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
“喂?”
“美奈,是我。”
“童潼啊,有事嗎?”
“有事!”
“怎麼了?”
“那個古董商讓警察局抓了!”
“啊?”
“價錢都談好了……新禹呢?”
“吃飯呢。”
“讓他接電話,跟你說也說不明白!”
“好,你等一下。”
過了一會,姜新禹接過電話,說道:“什麼事?”
童潼說道:“我跟二寶說了那本書的事,二寶給古董商打了電話,古董商說,這種不要臉的書,好多有錢人願意收藏。”
“然後呢?”
“然後,他說馬上聯繫買主,再打電話,人就被警察抓了!”
姜新禹知道,凡是經營古董的商人,多多少少都和“黑”字沾邊,那個古董商被抓也不奇怪。
童潼繼續說道:“二寶跟我說,古董商許諾,只要你能把他從警察局撈出來,他不僅高價收那本書,額外還有重謝!”
姜新禹皺了皺眉,說道:“古董商知道我的身份?”
“知道啊。”
“童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和陌生人提起我的身份,就說我是火油廠的工程師!”
“我是爲你好啊,把他撈出來,他肯定念你的好,以後賣東西多方便!”童潼理直氣壯的說道。
姜新禹無可奈何,跟童潼講不出理來,說道:“行吧,明天我託人打聽一下……”
童潼說道:“還打聽啥,你一個電話,警察局還不乖乖放人啊!”
“我怎麼也得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吧,萬一是大案子,我去撈他,這不是引火燒身嗎?”姜新禹耐心的解釋道。
“放心吧,沒啥大事,就是警察想訛他的錢。”
“你怎麼知道?”
“二寶說的。”
“……他現在關在哪?”
“紅橋警察局,說是雞科抓的人……”
“緝私科。”
“哦,對對對,緝私科!”
“我試試吧。”
“你快一點,我都跟二寶說了,今晚就能放人。”
“……知道了!”
掛斷電話,姜新禹心想,家裡積攢的這些古董,確實需要一個變現的渠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其實並不方便到處去打聽這方面的行情。
服部美奈說道:“新禹,童潼也是好心,你就幫幫她吧。”
姜新禹苦笑道:“她的好心,就是沒事給我找事!”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決定幫忙撈人,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其實也就是捎帶手的事。
這種事不需要親自出面,派人過問一下,如果沒啥大事,就以古董商是保密局線人名義,讓警察局放人。
行動隊五組組長毛志淳,與緝私科科長素有來往,據說他們是同鄉關係,讓他辦這件事再合適不過了。
姜新禹拿起電話,撥通了行動隊五組的號碼。
他知道,毛志淳今晚在站裡值班。
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組長的級別不夠,沒有單獨的辦公室,都是和組裡的特務共用一間大屋子,只不過是多了一張辦公桌而已。
要說毛志淳有事出去了,倒也不奇怪,可是,一個組八個人都不在,這就說不過去了!
身爲行動隊長,姜新禹對這裡面的程序瞭如指掌,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今晚有行動任務!
問題是,如果有行動任務,毛志淳應該給自己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
姜新禹心中一凜,他猛然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情報處的人,最近一段時間在監視運河北街,今晚毛志淳有行動任務,會不會是針對琢玉閣古玩店?
不行!
無論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確,必須通知魏忠文撤離,起碼躲過今晚再說!
…………
琢玉閣古玩店內,魏忠文揹着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對於目前的形勢,他也是憂心忡忡。
廖長偉叛變,李成生死不明,運河北街出現了很多特務,按照以往經驗,這種時候應該停止一切活動!
只是,姜新禹的情報事關重大,必須儘快通知組織,讓延安方面做好相應的準備,否則的話,一旦出現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鈴!”
電話突然響了一聲。
“鈴鈴鈴!”
電話響了三聲。
“鈴!”
最後又響了一聲。
這是姜新禹和魏忠文事先約定的暗號,意思就是十萬火急,立刻撤離,有危險!
魏忠文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姜新禹不會發出這種暗號,肯定是出事了!
好在知道情況不對勁,一些重要文件都轉移走了,要不然,即使燒燬這些文件,也夠忙活兒一陣子了。
魏忠文沒敢走前門,來到廚房打開後窗,看了看四下無人,縱身輕輕一跳。
他只想着儘快撤離,忽略了自己的傷腿,平時正常走路並不礙事,像這樣從高處往跳下,可就有些受不了。
魏忠文雙腳剛一落地,只覺得小腿鑽心的疼痛,他回手把窗戶關上,然後一瘸一拐的向西走去。
十幾分鍾後,兩輛轎車疾馳而至,車胎擦着柏油路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音。
車門一開,毛志淳第一個下了車,吩咐道:“去幾個人,堵住後門後窗!”
房門很快被撬開,特務進去搜查了一遍,出來稟報說道:“組長,沒人。”
“沒人?”毛志淳邁步走進古玩店。
店內燈光明亮,各個房間的物品擺放井然有序,絲毫不顯得凌亂,看不出主人倉皇逃走的跡象。
正在這時候,馮青山也帶人趕到,他大步流星走進店裡,四處看了看,問道:“今晚誰帶隊?”
聽說馮青山來了,毛志淳趕忙從廚房出來,恭聲說道:“馮處長,是我帶隊。”
“抓到人了嗎?”
“沒有。我們來遲了一步,魏忠文跑了。”
“跑了?”
“是。”
馮青山心裡百思不得其解,這件事顯而易見,有人向魏忠文通風報信,要不然他怎麼會突然逃走呢?
難道內鬼另有其人?
馮青山多少有些後悔,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就應該在晚上也派人監視運河北街,關鍵是情報處人手不足,經不起這麼折騰。
“哪來的藥味兒?”馮青山提鼻子聞了聞,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