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小姐,你的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吧?”陳淼呵呵一笑,“這種訂婚宴,就是個名利場,說實話,並不適合我們這種人前往。”
“其實,我是接觸一下這個洪四,但以特高課的身份不合適。”池內櫻子解釋道,“如果借你們76號的身份的話,會好辦一些。”
“爲什麼,這個洪四身上有什麼值得櫻子小姐如此吸引的地方?”陳淼驚詫的問道。
“這個人腦子很靈活,很有生意頭腦,我們以後有很多事情都可以通過他來做,這樣可能會更好。”
“這……”
“三水君,你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如果這個洪四真的出色,能夠爲你我做事的話,那很多事情就省去不少麻煩,比如,幫我們蒐購各種物資,義信社的渠道要比我們自己簡單快捷的多,還有內河運輸,有些事情,完全不需要我們親自去打理,我們只需要站在他背後,幫他解決無法解決的問題……”
“櫻子小姐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那麼一絲興趣了,只不過,這個人能夠在義信社這麼短的時間內崛起,還成了杜海鵬的乘龍快婿,只怕是背後會有些你我不知道的情況吧?”
“你是說,這一切都杜海鵬安排的,這個洪四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站在杜海鵬的角度,他是決不允許喪彪奪走他辛苦一輩子打下的基業,可他只有一個女兒,百年之後,這基業肯定是要留給女兒和女婿的,所以,他扶持一個女婿上位,自己再掌控一段時間,清除幫內的威脅,像杜海鵬這樣從底層拼殺出來的,對自己一手打拼得來的東西看的很重,絕不會輕易放手,除非他有不得不放手的理由……”
“三水君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我們就更要好好的接觸一下此人了,如果真的可堪重用的話,那何不瞭解一下呢?”
“可是,人家沒有邀請我,我不請自到的話,豈不是自降身價?”陳淼道,“還有,雖然櫻子小姐不見諸報端,可總有人認識的,萬一被人認出來……”
“無妨,賓客名單我見過了,就算有認識的,也不會說出來的。”池內櫻子緩緩說道。
“呃……”
“爲什麼是我?”
“因爲我們的配合很少,你忘了,火車上的那一次?”
“好吧,櫻子小姐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再不答應的話,就有些不識擡舉了。”陳淼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應承了下來。
“多謝了,到時候,我會準時來接三水君的。”
“我們是不是得有一個身份,總不能直接報我們各自的真實身份吧?”陳淼詢問一聲。
“那就隨便起一個名字吧,比如,三水貿易公司經理?”
“那櫻子小姐呢?”
“三水君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扮作三水君的太太?”池內櫻子道。
“這個不大好吧?”陳淼面色有異,表示抗拒這個關係,那怕他知道這是假的也不行,太怪異了。
“那三水君覺得什麼關係合適呢?”
“好朋友,行不行?”
“我無所謂,介紹女伴這種事情向來都是你們男士的義務。”池內櫻子聳了聳肩膀道,“對了,那天你用什麼名字?”
“就叫三水吧,聽着像日本名字。”
“也好,那我就叫三水櫻子,你是我的哥哥,這樣你帶我出席婚宴,應該沒有人誤會吧?”
“呃,好吧,那就先這樣吧。”陳淼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
池內櫻子走了,卻把請柬留了下來,陳淼也懶得翻看,直接就收起來,扔進了抽屜裡,他原本沒打算去毒蛇的訂婚宴。
但是現在不去不行了。
池內櫻子是發現了什麼,還是看重了義信社這個江湖組織,想利用義信社來達到她什麼目的?
現在還不得而知。
但是,這個池內櫻子把主意打到“洪四”身上,這有點兒讓他始料未及,原以爲躲開了,結果還是碰上了。
不過池內樣子沒見過毒蛇,而軍統上海區內,認識“毒蛇”的人也有限,76號內認識毒蛇的人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人。
目前來說,最大的危險是來自蕭三小姐。
解決了蕭三小姐,毒蛇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證,只要把“跟腳”做瓷實了,誰又能說義信社的未來社長洪四爺是名聞上海灘的軍統殺手毒蛇呢?
下個星期六,就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了。
得抓緊了。
“小七,進來一下。”陳淼叫了一聲。
“怎麼了,三哥?”
“去工部局註冊一個公司,名字叫三水貿易,董事長就叫三水未來,註冊資本一萬元,經營方向主要爲糧食和日用品。”陳淼吩咐道。
“三哥,您這是?”
“回頭再跟你細說,我需要一個空殼公司用就是了。”陳淼道,“另外,今晚看能不能約見一下那個人,還是老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小七心裡神會,立刻去辦了。
註冊一個空殼公司,在租界其實很簡單,甚至不用自己出面,找一個靠譜的律師行出面就可以了。
這種空殼公司很多時候就是爲了倒騰資金的以及避開別人的調查的,當然,你想由虛的變成實的,也很簡單。
只要肯花錢,註冊這樣一個公司,拿到營業許可以及公司的公章,只需要三天時間就可以了。
稍晚些時候,江志強打來電話,說楚晴萱基本上得到藍教授夫婦的認可,約定明天就開始將藍棟送去楚晴萱那兒學習。
還有陳明珠也搬了過去,跟楚晴萱做了鄰居,只是不知道兩個女孩子見面後,會不會成爲朋友。
藍教授家的廚子段師傅被髮配去給楚、陳兩位做飯,因爲藍棟在楚晴萱那邊上課,中午要在那邊吃飯。
這兩件事總算是辦好了,下面就靜待事情的變化了。
陳淼不能主動出擊,以免引起林、週二人的懷疑。
“這是76號南京區那邊給總部彙報的有關安徽,江蘇地區的僞軍收編的情況,希望能對咱們部隊有用。”晚上,陳淼再去見“毒蛇”之前,先跟老範悄悄的見了一面。
“這太有用了,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有的放矢了。”老範隨手翻看了一下,歡喜的說道。
“日軍連續作戰,官兵疲憊,目前在棗陽一帶休整,據我所知,日本大本營對繼續完成漢水以西的作戰計劃還有爭論,都能從國內不斷的增兵來看,我判斷他們經過短暫的休整後,還會繼續發動進攻的。”陳淼道。
“依據呢?”
“日軍第一階段的作戰目標是將我第五戰區的主力誘使在漢水以東的地區假意殲滅,但這個作戰意圖並沒達到預期,大本營必然會對耗費巨大軍費而未能達到目的而不滿,接下來會不會改變對華策略,這對堅持武力解決中國問題的日軍中的戰爭狂熱派來說,絕對不可以忍受的,他們一定會在短時間內發動第二次攻擊,只是他們前一階段消耗的物資和兵員太多,一時間難以補充,所以,他們近期從各地緊急抽掉了大量的物資過去,這說明什麼?”
“說明日軍還想再幹一場?”
“沒錯,日軍一定還會有所動作的。”陳淼道,“我的分析,不出三五天,日軍就會結束休整,再一次出擊的,若是我們掉以輕心,可能會遭到一場慘敗。”
“這些你都跟重慶的戴老闆報告了嗎?”
“我的報告,他們未必會信。”陳淼微微一搖頭,“到時要提醒一下我們的部隊首長,日本人的僞鈔陰謀一旦暴露,他們不會甩鍋給國民黨,一定會甩鍋給我們,而且,重慶方面很有可能會藉此機會斷掉我們的經費。”
“爲什麼日本人不甩鍋給重慶方面?”
“老範,你傻呀,重慶方面需要造假幣嗎?他們只要開動印刷機,那印出來的都是真錢。”陳淼解釋道。
“瞧我這腦子!”老範一拍腦門兒,“我一定提醒上級,小心在我們根據地可能流通的假法幣。”
“嗯,我要是從池內櫻子哪兒聽出來的口風,這一招不可爲不毒。”陳淼道,“要是讓日本人攪了渾水,重慶那邊兒本來就看不得我們好,在我們後背扎一刀,那是大概率的事情,我們不能不防呀。”
“你說的有道理,我馬上就安排把你分析和擔憂向上級彙報。”老範急道。
“那個,我把楚晴萱弄出來了,給藍玉海的兒子做家庭教師。”陳淼說道,“另外,我想知道,咱們有沒有沒暴露身份的同志關押在提籃橋監獄?”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這不是你該乾的事情。”老範嚴肅的道。
“我知道,但這事兒關係到楚晴萱,我是不是有權知道呢?”陳淼反問道。
“什麼意思?”
“楚晴萱在獄中跟一個叫靜姐的女犯關係很好,你知道的,楚晴萱出身什麼家庭,能夠跟她相處融洽,甚至心甘情願的稱一聲‘姐姐’的人,那絕非一般女犯,她們兩個在監獄裡還是鄰居,關係非同一般。”陳淼道。
“你懷疑這個‘靜姐’是我們的同志?”老範驚訝的問道。
“我查過她的檔案,入獄的罪名是涉嫌刊印反對當局政策的政治出版物以及煽動遊行鬧事,被判的是無期徒刑。”陳淼道。
“這兩個罪名怎麼會判的如此之重?”
“這是沒有確定她是共產黨,如果她是的話,可能早就不會呆在提籃橋了。”陳淼說道。
“這個靜姐入獄幾年了?”
“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了。”
“那不是說,37年之前就入獄了,這下可難辦了……”老範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