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值班室內,樑醫生靠在牀上閉目養神。
做爲值班醫生,他不可能總是待在值班室,時不時的就要去病房處理突發情況。
“篤篤!”
門外響起敲門聲,一名護士推門走了進來,說道:“樑醫生,7號病房劉太太說她心口疼,您快過去看一下吧。”
樑醫生簡單收拾了一下醫療器械,鎖好了房門,邊走邊對護士說道:“病人有什麼症狀嗎?”
“沒有。她自己說心口疼,喘不上氣來……”
“準備氧氣瓶!”
目送着樑醫生和護士走遠,姜新禹從暗處走出來,四處觀察了一會,快步來到值班室門前。
一名護士迎面走過來,姜新禹趕忙側過身,假裝在兜裡翻找東西。
“樑醫生好。”護士打着招呼。
姜新禹含糊的唔了一聲,護士並沒有疑心,來到一間病房前,推門走了進去。
姜新禹鬆了口氣,掏出一根鐵絲在鑰匙孔裡捅了幾下,鎖簧發出咔噠一聲輕響,門鎖應聲打開。
室內陳設很簡單,兩排白色的陳列架上,擺放着形狀各異的玻璃器皿,上面都貼着標籤。
姜新禹是學醫出身,在醫院也做過實習生,對醫院裡的流程十分清楚,剛做過手術的病人,12小時內至少需要注射三次以上。
注射的主要作用是消炎、止疼,以及根據病人的病情,另外添加其他對症藥物。
這類藥液會提前配製好,以免到時候因爲醫生太忙,搞的手忙腳亂,畢竟各間病房有二十多個病人需要照顧。
在“重症觀察室”的格子裡,放着兩瓶淡黃色藥液,藥瓶上用紅筆寫了一個“廖”字。
這就錯不了了,叛徒姓廖,目前正在重症觀察室,況且,今天晚上也沒有第二例手術。
兩分鐘後,姜新禹從值班室出來,沿着空蕩蕩的走廊,來到布朗醫生辦公室門前。
現在是夜裡11點多鐘,走廊裡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姜新禹觀察着四周情況,手上故技重施,打開了房門。
脫下白大褂帽子口罩,按照原樣放回衣櫃裡,站在門內側耳聽了一會,這纔開門出來,快步下樓離開醫院。
…………
半小時之後,姜新禹回到家裡,在盥洗間簡單洗漱完畢,來到了二樓臥室。
二樓臥室檯燈依然亮着,聽到門響,服部美奈翻了一個身,睡意朦朧的嘟囔着說道:“回來了……”
“嗯。”姜新禹不想吵醒她,輕聲回了一句。
小牀上的榕榕發出夢囈聲,姜新禹走到近前,仔細聽了一會,好像類似“媽媽”的發音。
服部美奈伸手摸索了一會,發現身邊沒人,睜開眼睛看見姜新禹蹲在小牀旁,不由得會心笑了一下。
“新禹……”
“啊?”
“外面還下雨嗎?”
“下。”
“幾點了?”
“零點。”
服部美奈沉默了一會,說道:“童小姐好點了嗎?”
“好多了。”姜新禹上了牀,伸手關了檯燈。
黑暗中,服部美奈說道:“你一直在醫院嗎?”
“生病的人,心情都不太好,我陪她多聊了一會。”
“她在哪家醫院?”
“公使路那家。”
“醫院叫啥名字?”
“……聖瑪利亞醫院。”
“明天,我想去看看她。”
“醫生說,童潼恢復的很好,再有兩天就能出院,你不用去了。”
“哦……那好吧。”
“睡吧,很晚了。”
“新禹……”
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夜裡,空氣中瀰漫着令人沉醉的芬芳。
…………
第二天,清晨。
聖瑪利亞醫院。
重症觀察室內,護士拿着體溫計來到病牀旁,說道:“廖先生,該測體溫了。”
廖長偉緊閉雙目,沒有任何反應。
“廖先生,廖……”護士試了一下廖長偉的額頭,嚇得縮回了手。
幾分鐘後,布朗醫生、樑醫生匆匆來到病房,門口的特務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以爲只是醫生例行查房。
“怎麼了?”樑醫生問道。
護士顫聲說道:“病人死了……”
布朗醫生快步走過來,伸手摸着廖長偉動脈,又翻開眼皮看了一會,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喃喃着說道:“這怎麼可能……”
樑醫生趕忙說道:“快,馬上搶救!”
布朗醫生搖了搖頭,說道:“太遲了。”
房門一響,馮青山邁步走了進來,滿面春風的說道:“布朗醫生,我現在可以和廖長偉交談了嗎?你放心,我只需要十分鐘,哦,不,或許用不上十分鐘。”
布朗醫生站起身,說道:“長官閣下,我很遺憾的通知你,廖先生沒能度過術後危險期,所以……很抱歉!”
馮青山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呆愣了有幾秒鐘,推開擋在身前的樑醫生,來到病牀前,他要親自確認一下。
廖長偉渾身冰涼僵硬,早就氣絕身亡,哪怕是一個外行,也能看出這是一個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
馮青山慢慢轉回身,瞪了布朗醫生半晌,說道:“他是怎麼死的?”
“可能是死於呼吸衰竭,也可能是誘發了心臟病,有很多種可能……當然,最終得分結論還需要屍檢才能確定。”布朗醫生攤了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布朗醫生,我記得,你說手術很成功!”馮青山冷冷的說道。
布朗醫生辯解道:“長官閣下,手術成功,不代表病人就能順利度過危險期。”
如此重要的證人,就這麼莫名其妙死了,馮青山終於剋制不住情緒,怒道:“你們的護士呢?你們的值班醫生呢?病人發病前,難道一點徵兆也沒有?”
樑醫生在一旁說道:“長官,我就是值班醫生,凌晨一點鐘,我來查房的時候,當時病人情況很穩定,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庸醫殺人!”馮青山在牙縫裡說出這四個字。
對一名醫生來說,這是最嚴重的指控!
布朗醫生顯然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漲紅了臉,大聲說道:“我抗議!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
馮青山冷靜下來,沉思了半晌,說道:“馬上進行屍檢,查明死因,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