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禹思索了一會,說道:“田組長,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田力鋼謙卑的說道:“服部少佐的意思是,繼續嚴密監視,等着金寶和同夥接頭時,再一網打盡!”
姜新禹目光一閃,說道:“服部少佐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田力鋼說道:“是。姜隊長,那時候您還沒到任,因爲事關重大,所以卑職斗膽越級去見了服部少佐。”
姜新禹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抓諜匪事大,越級只是小節。”
“多謝姜隊長體諒下屬,有您這樣明辨是非的青年才俊當這個隊長,是偵緝隊所有人的福分。”
“田組長,原田的案子,就由你全權負責,有什麼進展要及時彙報!沒別的事,你先下去吧。”
“是。”田力鋼躬身退了出去。
姜新禹把趙玉虎叫進來,囑咐道:“調換隊長室的事,你要寸步不離,每一個環節都要盯緊了。”
趙玉虎十分不解的說道:“隊長,您讓我盯緊什麼?”
“我被任命爲偵緝隊隊長,難免會觸到某些人的利益,若是有人在暗中下套,在隊長室裡安裝一些古怪的玩意兒,我的一言一行還不都在人家掌握中!”
“會嗎?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趙玉虎被這種假設嚇唬住,吃驚的說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相信別人,這件事只能交給你去辦,明白嗎?”
“我明白!隊長,您放心,我保證每一個釘子都檢查清清楚楚!”
“嗯,去吧。”
金寶雖然暴露了,但是秦力還沒有。
這讓姜新禹心裡多少安定一些,起碼還有時間通知秦力,讓他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鈴鈴鈴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
姜新禹拿起電話:“喂,哪位?”
“姜大隊長,怎麼樣?偵緝隊的刺頭兒沒給你來一個下馬威吧?”電話裡是雷朋嘻嘻哈哈的聲音。
姜新禹笑道:“我們紅橋警察局出來的人,從來都是給別人下馬威!”
“新禹,你這句話說的真他娘帶勁兒!就衝這個,我決定請你喝酒,順便祝賀兄弟高升!”
“好意心領了,喝酒還是改天吧。”
“改天干啥?哦……我明白了,你是升了官,瞧不起我這個小警長了。”雷朋裝腔作勢的開着玩笑。
“憲兵隊剛剛發生逃獄事件,我身爲偵緝隊長,這個節骨眼上跑出來喝酒,要是被服部少佐知道,可不是開玩笑的。”
雷朋嘿嘿笑道:“怕什麼,他是你現成的大舅子,還能因爲這點小事把你怎麼着?”
“雷朋,我怎麼聽着,你好像是有啥喜事一樣?”
“咋聽出來的?”
“你瞧你啊,話也密,歡聲笑語不斷,以我對你的瞭解,一定是有喜事!”
“我能有啥喜事……唉,實話說了吧,其實,我是有事求你幫忙。”
“有事就說事,拐彎抹角繞圈子,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就是沒事,請你喝一頓酒,有啥拐彎抹角的?”
“別廢話了,啥事?”
雷朋有些不滿的說道:“電話裡咋說?你就不能抽點時間和我見一面,至於忙成這樣嗎?”
姜新禹想了想,說道:“那行,是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
“中午在望月樓,咱們邊吃邊聊。”
“還是要喝酒?”
“我今天輪休,你是偵緝隊隊長,誰敢管你,難不成還真怕大舅子撞見?”
“滾蛋,八字沒一撇,別胡說八道!”
“說好了啊,中午望月樓不見不散!”
“知道了。”
望月樓在煤渣衚衕附近,屬於雷朋的轄區,他來這吃飯,老闆自然是敬爲上賓。
姜新禹站在靠窗的桌位旁,說道:“雷朋,咱們就坐這,看看街景也不錯。”
“成啊,你想坐哪都行,這兒咱們說了算!”雷朋脫掉外套,隨手搭在椅子上。
老闆親自過來問道:“雷警長,您二位想吃點什麼?我讓竈上優先給你們做。”
姜新禹笑着說道:“不用點了,把店裡的招牌菜全都上來!”
雷朋連忙對老闆說道:“別聽他的,給我們上兩個拿手菜,葷素搭配着來。”
“二位稍坐一會,馬上就來。”老闆轉身下樓。
姜新禹假裝抱怨着說道:“我說雷朋,你鄭重其事的請我喝酒,然後就點倆菜?也太摳門了吧!”
雷朋低聲說道:“別人不明白,你還不明白嗎?我點倆菜,老闆最少贈三,怎麼也夠吃了。”
姜新禹嘆道:“開飯館的要是都遇見你這樣的,怕是用不了兩月就倒閉關門了。”
“我起碼不讓他賠本,你們偵緝隊那才叫絕,一律賒賬,賒到最後,逼着飯館主動提出來打三折才肯結賬。”
“是啊,偵緝隊的名聲不太好,有這方面的原因……”
“名聲不大好?是臭了大街好不好!我可提醒你,當這個偵緝隊長,也不是什麼好事,以前周仁杰招惹的那些人,還不都把賬算到你頭上!”
姜新禹冷笑着說道:“算在我的頭上,他們還敢怎樣?背後打我的黑槍?”
雷朋說道:“你還真別不當回事,大沽警察局一個姓候的警長,生生把一家油坊敲詐的關了門,老闆一怒之下跑到八仙台去找花豹子,據說是花了大價錢,就要買候警長一條命!”
姜新禹驚訝的說道:“真的假的,還有這種事?”
“那還假的了?二十三那天,候警長回家的路上,讓人捅了兩刀,差一點把命交待了……”
夥計端着托盤走過來,把酒菜一一擺在桌上,就如雷朋猜的一樣,一共五個菜,一瓶老白乾。
“不能白喝你的酒,說事吧。”姜新禹說道。
雷朋仰脖兒幹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說道:“新禹,你嚐嚐這個梅菜扣肉,好吃的不得了!我每次來都是必點的菜。”
“這年月,甭說梅菜扣肉,就是把肉煮熟了蘸醬油吃,那也是美味佳餚。”姜新禹嘴裡搭着話,腦子裡還在想着金寶暴露的事。
“新禹,小桃紅降身價了!”雷朋醞釀了半晌,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降價了?”姜新禹愣了一下,他剛剛有些走神,確實沒太聽清楚。
“我就當你是真沒聽清啊,我是說,小桃紅——降身價了!”雷朋一字一頓的說道。
姜新禹夾了一口熘魚段,說道:“什麼意思?巫瘸子把小桃紅贖身的錢降低了?”
雷朋輕輕一拍桌子,說道:“不僅是降了,而且是打對摺的降價!”
姜新禹忍住笑意,說道:“聽着像是雜貨行倒閉之前的大甩賣。”
對姜新禹明顯的調侃,雷朋並不生氣,很認真的說道:“這句話你算說對了,就是倒閉之前的大甩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