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知道是我是誰嗎?”張海峰被拖拖出小院子,一邊掙扎,一邊連連破口大罵。
當看清楚吳天霖着一張臉的時候。
張海峰瞬間嚇傻了,雙.腿杵在那裡,抖動的如同篩糠一般,臉上再也沒有半點兒血色兒。
“吳,吳隊,這是不是誤會,誤會……”
“誤會,張海峰你不在南京好好當你的下關分區的行動隊長,跑回上海租界幹什麼,你這叫擅離職守,懂嗎?”
“我,我姐喪期還沒過,我這不算。”
“你還記得你姐還在喪期之中,就沒想過,你要是也跟着她一起去了,這老張家唯一的香火可就斷了?”吳天霖冷笑一聲。
“吳隊長,你想幹什麼,陳三水他想趕盡殺絕嗎,他太狠毒了……”
“狠毒,我們三哥還真沒把你這號人物放在心上,只是你自己非要尋死,前天晚上,大光明電影院門口,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大光明電影院,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是前天才回來的,可我沒去過大光明電影院呀,那外國人的電影,我也看不懂呀?”
“你怎麼知道那天晚上放的是外國人的電影?”
“我猜的,那不是洋人的聖、聖誕節嘛,洋人的節日放洋人的電影,這不是很正常嗎?”
“編,接着編。”
“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黑虎的四名手下也都被押了出來,一個個的跟張海峰差不多,光着膀子跪在冰冷的地磚上面。
陳淼和小七也進來了,只是隱身在抓捕小組的後面,沒有露面,看着吳天霖如何盤問張海峰。
“是。”
“喪期之間,你還帶着自己部下回來,這可是公器私用?”
“他們只是陪我回來而已,過兩天就回去,這路上盜匪多,不太平。”張海峰強行狡辯一聲道。
“黑虎呢,他在哪兒?”
“什麼黑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應該說,我不認識,張海峰,你回到上海之後,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你想找我們三哥報仇,對不對,你也不掂量掂量,你算什麼東西,當年就是一灘爛泥,要不是你姐姐,你早特麼進監獄吃牢飯了。”吳天霖道,“你姐姐都死了,你還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我要是你,得了袁公子那筆錢,找個藉口直接遠走高飛,過自己的逍遙日子,豈不快活?”
張海峰也知道了,自己這一次是跑不了了,索性把心一橫道:“是,我是想殺了陳三水,哪有怎樣,他逼死了我姐姐,我殺他報仇,天經地義!”
“有種,承認了就行!”吳天霖豎起大拇指,“像個爺們兒,來人,給他穿上衣服,咱們好好說話。”
“姓吳的,要殺要剮隨你便,我張海峰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姓張!”張海峰一擡頭,把脖子一橫。
“天霖,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天快亮了,黑虎也快回來了。”陳淼從後面走了出來,吩咐一聲。
張海峰一看見陳淼,那是嚇的肝膽俱裂,他怎麼也想不到,陳淼會親自出現在這裡,而且聽到了他剛纔承認自己想要殺他的全部對話。
“是,三哥。”吳天霖忙答應一聲,命令手下將張海峰押了進了屋內。
至於張海峰的那個女相好,則早就嚇的不輕,陳淼好言安慰了一下,雖然他瞧不起這個女人,丈夫不在家,自己就出.軌別人,但這是個人的道德問題,他管不了。
“黑虎一般什麼時候回來?”
“……”
“怎麼,沒人回答我這個問題?”陳淼冷哼一聲,黑虎手下這些人個個手上都是沾了人命的,沒有一個是好人,全宰了,都沒有一個冤枉的。
“你來說!”陳淼手一指其中一個人,吳天霖一揮手,兩名手下將人押到陳淼面前跪了下來。
“黑虎什麼時候回來?”
那土匪一言不發,眼神不甘的看着陳淼,顯然是不服氣,若不是趁他們睡覺沒防備,他們怎麼會被擒呢?
陳淼一揮手。
一個那袋兜頭套了下來,將那土匪一下子就裝了進去了。
“嗚嗚……”任憑裡面的人如何掙扎,他也發不出聲來了,因爲嘴裡被塞了毛巾,麻袋口一紮,拖了出去。
“你們誰想跟剛纔那個人一樣,麻袋捆上,綁上一塊大青石,扔進蘇州河餵魚?”陳淼指着剩下的三個人問道。
“沒人主動的話,那我就點名了?”
“我說,我說,我們黑虎大哥早上六點鐘左右回來,他回來的時候,會經過弄堂口的炸油條的,還給我們帶早餐……”其中一個終於扛不住壓力,張口說道。
“很好。”陳淼點了點頭,給了吳天霖一個眼色。
吳天霖馬上明白,點頭下去佈置了。
“張海峰,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要陪着你等人,你是不是該說一說,前天晚上在大光明電影院門口的刺殺是怎麼回事兒?”陳淼坐下來,面對張海峰,和顏悅色的問道。
“陳處長,我想你可能誤會了,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張海峰嚇的頭低的低低的,一腦門子的汗水。
“不是你,那是誰?”
“袁顯,一定是袁顯這老小子,袁傑死了,他認定陳處長是背後黑手,所以收買殺手……”
“世人都知道袁顯是死在‘一陣風’手裡,跟我有什麼關係,袁會長要報仇,找一陣風呀?”陳淼呵呵一笑,“他殺我,沒動機呀。”
“不,有動機,有動機……”
“那你告訴我,袁會長爲什麼有這個動機?”陳淼凝視着張海峰問道。
“我,是我告訴他的,我姐與萬盛和策劃綁架了樑雪琴,然後我姐順手就把樑雪琴以五萬大洋賣給了袁公子,袁公子從萬盛和手中贖走了樑雪琴,樑雪琴卻最終毫髮無損被你就回來,袁公子卻死了,說是‘一陣風’,可誰也沒見過‘一陣風’殺的袁公子,只有你,你不滿袁傑三番兩次的找樑小姐的麻煩,所以,一勞永逸,殺了袁公子,嫁禍給‘一陣風’!”張海峰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條理很清晰說了出來。
陳淼不得不在心裡說一聲,張海峰的分析完全正確,可他也從來沒有掩蓋什麼,他就是這麼做的。
可袁顯能抓到他的證據嗎?
沒有,也抓不到。
懷疑也好,知道也好,他就是不能公開向他發難,殺袁傑的確有私心,但他也確實作死。
如果他不再對樑雪琴心生妄想,他還真未必會搭理這個二世祖,反正這種人,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姐的確是我逼死的,可我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過她,一次都沒有,她的死是她自己自找的,你說呢?”陳淼大方的承認張露是他逼死的。
“是,我姐人就是這樣,心眼兒太小,她也罪不至死?”
“那你想過沒有,樑雪琴落到袁傑手中,對我意味着什麼嗎?”陳淼眼神瞬間變得寒冷如刀。
“我已經放過你姐一次了,是她自己非要跟我作對,我能有什麼辦法?”陳淼道,“還有你,你以爲你偷偷去見袁顯,又偷偷跑回南京,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張海峰瞪大眼睛看着陳淼。
“你去南京,見了陳明初吧,是不是還跟陳明初說,只要他幫你對付我,就可以給他一大筆報酬?”
“你,你……”
“我是怎麼知道的,對嗎?”陳淼哈哈一笑,“你跟你姐姐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一點兒,如果是她,絕不會去找陳明初,因爲她知道,就算陳明初跟我有恩怨,他也不會爲了你那點兒錢跟我作對,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上你的當?”
“還有,你是不是還僞造了一份袁顯的手書寄給我,寫的什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落款還直接寫上袁顯的名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袁顯有必要給我寫這樣一份警告信嗎?”陳淼道,“他那種人,如果真想報復我,絕對會悄悄的進行,而且絕對不會讓我知道一絲一毫的風聲,所以,我把那封警告信退還給他了。”
張海峰聽了渾身顫抖不已,感覺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個透明人,被人看透了,毫無秘密可言。
“你在法捕房還有刑事案底,加上這一次的謀殺,估計把牢底兒坐穿都沒有問題了。”陳淼呵呵一笑道。
“你不殺我?”
“殺你,我這個人並不濫殺無辜,你過去的罪行雖然也夠的上槍斃了,但我不是法官,我無權判你死刑,所以,還是把你交給法捕房比較好。”陳淼嘿嘿一笑,不殺張海峰並不是他仁慈,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已經樹大招風了,如果再把張海峰給殺了,難免會給76號的其他人覺得他太過冷酷無情了,不利於他的潛伏。
如果把人交給76號,那到頭來還是要他來處置,關起來,浪費糧食,殺了,又顯得太過狠辣無情了。
人家姐姐剛死,又把人家弟弟給殺了,這是要絕戶呀,這名聲可就難聽了。
“那你剛纔……”張海峰吞嚥了一下口水,剛纔陳淼可是直接吩咐將那個不招供的黑虎手下沉了蘇州河了。
“你也想跟他作伴嗎?”
“不,不……”張海峰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並不想死,現在有機會能夠活下去,哪怕是坐牢,也比死了好呀。
“天霖,附耳過來……”
吳天霖湊近來。
“明白,三哥,這事兒保證給您辦的天衣無縫。”吳天霖聽完吩咐後,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