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楊千萍的電話,雲裳咬着脣角想了想,然後一面放緩車速,一面拿起手機拔了鬱凌恆的電話。
“喂!”
“嗚嗚嗚……”
電話接通,彼端的鬱凌恆一開口,她立刻就“哭”了。
“怎麼了?”鬱凌恆本是慵懶閒散的語調瞬時繃緊,很明顯被她的“哭泣”嚇到了。
“老公……”她可憐兮兮地癟着嘴撒嬌。
帶着哭音的撒嬌`聲,別提多惹人心疼了。
鬱凌恆頓時心亂如麻,急問:“哭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
“你怎麼了?”
她越是欲言又止,他越是緊張心疼。
“嗚嗚嗚……”
“說啊!你到底怎麼了?!”他急得不行不行的了。
若她仔細聽,會聽到一跛一跛的腳步聲……
雲裳,“我好難過……”
“你在哪兒?”他沉聲喝問,已經不想問她原因了,只想馬上見到她。
“路上……快到醫院了……”演技爆表的小女人把聲音控制在要哭不哭的狀態,分外惹人憐。
只聽鬱先生長吸一口氣,像是在平穩心緒,又像是在忍痛,幾秒後他再度開口,一字一句,沉穩霸氣,“別哭,專心開車,不管有什麼事都別怕,有老公呢!!”
一聲“有老公呢”,讓裝可憐的小女人心裡滿是感動和甜蜜……
“嗯!”
她眼眶微潤,含笑看着前方,腳下慢慢用力,加大油門。
白色卡宴,載着心潮澎湃的主人,朝着軍區醫院的方向快速駛去。
她已經豁出去了,像個瘋狂的賭徒賭上了自己的全部,賭他的愛,能維持到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她不知道他們的未來還有多少波折,也無法預料接下來他們會不會經歷更多的磨難,但她不想再懦弱了,她要努力守住自己的幸福!
今天,她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很震驚,很疑惑,但更多的是慶幸……
慶幸自己比鬱家的人先一步知道這個秘密,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來掩飾和補救……
雖然不知道雲朵兒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但這種有可能會拆散她和鬱先生的事還是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比較妥當,防範着總是好的。
當初一心要奪雲氏只是想爲媽媽出口氣,可現在看來貌似沒有必要了,如果雲朵兒的話是真的,那麼父親雲銘輝很可能也只是一個可憐之人罷了……
她不稀罕雲氏,只想雲家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
她必須是雲家的孩子,否則她就沒有資格留在鬱家,沒有資格繼續做鬱家的大少奶奶……
她自然不是稀罕這些象徵榮華和富貴的頭銜,她在乎的是“鬱凌恆太太”這個稱謂!
更甚至,她連親生父親是誰也不想去探究,一個毀了媽媽一生的渣男,不知道也罷!!
試想一下,如果她不是雲家的女兒,那麼鬱家就不會承認她,而鬱凌恆已經動用了基金,是務必要娶雲家的女兒生一個孩子,那樣的話,唯一的人選豈不就是準備離婚的雲朵兒?
噢漏!
她跟雲朵兒上輩子到底是結了什麼仇什麼怨?這輩子不止被她搶走了初戀,現在連丈夫也要被她搶走嗎?
no!
這樣荒唐的事她是死也不會讓它發生的!
黎望舒被搶走也就算了,但鬱凌恆不可以,誰都休想!!!
呵!她的人生竟是如此狗血,想想也是夠醉人的了!
一邊自嘲地想着,一邊把車開進醫院大門,眸光隨意流轉,便看見鬱凌恆正一瘸一跛焦急地朝她奔過來。
連忙隨便找了個車位停下,她推門下車,蹙眉擔憂地看着他的腿,“你怎麼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你哭什麼?”鬱凌恆忍着還未痊癒的腿傷快步來到雲裳的面前,飽含擔憂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聲音又急又慌。
她只是開了個玩笑,卻把他嚇得坐立不安。
看到她表面完好無損,他懸在心裡的大石落下,稍稍鬆了口氣。
聞言,雲裳伸手挽住鬱凌恆的臂彎往一旁的排椅走去,蔫蔫地嘆了口氣,輕輕癟着紅脣作委屈狀,“那個……”
“哪個?”他擰着眉頭緊盯着她。
“老公啊!”
把他摁坐在排椅上,她可憐兮兮地喊他。
“嗯?”他擡眸看她,被她這副反常的樣子惹得心神不寧忐忑不安。
她在他身邊坐下,嘟着嘴望着他,“如果我失業了,你會不會養我啊?”
鬱凌恆,“……”
他沒說話。
“養不養你倒是說句話啊!”雲裳佯怒地瞪了鬱先生一眼,不滿地嗔道。
“什麼意思?”他狐疑地瞅着她。
她雙臂抱着他的脖子,微微仰起小`臉,嗲嗲問他:“從今天起,我沒錢沒房沒工作了,你願意養我一輩子麼?”
“沒工作?”
“嗯呢,我辭職了,雲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她點點頭,聳聳肩,雲淡風輕地說道。
鬱凌恆皺着眉頭看了她半晌,看她不像是強顏歡笑,微微放心了點。
雲家那點東西,不要就不要吧,反正他從來就沒看上眼過,鬱太太說不要正合他意!
如果可以,他寧願鬱太太跟雲家斷絕一切來往,那樣的話,身爲雲家女婿的黎望舒就可以再也不用出現在鬱太太的面前了。
“誰說你一無所有?!”他輕輕一笑,微微低頭,用鼻尖親暱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嗯?”
“你有媽媽!”
“哦。”雲裳恍然想起,咧嘴一笑,“那倒是!”
一副有母萬事足的模樣。
“你還有我!”他深深看着她,眼底柔情四溢,輕輕補上一句。
你還有我……
雲裳覺得,這四個字是世間最美最動人的情話。
她紅脣一撅,貼上他的薄脣,呵氣如蘭,“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當成是你願意養我一輩子的承諾嗎?”
“不是‘當成’……”他順勢嘟起嘴親了她一下,停頓,故意賣關子。
“嗯?”
“它就是承諾!!”他的語氣堅定慎重。
雲裳心裡美滋滋的,發現自己原來如此膚淺,就覺得鬱先生的甜言蜜語真好聽,怎麼也聽不夠!
“我很敗家的哦,你不怕我把你的錢都敗光嗎?”眼底眉梢都帶着笑,鬱太太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甜甜嬌嗲。
鬱凌恆微擰着眉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我會嚴格監督你,每天只給你零用錢五十塊!”
“啊?才五十塊?”鬱太太錯愕地睜大眼,一雙小手像貓爪似的在他胸膛上輕輕撓,“嗚,你好壞好壞的,一百塊都不給我!”
那腔調……
鬱先生心裡一陣惡寒。
把她的小手抓在手裡,不許她調皮搗蛋,他說:“當然,你還有一個選擇。”
陰險腹黑的鬱先生開始挖坑給鬱太太跳。
“什麼?”她擡頭看他,果然一臉興致昂揚地問。
“到嶸嵐上班!”
把美麗迷人桃花氾濫的鬱太綁在身邊,對鬱凌恆來說是現目前最重要的事。
“……”雲裳脣角抽`搐了兩下。
看她一臉嫌棄的表情,他不悅,佯怒瞪她,“幹嗎這個表情?”
在他們正處於熱戀期的時候,她不想天天跟他在一起嗎?不想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他嗎?不想嗎?
他很想啊!!
簡直恨不得把她拴在褲腰帶上,去哪兒都帶着,不許她離開視線範圍半步!
“空降兵會被排擠的。”雲裳很苦惱地撓了撓自己的脖子。
聞言,鬱凌恆差點忍俊不禁,強忍笑意瞥了她一眼,“鬱太太,你想太多了!”
她眨眨眼,表情有些茫然,然後突然又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扯出一抹得意的笑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軟噠噠地往他懷裡靠,驕傲自豪地說道:“嗯,也是,我老公是oss,誰敢排擠我啊!”
“我是說”他脣角輕揚,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才似真似假地壞壞道:“沒人會吃撐了去排擠一個打雜小妹!”
打雜小妹……
打雜小妹!!!
“鬱凌恆!你讓你貌美如花的老婆去你公司做打雜小妹?!!”鬱太太大怒,雙手叉腰作潑婦狀,狠狠瞪他。
“嗯哼!”他慵懶輕哼,姿態悠閒地靠着椅背,輕勾着脣角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
“你你你!!!”她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很不滿意。
垂眸看了看她伸到面前來的蔥白食指,他張嘴去咬……
嚇得她連忙縮回手,用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差點落入虎口的食指,摁在胸前藏起來,撅嘴瞪他。
那可愛嬌俏的小模樣,別提多誘人了……
惹得鬱凌恆心猿意馬,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了兩下。
大手一伸,將她拽進懷裡,手指捏着她小巧可愛的下巴擡起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波光瀲灩的桃花眼,說:“別以爲打雜小妹委屈了你,想進嶸嵐做打雜小妹的人如過江之鯽,所以別忙着嫌棄,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勝任再說吧,可別三個月試用期都沒過去就被開除了,那可真是什麼臉都丟光了!”
他慵懶磁性的聲音特別好聽,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雲裳嘔半死。
“你是在質疑我連泡個咖啡印個文件都不會?鬱凌恆,你會不會太小看你老婆我了?!”她從他懷裡退出來,擡頭挺胸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嬌喝道。
“不想被我看扁就做給我看!”他劍眉微挑,淡淡激將。
“哼!做就做,你等着!”鬱太太怒道。
“拭目以待!”鬱先生眉梢帶笑,意得志滿。
突然,他往她身後瞟了一眼,雙眸一眯,寒光乍現。
抓`住她的手腕一拽,將她拖進懷裡來。
雲裳猝不及防,被他拽得半趴在他的胸膛上,訝然瞪他,蹙眉嬌嗔:“幹嗎?”
“吻我!”
他霸道命令,直截了當地吐出倆字。
“啊?”她錯愕,雙眼微微瞠大,嚴重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快點,吻我!!”他一本正經地說着恬不知恥的要求。
雲裳羞紅了臉,眸光四處閃爍,偷瞄着周圍或走或坐的病患,壓低聲音輕叫:“別鬧了……”
“少廢話!快點!”他皺眉,一臉不耐煩。
他突然間的反常讓她心生狐疑,看他的目光時不時往她的身後飄,她欲回頭
“不許回頭!”他卻及時捧住她的小`臉,酸溜溜地輕喝。 ωwш● Tтká n● ¢O
雲裳眼珠子轉了轉,一抹狡黠從眼底一閃而過,只見她乖巧聽話地湊上去,輕貼他的脣,“你想讓我怎麼吻你呢鬱先生?是蜻蜓點水呢?還是熱情如火呢?還是”
“熱情如火!”
越熱情越好,好讓某些人知難而退!
“可是這衆目睽睽的唔……”
她話音未落,他已忍無可忍,大掌扣住她的後頸,狠狠堵上她的嘴……
以吻封緘!
兩口子不管場合,旁若無人地秀着恩愛,簡直是恨不得虐盡天下單身狗。
……
不遠處。
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將那夫妻二人恩愛甜蜜的擁`吻畫面盡收眼底。
談不上恨,但心裡確實是不太舒服。
殷暮夕俊臉陰沉,滿腹不甘。
發小燕詔把雲裳在n國遇險的經過無比詳細地告訴了他,並勸他別再對她心存幻想了。
當他看着燕詔在敘述鬱凌恆爲了雲裳以命換命以及雲裳爲了鬱凌恆生死相隨時那副豔羨嚮往的模樣就恨不得給他一大嘴巴子!
在他面前宣揚他喜歡的女人和他的情敵之間至死不渝的愛情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真特麼的!!
他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人,咋就偏偏不喜歡他呢?
殷暮夕狠狠咬着牙根,苦大仇深地瞪着那邊還吻得沒玩沒了的兩口子。
眼看那對不要臉的夫妻越吻越過火,他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喝!”
哪知一轉身,卻差點撞上不知在他身後默默佇立了多久的美麗女人……
他嚇得倒退一步,狠狠抽了口涼氣。
博嫣然站得筆直,雙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裡,五官精緻卻神情淡漠,整個人看起來冷豔逼人。
她面無表情,清冷的目光也投向與他剛纔注視良久的同一個地方吻得難分難捨的鬱凌恆和雲裳。
“博嫣然你上輩子做賊的?!這樣無聲無息站在別人背後是想嚇死人是麼?!”殷暮夕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被嚇了一跳更是火冒三丈,張口就怒斥道。
“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博嫣然收回目光,淡淡看着近乎氣急敗壞的殷暮夕。
殷暮夕被她冷颼颼的一句話噎得半死,咬了咬牙,他冷笑着反脣相譏:“把自己比喻成鬼?博嫣然,你自黑方式可真獨特!”
“那你這是承認自己做了虧心事?”博嫣然不氣也不惱,一面輕輕說着,一面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殷暮夕一年前做過眼部手術,在博嫣然的強烈要求下,每個月都要複查,而且全是由她親自檢查。
今天又是複查的日子。
他跟上去,毒舌譏諷,“你放心,就算我做了什麼虧心事,虧的也不會是你!”
潛臺詞是,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做什麼關你屁事!
博嫣然何其聰慧,豈會不懂他話中含義,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轉眸極淡極淡地看了他一眼。
殷暮夕被這一眼看得心臟一縮,莫名緊張了下。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
“嫣然!”
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尚韜。
嫣然?
叫這麼親熱?
殷暮夕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博嫣然停下腳步,看着快步朝自己走來的尚韜,公式化地開口,“尚醫生,有事嗎?”
聽博嫣然叫尚韜爲“尚醫生”,殷暮夕心裡舒服了點。
博嫣然的禮貌生疏沒有嚇退尚韜,只聽尚韜的聲音越發溫柔,看着她的眼神簡直是情深似海,“有沒有發現自己少了什麼東西?”
博嫣然眼底劃過一絲疑惑,想了想,搖頭,“沒有!”
“看你工作的時候總是那麼心思細密,原來你生活中也是挺迷糊的一個人。”尚韜笑了,飽含寵溺的聲音透着親暱。
尚韜的眼裡只有博嫣然,完全無視臉色已經不太好看的殷暮夕。
“昨晚落我家裡了。”
尚韜柔聲說道,同時向博嫣然伸出手,手心裡是一枚藍寶石耳釘……
殷暮夕,“……?!!”
博嫣然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然後神色自若地從尚韜的手裡拿起耳釘往自己耳朵上戴。
“今早阿姨收拾房間的時候在枕頭底下看到的。”尚韜溫柔地微笑着,有意無意地補上一句。
殷暮夕:“……!!!”
“謝謝!”博嫣然動作嫺熟地戴着耳釘,頭也不擡地道謝。
尚韜乘熱打鐵,深情款款地看着博嫣然,“晚上我在‘情緣’訂了位子,六點我下來接你。”
情緣?
情侶餐廳?
殷暮夕的臉已經黑到無以復加,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偏偏博嫣然還點頭應邀了。
“那我先回辦公室,一會兒給你打電話。”尚韜欣喜不已,眼底眉梢情不自禁地流淌着笑意。
“嗯。”
殷暮夕冷冷看着博嫣然和尚韜之間的互動,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頓時糟到極點。
尚韜喜滋滋地離開了。
殷暮夕和博嫣然進入電梯,去三樓檢查。
到了放射室,博嫣然背對着殷暮夕做檢查前的準備工作,擡手指了指右邊,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去那邊站着!”
身後沒有迴應。
她也沒在意。
待她做好準備,回身,卻看到他高大的身軀已近在咫尺……
本能地,她蹙眉後退,卻忘了身後是桌子,根本無路可退。
眼看她要撞上桌角,殷暮夕下意識地拉了她一把……
她被拽得撲進他的懷裡,彼此相貼……
這是彼此第一次如此靠近,她倉皇擡眸,正好迎上他垂下來的目光……
他已到嘴邊的冷嘲熱諷被生生堵在了嘴裡,像是突然啞巴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目光交織,深深對視……
突然,她踮起腳尖……
訂閱掉到慘不忍睹,感覺已無力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