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檔案室是怎麼回事兒,我要的卷宗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還沒到檔案庫,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憤怒的罵聲。
“王組長,您要的案件的卷宗時間有些長,我們需要時間查找。”聽說話的聲音,是組長王芳。
“我沒給你們時間嗎,已經半個小時了,一份卷宗到現在還沒找到,你們檔案室連自己存放的卷宗都不知道在哪兒,76號養你們這些人都是吃乾飯的嗎?”王培文聲色具厲,絲毫不留情的訓斥。
王芳委屈的解釋道:“王組長,您要的卷宗還是在大西路林公館時期發生……”
“這是什麼理由,難道卷宗當時沒有移送過來,還是你們在管理過程中弄丟了?”王培文嚴厲的質問道。
“沒,沒有,卷宗目錄上有的所有卷宗都在檔案庫……”王芳回答的有些心虛,其實檔案庫有些文件卷宗早已經不見了。
至於怎麼不見的,在檔案室工作這麼久的王芳當然知道了,只不過,這些丟失的卷宗一般不會有人再來查閱,即便是有,若是知道卷宗丟失,也不會像王培文這樣。
這分明是故意的上門來找茬,借題發揮。
“你們陳副科長呢,這都幾點了,爲什麼上班時間他不在,他自己口口聲聲說別人工作紀律散漫,不守規矩,他這樣算什麼?”王培文似乎是抓住了陳淼上班時間不在辦公室這一點,狠狠的罵道。
陳淼原本還想在門外在聽一會兒的,可聽到王培文在裡面罵自己,那就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當即一擡腳跨進了檔案庫。
“王組長,我檔案科做事自有我檔案科的規矩,你在背後說人的毛病可不好。”陳淼面色如水。
“陳副科長,你總算是出現了,我還以爲你今天下午不會來了呢。”王培文見到陳淼,當即把矛頭對準了他,“我來調閱一份卷宗,你的手下到現在都沒給我找出來,浪費我寶貴的時間,難道我說兩句都不成了嗎?”
“我們的工作做得不好,不到位,王組長當然可以批評,我們也虛心接受,不過,若是有人借題發揮,故意找我檔案室的茬兒,那我也是不答應的。”陳淼冷冰冰一聲。
王培文怒極反笑:“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麼解釋?”
陳淼斜睨了王培文一眼:“請問王組長要從我檔案室調閱那一份卷宗?”
“去年7月4日,黃道會的副會長周柳五在滬西遇刺的案子。”王培文冷哼一聲,斜睨了陳淼一眼說道。
“這個案子據我所知已經了結了,時候軍統颶風暗殺隊所爲,沒有任何一點,王組長爲何突然要調閱這件案子?”陳淼微微一皺眉,反問道。
“你一個管檔案的,我有必要跟你解釋嗎?”王培文冷笑道,那眼神之中濃濃的蔑視,分明是在說:真以爲林世羣給你一個副科長做,你就不認識自己是誰了?
陳淼點了點頭:“是,王組長查什麼案子,我的確管不着,不過,您要到檔案室調閱卷宗的話,得有調閱單,而且需註明理由,如果超越權限的話,還需要有林副主任或者丁主任的授權,當然,周柳五刺殺一案的卷宗不需要。”
王培文臉色微微一變。
“王芳,王組長出示調閱單了嗎?”
“屬下沒有見到。”王芳低聲回答道。
“我檔案室是講規矩的地方,王組長沒有調閱單,我也沒有接到丁、林兩位主任的命令,這周柳五遇刺一案卷宗檔案室不能交給王組長查閱。”陳淼直接拒絕道。
王培文盯着陳淼冷冷的一笑:“只怕是,這周柳五遇刺一案的卷宗早就已經不見了吧?”
“卷宗在不在,那是我檔案室的事情,王組長沒有調閱單,便無權調閱檔案室的檔案,這是規矩。”陳淼直視對方。
王培文明顯是有備而來。
陳淼雖然沒有遍閱檔案庫內的所有卷宗,卻對周柳五遇刺一案的卷宗有所留意,事實上,他對周柳五遇刺一案內情非常熟悉,因爲刺殺黃道會漢奸周柳五正是軍統上海區的鋤奸行動隊的手筆,當時應該是凌之江擔任行動隊的隊長。
如今凌之江都成了76號的行動總隊的總隊長了,這刺殺黃道會周柳五的卷宗還有什麼用?
拿出來羞辱凌之江嗎?
何況漢奸組織黃道會的覆滅,間接的給76號的崛起創造了機會。
但是,有關周柳五遇刺一案的卷宗的確並不在檔案室,這一點,陳淼記的很清楚,至少他在整理和查看卷宗的之後,沒有在放置這份卷宗的地方發現他的存在。
應該是被人取走了,而取走這份卷宗的人,在檔案室的查閱登記簿上,並沒有任何體現。
“陳三水,我現在就去取調閱單,你等着。”王培文盯着陳淼看了至少三秒,丟下一句話,故意的從陳淼左邊走過。
陳淼左肩手上,76號差不多人盡皆知,王培文衝他左肩而來,明顯是不壞好心,他豈能不防備。
果然,王培文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突然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的光芒,猛地衝他的左肩撞了過去。
陳淼左腳微微一滑,左肩順勢往後一讓,王培文沒料到,這一猛力衝撞,力道用老,根本收不住腳,一下子衝着檔案庫的門框重重的撞了上去!
咚!
這一下可真是響呀!
整個樓道,甚至檔案庫都聽見了,同樓層的聽到響聲的,都忍不住探頭出來張望,一起找檔案的周朝陽、盧葦二人都嚇了一跳,一齊跑了過來。
“哎喲……”王培文一聲慘叫,腦門上瞬間血流如注,伸手捂住了,鮮血從那手指縫隙涌出來,那叫一個嚇人。
“哎呀,王組長,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盧葦,快去醫務室叫人過來……”
“姓陳的,我跟你沒完!”王培文一把甩開陳淼的手,怒氣衝衝的往門外衝了出去,今天他是丟人現眼了。
“王組長,方向錯了,醫務室往左……”陳淼還不忘提醒他一下,別走錯了方向。
王芳等人見了這一幕,那是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這王培文剛纔那趾高氣昂的模樣,逮誰罵誰,現在好了,自己想算計人,沒想到自己吃了一悶虧。
“都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檔案室的規矩不知道嗎?”陳淼臉一黑,訓斥道,“以後,任何人來檔案室調閱檔案卷宗,都給我按照規矩來,就算是丁、林兩位主任來,也一樣。”
“是,科長。”
“老周,盧葦,你們兩上去做事兒,王芳留下。”陳淼吩咐道。
“是。”
待周朝陽和盧葦出去,陳淼坐下來,詢問道:“王芳,檔案庫丟失的卷宗一共有多少?”
“科長,這個一直沒有統計過,但丁組長在任的時候,一直都有卷宗莫名其妙的沒了。”
“盤查庫內所有卷宗和檔案,我需要知道檔案庫的真實情況。”陳淼道,“趁現在我們的檔案卷宗資料還不多,把遺失的和借閱出去都統計一下,這將來原來越多,那盤查就越難越困難了。”陳淼吩咐道。
“科長,這工程可不小,就憑我們幾個人,恐怕沒個把月都做不完?”王芳吃驚的道。
“我也一塊兒幫着盤查,反正我明天就會搬到華邨住,離辦公室就幾步路,沒什麼事兒,晚上也可以過來加班。”陳淼道。
這倒是讓他找了一個梳理76號內庫存檔案的藉口,雖然這些舊檔案中未必有什麼有用的情報,但這些舊檔案起碼對他了解76號乾的事情有一個全盤的瞭解,而且他也有藉口泡在檔案庫裡了。
他若是沒事翻閱76號所有的檔案,那才叫人懷疑呢,王培文這是瞌睡給他送了一個枕頭。
你要是不來鬧這麼一下子,他也就只能慢慢看了,現在好了,可以加速了。
“關於黃道會副會長周柳五遇刺一案的卷宗……”
這王培文爲什麼會選擇來調閱這一份卷宗呢,爲什麼不是其他的卷宗,難道說這份卷宗裡面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嗎?
這個陳淼還真是猜不透,卷宗早已不在檔案庫內,裡面有什麼內容也無從得知。
“科長,我曾經在丁組長的辦公桌上見到過這卷案宗。”王芳聽到陳淼自言自語,會有身來,小聲的說道。
“哦?”
“我只看到卷宗的牛皮袋,還有火漆封,至於裡面的內容,我並沒有看到。”王芳道,“那時候我剛進檔案室,什麼都不懂,也不敢多問,但後來就沒再見到了。”
“什時候的事情?”
“有四五個月了吧,具體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王芳道。
“行,我知道了,你要是想起什麼來,再告訴我,此事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陳淼告誡一聲。
“屬下明白。”
……
“三水,三水,聽說你把王培文給揍了……”唐克明永遠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老遠的還沒到,就聽見他嚷嚷的聲音。
陳淼都有些懷疑,自己那些被人傳歪的謠言,都是從他這大嗓門中以訛傳訛出去的。
“唐兄,我一個幹內勤的,還受了傷,能把王組長給揍了,這話你也信?”陳淼真是哭笑不得,“他自己沒站穩,腳下一滑,自己腦門磕門框上了。”
“真是自己磕的?”唐克明還是不相信。
“不信,你自己看,我們門框都讓他磕出血了。”陳淼手一指剛纔王培文磕的門框的位置,幸虧沒擦掉,上面還凹了一塊,血跡都凝固成黑色了。
“還真是呀,不過,王培文的身手我知道,你說他腳滑,磕着門框了,我還真不不信。”
“不信拉倒,我科室的幾個人都瞧見了,反正我可是沒動過手。”陳淼道,“你一個情報科長,總往我這檔案科跑幹啥?”
“當然有事找你了,跟我走。”唐克明一把勾住陳淼的右肩,將他拉出檔案庫。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