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擡頭,卻看到一個巴掌狠狠朝她甩過來……
她反射性地擡手一抓,將兇“手”扼住。
眸光一凌,寒氣四溢,她緊蹙黛眉定睛一看,待看清行兇之人,她不由驚訝地睜大了眼。
居然是應該遠在t市幸福待產的雲朵兒!
以及神色憔悴的楊千萍!
雲裳臉色冷然,緊緊抓`住雲朵兒的手腕,冷厲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雲朵兒平坦的小腹上……
咦?
在她離開t市的時候,雲朵兒不是向她炫耀自己已經懷上黎望舒的第二個孩子了嗎?這才幾個月……
是她根本就沒懷?
還是把孩子做掉了?
當然,不管是哪種原因都跟她無關!
薊雲朵兒不是孕婦,雲裳覺得自己便不用對她太客氣。
“瘋了?”極盡嫌棄地甩開雲朵兒的手,雲裳冷冷道。
雲朵兒被甩得往後踉蹌了兩步。
“雲裳!你這個賤`人!你心腸這麼歹毒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雲朵兒雙眼紅腫,苦大仇深地狠狠瞪着雲裳,開口便是咒罵。
雲裳皺眉,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雲朵兒,冷笑一聲,“放心!第一我賤不過你!第二我的下場也慘不過你!”
她一邊雲淡風輕地說着,一邊朝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你——”雲朵兒氣結,恨得咬牙切齒,充滿憤恨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刃,恨不得把態度囂張的雲裳活生生劈了。
楊千萍默默坐在沙發裡,紅着雙眼沒說話。
雲裳坐進自己的大班椅裡,將手中文件往桌上一扔,擡眸看向雲朵兒,“雲朵兒!你千里迢迢來這裡撒潑若只是爲了給我添堵的,我勸你趁早滾蛋!”
她這幾天心情好,不想跟她們計較,但她們若不依不饒非要找茬惹她的話,她可就不客氣了!
哪知雲朵兒還先質問起她來了,“雲裳,你到底想怎麼樣?!!”
“……?”雲裳微微蹙眉,一臉莫名其妙。
雲朵兒站在辦公桌前,雙手撐着桌面狠瞪着雲裳,情緒激動地切齒怒吼:“你非要這樣得理不饒人嗎?你非要把我們全都逼死不可嗎?你非要這樣心狠手辣把我們趕盡殺絕不可嗎?”
逼死?
趕盡殺絕?
“雲朵兒,有病得治!!”雲裳淡淡睥睨着雲朵兒,輕啓紅脣,慵懶輕吐。
雲朵兒狠狠哽咽,“黎望舒要跟我離婚——”
“留不住自己男人你怪我咯?!”雲裳冷笑更甚。
雲朵兒雙手把臉上的眼淚狠狠一抹,擡頭看着雲裳,強忍着心中難過,說:“好!雲裳!我不要了!我把他還給你!我同意離婚!只求你放過我們行嗎?!”
雲裳撇着紅脣,用輕蔑的眼神將雲朵兒上下狠狠打量了一番,毫不客氣地冷嗤道:“雲朵兒,你憑什麼以爲你用過的東西我還會撿回來用?”
“你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爲了報復我嗎?我現在都同意和他離婚了,你還想怎麼樣?”雲朵兒憤怒尖叫,眼底的淚,急欲奪眶而出。
聽到這會兒,雲裳終於聽出了異樣。她往後一靠,手肘搭在扶手上,雙手十指交錯覆於腹前,挑眉疑惑,“我做什麼了?”
雲朵兒字字句句飽含`着譴責,想必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吧!
不然諒她也不敢如此理直氣壯地跑到她面前來撒潑!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千萍站了起來,依舊是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淚眼汪汪地看向她,“裳裳,我知道你恨我……”
“有事兒說事兒!”雲裳默默翻了個白眼,極不耐煩地喝道。
楊千萍走上前去,難過哽咽,“裳裳,雲氏是你爸爸畢生的心血……”
“說重點!!”雲裳再度不耐地阻斷楊千萍的情感鋪墊,冷冷喝道。
楊千萍咬了咬牙,深吸口氣,委曲求全地說:“能不能別收購雲氏?我們母子三人可以不要雲氏一分股權,只求你別用這樣的方式搶走雲氏,你爸爸會受不了的……”
說到後面,楊千萍已是低泣。
“收購?什麼收購?”雲裳眉心微蹙,眼底劃過一絲驚訝。
“雲裳,你少裝蒜!”
雲裳話音剛落,雲朵兒就怒不可遏地斥道。
雲裳極盡蔑然地瞥了雲朵兒一眼,“雲朵兒,有空多照照鏡子!”一副根本不屑搭理她的樣子。
雲朵兒的臉色頓時青白交加,自然聽懂了雲裳“你配讓我裝蒜嗎”的潛臺詞。
“誰要收購雲氏?”雲裳盯着啜泣的楊千萍,問。
她心裡隱隱有點預感,但不敢確定……
“雲裳,分明就是你指使鬱凌恆收購我們公司的,敢做不敢認嗎?”雲朵兒激動地叫囂着。
果然是鬱凌恆麼……
雲裳轉眸,淡淡瞥了雲朵兒一眼,“敢做我當然敢認,但我沒做,你也別以爲激我幾句我就會認!”
“不管是不是你授意的,你讓他馬上停止!!”雲朵兒怒吼,那語氣,老大老大的。
“命令我?”雲裳挑眉,輕輕勾動脣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雲朵兒,語調越發慵懶。
“朵兒……”一聽雲裳這語氣,楊千萍嚇得連忙去拉女兒雲朵兒的袖子,讓她語氣柔和點,別鬧崩了。
可雲朵兒這會兒怒火翻騰,對雲裳簡直是新仇加舊恨,根本冷靜不下來。
“媽!這麼多年了,你還沒受夠她的冷眼嗎?”雲朵兒歇斯底里地對楊千萍吼道。
“朵兒!你答應我好好說的……”楊千萍急得不行,怕女兒一時衝動把事情搞砸。
嘴裡雖說可以不要雲氏一絲一毫,可她這些年的委曲求全怎可白白付出?如果雲氏被雲裳獨吞了,那她面臨離婚的女兒和年幼的兒子該怎麼辦?
好歹也得爲兒子云安澤爭取點家產啊!
丈夫雲銘輝一副任由雲氏被收購的樣子分明就是偏袒雲裳,明明爲他生了一雙兒女的她纔是他最親近的人,可在他心裡,卻抵不過一個根本就未曾真正屬於他的女人……
這麼多年了,她始終鬥不過雲裳母女,所以今天這事兒除了求雲裳高擡貴手她已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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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好好說啊!爲了雲氏我都願意和望舒離婚了,我還不夠退步嗎?可你看看她!她根本就無意協商,根本就是蓄意報復,根本就是恨不得把我們趕盡殺絕!!!”雲朵兒狠狠攥緊雙手憤怒哭喊,吼得聲嘶力竭,滿心悲憤。
爲了留住黎望舒,她費盡心機懷上二胎,可胚胎不穩,沒多久就流了產。
孩子沒了之後,黎望舒好像就再無顧忌,向她提出了離婚。
她自然不肯,這幾個月來吵吵鬧鬧沒少折騰,不管黎望舒如何逼她,她都不肯簽字離婚。
可好好的公司突然面臨被惡意收購,她想着這一定是雲裳的報復,眼看就要人財兩失,她不得不放棄那個對她棄如敝履的丈夫……
對她們母女倆的爭吵沒興趣,雲裳站起來朝辦公室外走去,邊走邊說:“半小時!半小時你們不走,會有保安來‘請’你們走!”
“雲裳你站住!”雲朵兒大喊。
雲裳置若罔聞,走得頭也不回。
雲朵兒見狀急了,追上去想拽她,情緒失控地衝口叫道:“雲裳你聽着,你根本就沒資格搶雲氏,因爲你根本就不是爸爸的——”
“雲朵兒你住嘴!!!”楊千萍勃然大吼,眼底快速地劃過一絲恐慌。
被母親一吼,雲朵兒驚覺自己失言,戛然而止。
本已走到邊的雲裳猛地頓住,眉心緊蹙,緩緩回頭,“什麼?”
雲朵兒和楊千萍的臉色都蒼白如紙,眼底難掩慌張,似是不小心暴`露了什麼禁忌……
雲裳敏銳地嗅到了異常。
她回身,朝着雲朵兒一步步逼近,犀利似箭的目光極具穿透力地射在雲朵兒的臉上,懶懶哼問:“我根本就不是爸爸的……什麼?”
聽似漫不經心的語氣,實則壓迫性十足。
雲朵兒嚇得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緊張得狠狠嚥了口唾沫。
楊千萍連忙挽救,“裳裳,你別聽朵兒亂說,她是太着急了胡說八道的……”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嗯?我不是爸爸的什麼?”
雲裳卻看都不看楊千萍,只是冷冷盯着雲朵兒,聲音驟冷,咄咄逼問。
“我……我不知道!你別問我!!”雲朵兒被逼急了,索性躲到楊千萍的身後去,撇開頭避開雲裳陰冷的目光,慌亂地大叫道。
雲裳臉色肅冷,渾身上下瀰漫着一股寒氣,說不出的瘮人。
楊千萍急得雙眼更紅了,“裳裳啊,朵兒是亂說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我們這次來不是存心給你添堵的,就是想求求你——”
“回去吧,晚上給你回覆!”雲裳轉身又朝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頭也不回地下達逐客令。
“裳裳……”楊千萍不放心。
雲裳倏地回頭冷眼瞪過去,聲音冷冽如冰,“再不走我可以馬上回復你!!”
晚上回復還有一線生機,馬上回復肯定就不是好回覆了,這個道理楊千萍懂。
一個字都不敢再說,楊千萍連忙拉起雲朵兒就離開了分公司。
雲裳坐在大班椅裡,面向落地窗,黛眉緊蹙臉色沉冷,長時間地遙望着外面的藍天白雲……
她神色複雜,沒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
醫院。
鬱凌恆搭着雲裳的肩,將大半個身子依靠在她的身上,在偌大的病房裡慢走,活動筋骨。
子彈沒有傷到骨頭,加上他體質好,其實不用鬱太太支撐也可以行走了,只是動作比較遲緩而已。
但他喜歡壓榨她,就愛這樣靠在她軟乎乎的身上在屋子裡慢慢轉悠。
方便他時不時的揩揩油。
走了幾圈,他喊累,停下腳步從她身後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歇氣。
雲裳微微皺着眉頭,垂着眼瞼盯着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從來到醫院就一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受傷的鬱先生頓時不高興了,覺得自己受了冷落,俊臉一沉,抓`住鬱太太的肩將她轉過來面對着自己,修長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擡。
“在想……什麼?”他不悅地問。
差點問她在想誰,但想想自己這麼多疑善妒實在是有些丟臉,於是話到嘴邊連忙改口。
“你在收購雲氏?”她倒也沒轉彎抹角,開見山地反問。
鬱凌恆一怔,顯然是沒料到她會把話題會轉到這上面來。
“啊!”他愣了兩秒才點頭承認。
“你好好的收購它幹嗎呀?”雲裳微微挑起眉尾斜睨他。
“我答應過你的啊!”
雖然他並不稀罕雲氏那點小資產,但它本來就是鬱太太的,怎可便宜賤`人?!
雲裳,“但你爲什麼要用你自己的名義?你不是說不做這種事的麼?”
記得當初她說要雲氏時,他是不同意的,後來是她堅持他才勉爲其難的答應。可他答應也只是口頭答應,幾個月來一直都沒有行動。
很顯然他是不屑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
薊不屑,可在她都沒有強烈要求的情況下他卻突然做了……爲什麼?
再說了,就算要做,他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出面啊!
“嗯,本來是不願意的,不過……”鬱凌恆點了點頭,有些遲疑。
“不過什麼?”
他擡手輕撫她柔順的髮絲,眼底盡是寵溺和心疼,低下頭來與她額頭相抵,低低道:“是他們對不起你和媽媽在先!”
以前他很不能理解鬱太太爲什麼非要獨吞雲氏,可自從知道岳母大人的病……他理解了!
鬱太太是他的,他偶爾“欺負”一下可以,但絕不允許別人欺負她!!
他知道,她要雲氏是想爲媽媽出一口氣,而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從今往後他一定全力支持!
雲裳的心,被鬱先生充滿柔情的一句話狠狠撞了一下,微微泛疼,卻又甜如蜂蜜……
這種被人寵着愛着的感覺,太讓人着迷!
他寧願揹負罵名只爲給她出口氣,這份深情,叫她怎能不感動?!
她雙眼微紅,近乎癡迷地看着他俊美的臉龐,發現自己真是一天比一天更愛他!
突然伸臂抱住他的脖子,她踮起腳尖就去吻他的脣……
心愛的小女人主動獻吻,鬱凌恆欣喜不已,扣住她的後腦,反客爲主,加深……
許久之後……
一吻完畢,她又累又疼,乏力地靠在他的懷裡,微微喘息。
他摟着她,大掌輕撫她起伏的背,極盡溫柔。
好一會兒後,她在他懷裡擡起小`臉看他,沒頭沒腦地吐出倆字,“算了!”
“……嗯?”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垂眸不解地回視她。
“別收購了,一個又小又破的珠寶公司,不值得你浪費精力!”
“……?!”
她突然轉變`態度,讓他驚訝不已。
他記得當初她可是很堅定的想要雲氏,明明馬上就要到手了,她怎麼卻改變主意了呢?
“鬱太太,你真不要了?”他狐疑地瞅着她。
“嗯,不要了!”她確定。
他皺眉,“爲什麼?”
“不想要了唄!”她勾脣一笑,雲淡風輕。
可她越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越是覺得蹊蹺。
鬱凌恆微眯着雙眸,目光極具穿透力地盯着她。
她漾着淡淡媚`笑,一臉坦蕩地回視着他,讓他看不出絲毫端倪。
默默對視了一會兒,鬱凌恆緩緩開口,“可是……”明顯有後話。
“嗯?”雲裳挑眉。
鬱先生意味深長地說:“就算我不收購,雲氏也撐不了多久的!”
這話……
雲裳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他卻伸手捏捏她的鼻尖,但笑不語。
她狠狠蹙眉,突然腦海裡有什麼一閃而過,恍然大悟……
……
怡心療養院
雲裳在陪完鬱凌恆之後,驅車前往療養院看媽媽。
一如既往的買了媽媽喜歡的糕點和鮮花,一邊想着心事,一邊朝着媽媽的病房走去。
推開病房的,卻見房裡只有特護小張一人。
“雲……雲小姐,你,你怎麼……”
本是在看電視的小張一見雲裳,騰地站起來,一臉慌張。
今天週五,以前雲小姐都是定時週二來看完歐小姐的,今天怎麼……
雲裳以爲小張只是驚訝她突然到來,便隨口解釋道:“今天公司沒什麼事。我媽媽呢?”
“歐、歐小姐她……”小張目光閃爍,眼底劃過一絲心虛,緊張得舌頭打結,磕磕巴巴。
“她怎麼了?”雲裳一驚,臉色頓時變了。
以爲媽媽有什麼事。
“她沒事!”小張連忙搖頭,然後聲音又軟了下去,膽怯地吶吶:“只是……”
“只是什麼?她人呢?”雲裳將糕點和花隨手扔在茶几上,終於發現小張的不對勁兒了,着急喝問。
小張心道今天完蛋了,頓時紅了眼眶,哭喪着臉,“對不起雲小姐,我……”
“我問你我媽媽人呢?”雲裳臉色驟冷,聲音更加冷厲。
知道瞞不住了,小張只得老實招認,怯懦道:“在樓下花園……”
“她在樓下花園你怎麼還在這裡?”雲裳呵斥,緊接着反應過來,怒目一瞪,叱問:“誰來了?”
“是……是……”
小張“是”個沒完,不敢說。
雲裳心急如焚,哪裡還有耐心等,狠狠瞪了小張一眼,轉身就跑出了病房。
衝進電梯,她直奔樓下花園。
胸腔裡,聚集着擔憂和憤怒,像火在熊熊燃燒,像熔漿在激烈碰撞……
她緊緊攥着雙手,死命隱忍着即將失控的情緒,像只無頭蒼蠅般在花園裡奔跑尋找……
終於,她看到了媽媽。
約莫二三十米的距離,是個休閒區,有一些健身器材和鞦韆。
媽媽在盪鞦韆,而站在她身後輕輕推她的人,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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