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遜中士,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麼解決?”沈之鋒說道。
聽說來人是保密局中校處長,皮爾遜也不敢過於放肆,辯解着說道:“我喝多了酒,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幸虧其他人清醒,你不記得,別人記得!”沈之鋒轉過身,對翠紅說道:“皮爾遜請你跳舞,不僅沒付錢,還動手打了你,是這樣嗎?”
翠紅捂着臉上的淤青,憤怒的說道:“沒錯!好多人都可以證明。”
沈之鋒點了點頭,又對王經理說道:“損壞的東西,是誰造成的?”
王經理據實說道:“是皮爾遜。”
“他爲什麼要砸東西?”
“他打傷了翠紅,我們的人攔着不讓他走,他就亂砸東西,見什麼砸什麼。”
“對舞廳生意有影響嗎?”
“肯定有啊,他這麼一鬧,嚇跑了好多客人……”
“你統計一下,舞廳因此造成的損失,大約摺合多少錢。”
“您稍等。”
損失很容易覈算,毀壞的實物照價賠償,至於說影響到了生意,王經理心中有數。
十幾分鍾後,王經理走了過來,遞給沈之鋒一張便箋,說道:“長官,一共是350萬,哦,包括了翠紅的醫藥費。”
沈之鋒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對皮爾遜說道:“按照銀行匯率,你大概需要支付500美元,用來賠償舞廳的損失。”
皮爾遜瞪着一雙牛眼,上下打量着沈之鋒,像是看着一個神經病人,說道:“中校閣下,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王經理趕忙湊過來,低聲說道:“長官,用不了那麼多,銀行的匯率做不得數,您也知道,法幣貶值的太快……”
沈之鋒打斷他的話頭,說道:“那你說多少錢?”
“大概、大概80美元左右……”王經理想了一下,不太確定的說道:“您是打算讓皮爾遜賠償這筆錢?”
“要不然呢?”
“我看還是算了吧,只要他保證以後不再這樣了……”
“一個無賴的保證,你願意相信?這次你不讓他賠償,下次他一定會變本加厲!”
“……您說咋辦就咋辦。”
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皮爾遜起身再次往外走,立刻被幾名警察攔住。
“我是美國軍人,你們中國警察無權扣押我!”皮爾遜揮舞手裡的酒瓶子,怒不可遏的咆哮着。
沈之鋒淡淡的說道:“是啊,中國警察無權扣押你,那要不要我給洛基將軍打一個電話,看看他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
皮爾遜冷笑道:“給洛基將軍打電話?中校閣下,你好大的口氣!”
沈之鋒說道:“5301,我記得是這個號碼?要不然,我試試?”
保密局經常處理與美軍相關事務,駐堰津美軍司令部的電話號碼,身爲情報處長的沈之鋒自然是知道。
皮爾遜吃了一驚,他也想起來了,保密局確實有這個權力,真要是把電話打給洛基將軍,難說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有喬慕才的事先提醒,沈之鋒當然不會把事情鬧大,他只是在嚇唬皮爾遜,能嚇唬住最好,嚇唬不住也只能這樣了。
“……我身上沒帶錢,明天送來可以嗎?”皮爾遜權衡利弊,終於選擇了妥協。
“今天事今天畢,你可以打電話,讓同僚送錢過來。”
沈之鋒心裡清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打鐵要趁熱,以這傢伙的脾氣秉性,明天一準兒不認賬。
皮爾遜被迫無奈,恨恨的看了沈之鋒一眼,邁步來到吧檯,抄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美軍中士的軍餉是每月是55美元,加上各種津貼,總計也沒超過60美元,這筆賠償費,對他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半個小時之後,一名美國兵送來了80美元。
皮爾遜把鈔票一張一張捻開,舉在手裡,說道:“中校閣下,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留下錢,你隨時可以離開。”沈之鋒說道。
皮爾遜看着沈之鋒,目光充滿挑釁意味,手指一鬆,綠色的鈔票紛紛灑落在地上,然後推開擋在身前的警察,昂首闊步走出了百樂門。
趙卓作勢要上前理論一番,被沈之鋒攔住,說道:“算了,我剛下說了,只要留下錢,他就可以離開。”
舞廳內靜默了一會,驀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自從美軍駐紮在堰津之後,幾乎每隔半個月左右,就會發生一起惡性事件,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像今天這樣,讓這個美國兵服軟,還從來沒發生過。
不久前,一名車伕拉着一個喝醉的美國兵,因爲言語不通發生了口角,美國兵用隨身軍用匕首砍斷了車伕的五根手指,然後逃回了軍營。
雖然有目擊者,但是取證困難,警察無權進入軍營,美軍方面也矢口否認發生過這樣的事,最後由正府出了一筆錢,算是安撫了那個倒黴的車伕。
類似事件層出不窮,吃虧的永遠都是中國人。
事情圓滿解決,王經理非常高興,把周明偉叫過來,低聲嘀咕了幾句。
沈之鋒和趙卓剛走出舞廳,周明偉快步追了出來,把幾張舞廳門票塞過去,說道:“長官,這是王經理的一點心意,您要是有時間,就過來坐坐。”
在延安待久了,沈之鋒對這種事很不適應,趕忙推辭着說道:“你這是幹嘛,快拿回去!”
周明偉說道:“您千萬別多想,這是百樂門的招待券,經常送給客人,我是希望您常來常往,金老闆臉上也有光。”
趙卓在一旁勸道:“沈處長,算不得什麼,我在延安話劇社的時候,也經常給熟人發這種招待券。”
沈之鋒哦了一聲,看了看周明偉,說道:“那就謝謝了。”
“您客氣,兩位長官慢走。”周明偉躬身相送。
上了車之後,趙卓說道:“處長,以後您可要小心一點。”
沈之鋒愣了一下,說道:“小心什麼?”
“小心那個美國兵,我看他的眼神……”
“哼,他能把我怎麼樣?再犯到我手裡,就沒這麼客氣了!”
轎車車燈亮起,一溜煙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