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緝隊隊長室。
姜新禹看了看田力鋼和李鍇,說道:“怎麼處置花豹子,二位有什麼意見?田組長,你先說。”
田力鋼略一沉吟,說道:“花豹子民怨極大,我們大張旗鼓抓了他,按說應該在鬧市區處以極刑,只是……我擔心八仙台的土匪會因此展開報復!”
姜新禹點了點頭,說道:“李組長,你覺得呢?”
在被擊斃的幾個人裡,李鍇發現了勇哥的屍體,他心裡也明白了,這就是一出黑吃黑的戲碼!
——花豹子告發草上飛,結果偵緝隊沒抓到人,姜新禹不想自己佈置的行動撲空,讓人質疑他的能力,索性就抓了花豹子充數!
這就是李鍇的判斷,也幾乎是偵緝隊所有人的判斷。
對於姜新禹這麼做,李鍇倒是很贊成,他本身就是地痞出身,從來也不覺得下三濫的手段有什麼不對。
“八仙台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我就不信他們敢來堰津城行兇,我們手裡有槍,有日本人撐腰,還至於嚇得縮手縮腳!”李鍇藐視的看了田力鋼一眼。
田力鋼淡淡的說道:“我們是特務部門,應該更加講究謀略,而不是隻知道呈匹夫之勇!”
李鍇冷笑道:“說什麼謀略?以爲自己拿把破蒲扇,就是諸葛亮轉世了……”
姜新禹示意他們停止爭論,說道:“二位的意見都很中肯,但是我有不同的想法……”
田力鋼說道:“姜隊長原來早有計劃,一切必定已在掌握之中!”
“我是這麼想的,花豹子在八仙台經營多年,據說積攢的家當不比堰津城任何一個大財主差,我們抓了他,等於是抓了一個金元寶,二位懂我的意思嗎?”姜新禹微笑着說道。
這次連李鍇都聽明白了,他大瞪着兩隻眼睛,說道:“你要……敲他一筆?”
姜新禹笑着擺了擺手,說道:“別說的那麼難聽,我只是照葫蘆畫瓢,花豹子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田力鋼豎起大拇指,讚道:“姜隊長的頭腦,果然不同凡響!這個辦法好,其實殺了他,對咱們也沒啥好處,而且還和八仙台結了仇。”
姜新禹看了看他們兩人,說道:“如果都同意,我就這麼辦了?”
田力鋼說道:“姜隊長您太客氣了,以前周仁杰當隊長的時候,這種事他自己就拍板了,根本不用徵求別人的意見。”
“那些反抗分子整天喊着民主,咱們偶爾也民主一次!”姜新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李鍇這次難得沒和田力鋼對嗆,說道:“當初我就提醒過周仁杰,讓他出來進去小心一點,就是不聽,結果怎麼樣……”
“篤篤!”
房門響了兩下,趙玉虎推門走進來,說道:“隊長,秋月樓的巫老闆求見。”
姜新禹假裝不解的說道:“他來幹什麼?……請他進來吧。”
其實這是心知肚明的事,偵緝隊抓了花豹子,最害怕的就是巫瘸子和田俊生,他們肯定要疏通關係,免得受到牽連。
田俊生身爲守備隊隊長,不方便親自出面,巫瘸子是當仁不讓的代表。
隊長有客人來訪,李鍇和田力鋼都知趣的退了出去,一分多鐘後,巫瘸子拄着一根手杖,在趙玉虎的引領下來到隊長室。
雙方寒暄了一陣,巫瘸子說道:“姜隊長,我也不用掖着藏着,你應該知道我此行目的。”
姜新禹點燃一支香菸,深深吸了一口,在煙霧繚繞中說道:“我不喜歡搞株連,雖然巫老闆和花豹子相識,但是請放心,你絕不會因此受到任何牽連。”
巫瘸子微微欠身,說道:“姜隊長的寬宏大量,在下先謝過了……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準備如何處置他?”
“花豹子綁架勒索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他被抓的消息還沒放出去,一旦公佈於衆,我相信會有很多苦主要求對他嚴懲,這一點毋庸置疑。”
“姜隊長,花豹子雖然是土匪,但是他從未騷擾過皇軍,所以,能不能通融通融?”
姜新禹說道:“只要條件合適,當然可以通融,你今天來的正好,就麻煩你當一回中間人,你看怎麼樣?”
巫瘸子眼睛一亮,說道:“你的意思是……錢?”
姜新禹大笑道:“當然,這個世界上,只要有錢,什麼都好辦。”
“姜隊長既然這麼爽快,那咱們就不妨直說,要多少錢才肯放人?”
“三十根金條!”
“三十……這未免太多了吧?花豹子恐怕是拿不出這麼多錢。”
姜新禹淡淡的說道:“他交友廣泛,我想,應該能夠借到吧?”
“好吧,我去和他談談……”巫瘸子無奈的說道。
姜新禹按了一下桌底的警鈴,趙玉虎推門走進來:“隊長。”
“你帶巫老闆去見花豹子,他們二位談話,別人不要打擾。”姜新禹吩咐道。
“是!”趙玉虎打開房門,說道:“巫老闆,請。”
花豹子沒有關進監獄,就關在樓下審訊室,姜新禹坐在隊長室,都能聽到審訊室傳出一聲怒吼:“他這是敲詐!”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巫瘸子去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又返回審訊室,十幾分鍾後,跟着趙玉虎回到了二樓隊長室。
“巫老闆,怎麼樣,有結果了嗎?”姜新禹好整以暇的在指間轉動着一支鋼筆。
“……有了,他同意你的要求。”巫瘸子苦着臉說道。
姜新禹說道:“好,只要看見金條,我立刻放人!”
——花豹子憤怒過後,來了一個見者有份,要求田俊生、巫瘸子,加上他自己,每人各出十根金條來解決這件事。
巫瘸子給田俊生打了電話,最後兩人一致決定,必須穩住花豹子,否者他要是把三人之間的灰色交易說出去,日本人還能輕饒了他們?
爲了儘快把花豹子撈出去,巫瘸子墊付了這筆錢,他家大業大,三十根金條很快就送到偵緝隊,擺在姜新禹的辦公桌上。
花豹子被立即釋放,他在臨上車之前,惡狠狠的盯着樓上,頗有點威脅之意,他知道姜新禹就在其中一扇窗戶後面看着自己。
隊長室房門一開,李鍇沒敲門就闖了進來,說道:“姜隊長,你怎麼把花豹子放了?”
隨後田力鋼也跟着進來,他倒是很有禮貌,假模假式在已經敞開的門上敲了兩下。
姜新禹說道:“兩位請坐。”
李鍇耐着性子坐下,田力鋼保持着一副高深莫測的微笑。
姜新禹從抽屜裡拿出十根金條分成兩份,說道:“就像李組長說的一樣,我敲了花豹子一筆錢,所以就把他放了,這是你們兩位的,我是隊長,拿大頭兒你們沒意見吧?”
五根黃澄澄的金條,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李鍇臉上的質疑頓時消失不見,有些尷尬自己剛纔的沉不住氣。
田力鋼的眼睛裡也在放光,他總算是有些心機,說道:“隊長,咱們這麼做,服部少佐會不會過問?”
“一個土匪頭子而已,他既不是軍統也不是共黨,少佐不會關心我們怎麼處置他!”姜新禹胸有成竹的說道。
李鍇把自己那份揣進懷裡,嘿嘿笑道:“姜隊長說的在理,偵緝隊一向都是這麼做事,服部少佐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