任。”小七道,“到時候,你可就騎虎難下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76號是他的根基命脈,只要他在世一天,都不會把自己的命脈交到別人手裡的。”陳淼道。
“萬一這林世羣出個什麼意外呢?”
“那也輪不到我,你別多想了,好好開車,今天好不容易能早下班。”陳淼提醒小七一聲。
“對了,三哥,前天我路過四季理髮店,聽說,店又開張了。”小七忽然想起什麼事兒,隨口道。
“你說什麼,四季理髮店又開了?”陳淼驚訝道。
“四季理髮店呀,去年老闆身體不好,回老家了,就把店給關了,這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租戶,一直關着門呢。”
“好久沒理髮了,小七,走,過去看看。”陳淼吩咐一聲。
“那可繞路了?”
“讓你去,你就去,怎麼那麼多廢話?”
……
四季理髮店的店面很小,又不是在最熱鬧的市口,五六平米的小空間,也就做一做理髮、修鞋之類的小生意還行。
所以,比較難租。
這上一個理髮師傅把店退租之後,就陸續有人過來詢問,不是嫌棄地方小,就是嫌市口不太好,租金還不便宜,因此這個一個小店鋪一直就這麼空閒着。
這東家似乎也不差錢。
終於,有人看上了這麼個小店兒,花錢租了下來,稍微裝了一下,悄悄的就開張了,還是理髮店,連名字都沒改。
“老闆,理髮。”陳淼下車後,讓小七把車停在巷子口,一個人走了過來,一擡腳走進理髮店。
“稍等,先生,這個客人就快好了。”
“嗯。”陳淼走過去,在那客人等待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先生,您看這樣行不行?”理髮師背對着陳淼,對鏡子中的另外一位客人問道。
“還行,就這樣吧。”
“那謝謝承惠,一角。”
“嗯,就你這手藝,也就值這個價錢了。”理髮的客人說話有些刻薄,理髮的師傅卻是一直陪着笑臉,把人送出了門口。
陳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理髮的師傅不是別人,正是喬裝的鄭嘉元,那個背影太熟悉了。
“這位先生,你笑什麼?”
“你什麼學會理髮的,還把背弄的有些駝了?”陳淼呵呵一笑,走過去,坐在了椅子上。
“藝多不壓身,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鄭嘉元一邊給陳淼圍上圍巾,一邊拿了起了剃刀。
“老鄭,吳馨的事兒,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我當初私心一些,把她一起帶走,就沒有後面這些事情了。”
“你們兩個一起走,很可能走不了。”陳淼道。
“算了,事兒都過去了,還提那些幹什麼。”鄭嘉元開始給陳淼推發,還別說,這手法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兒。
“爲什麼還要回來?”
“有些事兒,必須要做。”
“什麼事兒?”
鄭嘉元沉默了,他沒有開口,很顯然,他是帶着秘密任務來的,而這個任務,顯然是不能夠跟陳淼明說的。
“算了,當我沒問。”陳淼問道,“讓徐採臣遞話是怎麼回事兒?”
“你這麼聰明,猜一下?”
“池內櫻子?”
“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三水,冷板凳一坐五年,你真是屈才了。”鄭嘉元道,“臨行前,戴老闆召見我,跟我說,你是他帶過的學員中最聰明的一個,但是,骨子裡就是太傲了,不知道迂迴,但是,從你在76號的表現,他又發現,他低估你了,你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不屑去做,可只要你能放下來,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是啊,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逼的用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己?”陳淼呵呵一笑。
“戴老闆對你還是愛才的,不然,想你這般忤逆的,早就不知道埋在那捧黃土裡了。”鄭嘉元道。
“老鄭,能再一次見到你,我真是高興,找個時間,咱們喝一杯?”
“行了,喝酒就算了,我可不想給你找麻煩。”鄭嘉元道,“今天你要是不找上門來,我也會去找你的。”
“你想要除掉池內櫻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況且,她對自己的安全相當重視,出行身邊都有特高課的便衣,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陳淼道。
“所以,纔要找你幫忙。”
“你有什麼計劃?”陳淼問道,如果能夠除掉池內櫻子,而不影響自己的潛伏,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項。
雖然背靠池內櫻子,他在76號中的影響力增益不小,但過猶不及,他可不想挑戰林世羣的權威。
最好還是在林世羣的羽翼下做事兒,槍打出頭鳥,他並不想出頭。
“池內櫻子不是一直想找到Queen嗎,我們就以此設下一個誘餌,引她上鉤,到時候,你我聯手,一起除掉這個東洋女魔頭。”鄭嘉元道。
“Queen到底是誰?”
“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了,我又沒見過。”陳淼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人只有戴老闆親自掌握,是很多年前就埋在上海的一枚重要棋子。”鄭嘉元道。
“特高課懷疑是華姐。”
“華姐,陳華?”鄭嘉元作爲軍統老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陳華是誰,這可是戴老闆的老情.人了,軍統前生力行社特務處創建過程中,這位華姐可以說是居功至偉,如今局本部身居高位的,多少人跟這位華姐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就包括鄭嘉元自己,也有那麼一點點兒的關係。
“是的。”
“華姐是在上海,但據我所知,她應該不是Queen。”鄭嘉元道。
“那這個神秘的Queen到底是誰呢?”
“她不是你的頂頭上司嗎,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鄭嘉元嘿嘿一笑,揮舞着手中的推刀。
“我跟她聯繫的也不多,大多數時候還是我在僞裝成她給重慶方面發報。”陳淼苦笑一聲道。
“你現在是Queen?”
“King這個代號被陳明初替代後,原先屬於我的這個代號自然不能用了,所以,我現在用的是她的代號和呼號。”陳淼解釋道,“我跟她的聯繫現在基本上都是線下,偶爾也會通過電話,她現在具體做些什麼,我也不清楚。”
“這麼說來,實際上你現在就是Queen了?”鄭嘉元驚訝道。
“是呀,我都懷疑,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我利用陳明初做了替死鬼,她就順勢把Queen這個代號轉給了我,然後她順利脫身了。”陳淼道。
鄭嘉元聽了有些發愣,陳淼的這個推測也並非沒有可能。
“老鄭,你這是讓我以身犯險呀!”
“三水,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鄭嘉元道,“那我就放棄這個計劃?”
“這不是你來上海的任務嗎?”
“不是,這只是我個人的一個計劃。”鄭嘉元解釋道。
“說說你的全部計劃?”
“其實我的計劃核心就是利用一個信息不對稱,將池內櫻子引出來,然後找機會將她幹掉。”鄭嘉元道。
“你想利用已經死去的吳馨?”
“對,吳馨被軍統秘密制裁,這事兒沒有幾個人知道,知道的也都是軍統局的核心,池內櫻子肯定不知道,而如果吳馨突然活着的消息傳到池內櫻子耳朵裡,你說她會怎麼樣?”鄭嘉元道。
“她一定會循着這條線索追查下去!”
“如果你在配合一下,Queen也追殺吳馨呢?”鄭嘉元又道。
“那這個吳馨身上必然有Queen的重要線索……”陳淼明白鄭嘉元整個計劃的核心了,他通過徐採臣遞話,不過是想要將“吳馨”引出來。
鄭嘉元發現他給的地址沒能找到吳馨的屍身,然後懷疑吳馨可能還活着,通過“蕭家”這個內線把消息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