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保密局堰津站。
副站長室。
“劉德禮還沒回來?”
“是。”
“查清他的底細沒有?”
“什麼都查不到,他很可能使用了化名。”
“……難道是走漏了消息?”
“會不會是被共黨看出了破綻?”
吳景榮沉思了半晌,皺着眉頭說道:“正常來說,只要汪學霖被處死,劉德禮就會放鬆警惕……汪學霖傷勢恢復的怎麼樣了?”
“基本沒什麼大礙。”特務回答道。
“在沒抓到人之前,不許任何人接觸汪學霖!或許,再過幾天,劉德禮就會出現了。”
“您放心,安全屋很隱秘,不要說是共黨,就是站裡的人都沒人知道……額,有件事正要向您彙報。”
“什麼事?”
“明天一早,王新蕊去南京參加特訓班培訓,她剛纔跟我說,臨走時要見一見汪學霖……”
“不行!”
“可是……”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一會和她談談。”
“是。”
吳景榮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新蕊聰明是聰明,可惜經驗太過欠缺……”
…………
情報處長室。
“篤篤!”
屋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沈之鋒一手夾着香菸,一手翻閱文件。
白舉民推門走進來,把一個滿是英文的紙盒放在桌上,說道:“處長,這是您要的東西。”
沈之鋒打開紙盒看了一眼,裡面是一臺青磚大小的微型錄音機,因爲受限於體積太小,一次性錄音時間僅有十八分鐘。
白舉民說道:“處長,如果是查案子,您交給我辦就行了,何必親自……”
沈之鋒打斷他的話頭,說道:“這件事必須我自己來,你就不用管了。”
上司不許自己插手,白舉民自然不能再多嘴,他想了一下,說道:“還有一件事,警察局剛剛打來電話,說是請我們協查逃犯。”
“什麼逃犯?”
“昨天晚上,靜縣保安隊失火,跑了一名犯人,據說是共軍的探子。”
沈之鋒淡淡的說道:“共軍的探子,自然是逃回去了,怎麼可能跑來堰津。”
“警察局說,因爲犯人老家是辛家甸的,所以按慣例通知我們一下。”
“犯人叫什麼名字?”
“谷小麥。”
“知道了。”
白舉民鞠了一躬,轉身退了出去。
沈之鋒打開紙盒,把錄音機擺在桌上看了一會,伸手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過了一會,電話接通。
“喂?”
“請問,你找誰?”
“梅姨,我是沈之鋒。”
“哦,是沈先生啊,你有事嗎?”
“文繡在嗎?”
“在呢,你等着,我去叫她。”
“好的。”
過了一會,聽筒裡傳來徐文繡的聲音:“喂?沈大哥,有事嗎?”
“新美洋服店能找到吧?”
“能。你忘了,我們前兩天從那路過。”
“洋服店來了一批好料子,你去做幾件新衣服。”
“不用了,我帶了好幾套衣服呢……”
“堰津不比仙居,你是我的未婚妻子,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行,去吧,我付過錢了,到那提一下名字就行。”
“那好吧……”
“哦,對了,讓梅姨多買些菜,今晚改善一下伙食。”
電話另一端的徐文繡沉吟片刻,說道:“又是買衣服,又是改善伙食……沈大哥,你是有啥高興事吧?”
沈之鋒笑道:“文繡,你真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告訴你吧,我今天發薪水了!”
“我就說嘛,肯定是有好事。噯,你想吃什麼?”
“買一隻真美味烤鴨吧。”
“真美味……是菜市場北面那家嗎?”
“對。其實,真美味就是名氣小,味道非常不錯,不比北平全聚德的差。”
“是嗎?那真的要嘗一嚐了……”
掛斷電話,沈之鋒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長串菸圈,望着嫋嫋升騰的菸圈,喃喃着說道:“不吹散,看上去都很美……”
半小時之後。
新民裡。
沈之鋒坐在車內,手裡舉着一張報紙,目光越過報紙上沿,遠遠的的注視着家門口。
幾分鐘後,徐文繡從家裡出來,上了街邊的一輛黃包車,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又過了一會,梅姨拎着菜籃子,疾步朝菜市場方向走去。
沈之鋒下了車,抱着那個裝着錄音機的紙盒,快步來到家門口,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閃身走了進去。
雖然徐文繡解釋過了,她爲什麼知道沈之鋒在保密局工作這件事,但是沈之鋒還是覺得不放心,他決定徹底調查一下。
若是離自己最近的人,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放心,怎麼可能安心工作。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在沒有查清楚之前,這件事還不能讓外人知道,只能由沈之鋒自己動手。
所有的調查手段中,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家裡暗中藏一部錄音機,聽聽她們背地裡都說些什麼。
平時梅姨和徐文繡都在家,不太方便把錄音機拿回來,只能先把她們支出去。
徐文繡去洋服店,要量尺寸還要挑選面料,新新洋服店也不算近,來回起碼要一個小時。
真美味烤鴨現烤想賣,加上買其他的菜,梅姨一時半會兒也會回不來。
沈之鋒早就選好了地方,客廳裡高低櫃裡有一個暗格,當初訂做傢俱設計暗格的時候,本來是準備存放一些貴重的物品,現在剛好用上了派場。
把錄音機藏好,沈之鋒並沒急着走,揹着手在各間屋子看了看,各處收拾的一塵不染,十分的乾淨整潔。
這就讓人不得不感慨,家裡有了女人,環境立刻發生了質的改變,跟從前亂七八糟的場景大相徑庭。
茶几上放着一本信箋,很明顯被撕掉了一頁。
沈之鋒拿起信箋看了看,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隱約也能看到上一頁透過來的字跡,好像是真美味三個字,還有一些也是各種菜名。
沈之鋒心想,這應該是徐文繡和梅姨剛纔在家裡商量都買什麼菜,可能是擔心忘記了,所以隨手記在信箋上。
他邁步走到門口,心裡驀然一動,回身又看了看茶几上的信箋,回憶了一下徐文繡寫給自己的回信。
字跡娟秀工整,是一手非常漂亮的蠅頭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