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石橋村村公所。
“曹隊長,我這次去團部開會,團裡交給我們一個重要任務。”
“啥任務?”
“大沽郊外有一座新建的軍火庫,裡面存放的武器彈藥,至少可以裝備一個加強團,對我們來說,這次一個巨大的隱患,所以,上級決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炸掉它!”
“太好了,終於有任務派給我們了,政委,說說具體計劃。”
“首先,派人混進前溝陣地,如果路上遇到盤查,就說是去修戰壕的民工。”
“軍火庫咋進?”
”前溝距離大沽最近,只有穿過前溝陣地才能接近軍火庫。”
“然後咋辦?”
“軍火庫附近有一條河,我們可以派人潛水過去,只要能避開巡邏隊,就有機會進入軍火庫。”
“政委,你忘了最關鍵的東西。”
“啥?”
“炸藥。”
“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
“軍火庫肯定有手榴彈,我們只需要攜帶少量火藥做引爆裝置。”
“這個辦法好!那、一共需要多少人?”
“十個人,這十個人必須會潛水……”
半小時之後。
在李保長家裡,孫峰把竊聽內容整理出來,捲成一個細細的紙卷,用蠟油密封揣進懷裡。
他換上粗布衣服,特意戴上一頂寬檐斗笠,扛起鋤頭出了院子。
李保長老婆坐在屋子裡,自言自語的說道:“還算懂點好歹,知道幫家裡幹活兒……”
李保長揹着手站在地頭,正指揮着兩名長工收土豆。
“東家,您可真沉得住氣,再晚收幾天,土豆子怕是要凍了。”一名長工大聲說道。
李保長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是沒辦法,實在沒轍了,才叫你們過來,共軍待在村裡不走,誰敢讓你們下地幹活兒,說是這叫啥剝削人……”
長工笑道:“沒事兒,只要工錢不少給,您隨便剝削……呦,您外甥來了。”
“三舅,地裡有活兒,咋也不叫我一聲。”孫峰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李保長頓時緊張起來,壓低嗓音說道:“你來幹啥?老實在家待着吧,別到處亂走了,你沒看見嘛,到處都是扛槍的共軍。”
孫峰根本不接他的話,大聲說道:“哦,您讓我去那邊兒,那我去了啊。”
說着話,他扛着鋤頭朝後坡走去。
長工擦了擦額頭上汗水:“東家,您外甥還真不錯,城裡人這麼勤快的可不多見。”
李保長看了一會,直到孫峰消失在視線裡,趕忙對長工說道:“你們倆今天來地裡幹活兒的事,可別出去到處說,要是傳到共軍耳朵裡,那可糟糕了……”
到了後坡,孫峰四處看了看,把紙卷塞到一塊石頭下面,周圍用茅草做好僞裝。
傍晚時分。
貨郎來到後坡,扒開茅草拿出那個紙卷,然後匆匆離開。
十幾分鍾後,一隻鴿子振翅飛上夜空,朝堰津方向飛去,鴿子腳上就綁着那個紙卷。
…………
前溝村陣地是305師防區,作爲守衛堰津的第一道防線,陣地綿延十幾裡地,爲了加快工程進度,師部徵集了大批民工參與修築陣地。
現在農忙已過,對於村民們來說,這是難得的工作機會,起碼可以賺錢補貼家用。
即便戰火即將燒到家鄉,那也必須吃飽肚子養家餬口,至於說開戰後是生是死,老百姓能做的也只能是憑天由命。
一名少校軍官叉着腰,大聲說道:“大家聽好了,我再強調一遍,天亮開工,天黑結束,凡是遲到早退者,一經發現,扣發當天工錢,都聽懂了嗎?”
“懂了。”
“聽懂了。”
……
民工參差不齊的回答着。
少校一揮手:“開工!”
正在這時候,一輛吉普車由遠而近開過來,車上除了師部傳令兵,還有兩名保密局特務。
前溝陣地還沒來得及架設電話線,師部需要傳達任何命令,就只能通過傳令兵來回跑。
吉普車拖着漫天塵土,急剎車停在路邊,傳令兵跳下車,跑步來到少校近前,雙腳一併敬了一個軍禮:“劉營長,師座有令,前溝陣地暫停施工,命你負責搜查所有民工。”
“搜查民工?爲什麼?”劉營愕然說道。
傳令兵畢恭畢敬的說道:“保密局來人說,有共黨分子混入民工中間,圖謀不軌。”
一聽說有共黨分子混進來,劉營長不敢怠慢,立刻吩咐道:“來人,把所有民工都集中起來,每個人都要搜身!”
傳令兵低聲說道:“劉營長,師座特別囑咐,這些共黨身上可能攜帶炸藥,讓您務必小心。另外,事關重大,保密局的人要親自監督。”
劉營長看了兩名特務一眼,說道:“可以。”
在特務的監視下,上千人逐一接受嚴格的搜身。
臨近午時,所有人都搜遍了,也沒有搜出哪怕是一丁點炸藥。
一連三天,周而復始,民工在進入前溝陣地之前,都要經過一番徹底搜身。
…………
305師師部。
“師座,陳長官命令我們在元旦前完工,這麼天天折騰下去,不要說是元旦,我看就是春節也完不了。”劉營長正在彙報工事進度。
姚葛民揹着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說道:“保密局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說是有共黨分子假扮民工,他們又說不準具體時間……”
劉營長驚訝的說道:“說不準具體時間?師座,這樣下去怎麼能行,保密局的情報也太不靠譜了,這和瞎子算命兩頭堵有啥區別?”
姚葛民沉聲說道:“如果是因爲別的事,我也不能任由他們胡來,可是,據保密局的情報,共黨分子的目標是軍火庫,咱們要是不重視,萬一出了事誰能擔當得起。”
一名參謀說道:“師座,軍火庫戒備森嚴,有兩個連負責守衛,共黨怎麼可能靠近?”
姚葛民還是拿不定主意,他略一思索,伸手拿起電話:“我是305 師姚葛民,給我接警備司令部陳長官。”
過了一會,電話接通:“喂,你找哪位?”
“我是姚葛民,陳長官在嗎?”
“請等一下……”
過了一會,聽筒裡傳來陳介山的聲音:“姚師長,有什麼事嗎?”
“鈞座,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