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禹關好房門,走過來問道:“怎麼樣?”
常紅綾說道:“一個步兵中隊押運,重火力配備9挺輕機槍,9門擲彈筒,兩挺重機槍,人數大約200人。昨天中午從綏西出發,經由大同進入河北境內,然後保定、石門,最後堰津!”
常紅綾剛剛成爲憲兵隊長夫人,短時間內不方便和秦力接頭,只能由姜新禹轉達。
姜新禹在心裡默背了一遍內容,說道:“如果是汽車運輸,運糧隊20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堰津……”
常紅綾搖搖頭,說道:“不會那麼快,文件中提到綏西天氣惡劣,道路崎嶇難走,而且汽車加油都是問題,所以只有十幾輛汽車,他們徵用了大批的騾馬車……”
門外傳來腳步聲,常紅綾立刻換了話題,說道:“你不想知道美奈說的是什麼嗎?”
“她說了什麼?”
常紅綾目視着姜新禹,緩緩的說道:“她說,若是你最後和她分開,她一定會瘋掉!”
“她……真的這麼說?”
“你不相信,儘可以去問美奈……”
嘩啦一聲門響,服部彥雄從外面走進來,剛好聽到最後一句,隨口說道:“問美奈什麼?”
“火撲滅了嗎?”常紅綾故作關切的問道。
服部彥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放心吧,虛驚一場而已。他們把廢膠皮當成劈柴扔進爐膛,弄得滿屋子都是黑煙,還以爲是着了火。”
常紅綾撫着胸口,說道:“那就好,剛剛姜隊長還在說,要不要打電話叫水龍隊。”
服部彥雄點了點頭,說道:“姜隊長,對於你和美奈的事,從我角度的來說,沒有任何意見,就像你說的一樣,美奈心地純真善良,希望你能真心對待她!”
“是!”姜新禹欠身致意。
常紅綾說道:“姜隊長,今年貴庚?”
“27歲。”
“你27歲,美奈20歲,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如果雙方沒什麼意見,是不是把日子定一下?”常紅綾的眼神裡,明顯帶着一絲戲謔。
姜新禹肅然說道:“婚姻大事,需要稟明父母才行。少佐,我正想跟您告假,我準備回江山探親。”
服部彥雄沉吟着說道:“江山……那裡是敵軍控制的地區,以你現在的身份,恐怕會不太方便。”
“使用僞造證件,只要小心一點,應該沒事的。”
“你回江山,就是爲了美奈的事?”
“不完全是,我已經三年沒回去了,身爲人子,心裡萬分愧疚,即使沒有美奈的事,我原本也打算今年回去一趟。”
“……你走了,偵緝隊怎麼辦?”
“您放心,偵緝隊的田組長、李組長辦事都很得力,有他們在,不會有任何差錯,臨走之前,我也會做好相應的安排。”
“篤篤!”門外響起敲門聲。
一名憲兵拉開房門,躬身說道:“少佐,近藤先生來了。”
姜新禹站起身,說道:“少佐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
常紅綾也說道:“服部君,美奈還在家裡等消息,我再不回去,怕是要把電話打到你這來了。”
服部彥雄點點頭,說道:“姜隊長,就麻煩你送綾子回家。”
“是!”
…………
路上。
姜新禹一邊開着車,一邊說道:“你想幹什麼?”
“什麼?”常紅綾故作懵懂。
“極力促成我和美奈的婚事,這不在計劃之內。”
“哦,你是說這件事……我能嫁給服部彥雄,你爲什麼不能娶了美奈?”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美奈是無辜的,她不應該受到傷害!”
“她喜歡你,你呢,嘴上不說,其實心裡也喜歡她,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結爲夫妻,怎麼能說是傷害呢?”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還是不明白,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娶了美奈,對潛伏工作是最好的保護,我相信總部應該不會反對。”
“將來呢?美奈將來怎麼辦?換句話說,我和她的將來在哪!”
常紅綾輕笑一聲,說道:“姜新禹,你果然是對美奈動了真心!”
姜新禹沉默了一會,說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拋開各自身份,美奈是一個值得去愛的姑娘!”
常紅綾微笑着說道:“越說我越糊塗,既然你這麼想,娶了她不是很好嗎?幹嘛還推三阻四……”
姜新禹一腳急剎車,車頭前跑過去兩個互相追逐打鬧的孩子。
以姜新禹的觀察力,應該預判到兩個孩子可能會橫穿馬路,若是在往常,他早就提前減速。
今天是倉促之中做出反應,只能說明一件事,服部美奈影響到了他的情緒,在剛剛的一剎那間,自己走神兒了!
對於一名潛伏的特工來說,如果在男女問題上,不能做到理智面對,那將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
憲兵隊隊部。
“近藤君,聽說你去了瀋陽,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到的堰津。少佐,有一件事,我覺得……我覺得有必要跟您說一下。”
服部彥雄看了看近藤彰,說道:“在我面前,不要吞吞吐吐,有話就直說!”
“是!”近藤彰說道:“我有一個同鄉,他在日本人學校擔任中文教師,哦,就是美奈小姐就讀的學校。”
“中文教師……這個人我好像有一點印象,是不是叫倉永、倉永……”
近藤彰:“倉永吉明。”
服部彥雄微笑着說道:“對對,就是他。說起來還有一件有趣的事,去年我到滿洲出差,順路去了學校,這個倉永吉明以學生在上課爲由,不允許我見美奈。”
近藤彰說道:“倉永爲人固執呆板,在學校都是出了名。”
服部彥雄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人越多越好,如果人人都能遵守規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少佐說的是,其實他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說謊!”
服部彥雄心裡一動,說道:“繼續說。”
“做爲同鄉,我和倉永相約吃了一頓飯,他無意中跟我提起一件事,去年11月中旬的時候,有人向他打聽山口綾子的事……哦,對不起,是服部太太。”
服部彥雄面色平靜的說道:“打聽什麼?”
“打聽服部太太在學校期間的所有事,包括都和什麼人來往。”
“對方是什麼人?”
“是倉永的一箇中國朋友,名叫賈元生,在瀋陽經營一家照相館,倉永是一個攝影迷,經常去請教賈元生,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悉了。”
“哦……賈元生打聽綾子的事,他想幹什麼?”
“少佐,賈元生表面是一個商人,其實他是一名共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