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西港,已是晚上9時,這裡陰雨綿綿,四人好不容易找了家旅館,一打聽價格,180美金一天,我的天!趕忙走人,找了三四家,才找了家能住得下的,88美金一天,一個小套間,1廳2室,米月一間,于斌自己要求睡客廳,他有睡前看電視的毛病,黃雲輝便與關亮一間房。
米月一進房,屋內一股黴味就沖鼻而來。剛放下行李,電話響了,是滿霞打來的。
“米姐!我們找到譚偉的線索了!在半島花園露過一次面,坐在一輛皮卡車上,從半島花園3號門出來,被監控視頻捕捉到的。”
“好!”米月道:“繼續跟蹤,查皮卡車的下落,我估計,鄒紅豔很有可能就在他手裡。”
米月安頓好住宿,四人便打開西港的衛星地圖,商定找人方案,決定分爲兩組,兵分兩路,一組米月、于斌往東,一組黃雲輝、關亮往西,尋查路線,各組自己制定,找黑色路虎衛士車,重慶地瓜老火鍋店及自由女神,發現目標後,先不要行動,晚上大家一道研究查控措施。
關亮晃着頭道:“這整個城市面積看起來也有30多平方公里吧,我們一組找半個城,這要找到什麼時候?”
米月道:“你還有其他好主意的話,就拿出來,沒有的話,就耐心找吧,有愚公的精神,山都能挖,只要有決心,說不定也有神助呢。”
四人商量完,已是飢腸轆轆,便出去找吃的,街上細雨濛濛,道路泥濘一片,衆人找了一家飯店,卻是梅州人開的,衆人一陣興奮,既然是“自家人”,大家顧不得許多,一面吞着哈喇子,看了就點,4道“大菜”:一盤烤魚,一盤客家釀豆腐,一盤炒雞蛋,還有一道蔬菜沙拉,聽說店裡的三鮮餃子好吃,一氣點了三盤。
衆人一陣風捲殘雲,能吃的吃得一丁點不剩,只剩下菜盤子殘汁沒有用舌頭舔了。管錢的關亮打了個飽嗝,問老闆:“多少錢?”
“780元,先生!”
“不貴,不貴!沒想到,您這裡還收人民幣。”
“我這裡從來只收美元,不收人民幣,先生!”
“美、美元?780美元?”關亮差點要把吃下的東西吐出來。
一頓飯吃掉了四人幾天的補貼,剩下的日子裡,四人只好以康師傅充飢了。
找人!找人!
偏偏這裡天天暴雨不停,西港原來也是一片遠離鬧市喧囂的旅遊勝地,只是這兩年,G國政府受中國深圳的刺激,也號稱要把西市建設成G國的第二個深圳,於是,大批外商涌入,房地產商蜂涌而至,大多數還是華人,涌到這裡大興土木。於是,一座城夏天塵土飛揚,雨天便成了一灘爛泥,垃圾遍地,蒼蠅能飛到人嘴裡。投資老闆多了,帶動物價飛漲,便有一些人惱怒起華人來,於是,“飛車黨”便坐地而起,專搶劫華人。
四人腳穿拖鞋,身披雨衣,一雙雙眼光賊一樣地搜尋四周每一處角落,走了一天,哪有幾個線索點的影子?
第二天,繼續找。
米月與于斌一組穿過一個小巷子,沒想那巷子似乎走到不盡頭,看雨停了,倆人便脫下了又悶又熱的雨衣,用手拎着,聽身後有突突的摩托車聲響傳來,二人剛一回頭,就見第一輛摩托車從倆人身邊擦身而過,坐在第二輛摩托車後面的黑大漢伸手就來搶于斌的包,于斌的包裡有筆記本電腦等重要保密器材,比錢重要得多了,平時護命似的,要是被搶了怎麼得了!幸好身手敏捷,一看勢頭不對,慌忙一手護包,一手順勢把雨衣朝那黑漢甩了過去,那黑漢身子往後一閃躲過,搶包沒有得手,還差點從車上掉下來,兩輛車又突突往前開走了。米月看到,那黑漢還惡狠狠地一手指了指他倆,也不知罵了句什麼。
“這幫傢伙會不會再糾集人來堵我們?”米月預感不妙,往前後看了看,這巷子又深又窄,兩邊沒有出路,要是這幫傢伙不善罷干休,糾集人兩頭一堵,怕是凶多吉少。
“怕什麼,大不了魚死網破!”于斌道。
米月看了看,前面有一棵樹,樹不大,碗口粗左右,卻很高,有三四層樓高,樹旁的民宅卻不高,只有兩層樓,便道:“不如我們爬樹上房頂吧?”
于斌還在猶豫,米月道:“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包被搶了,就麻煩了。”
“米姐,你怎麼上去?”
米月笑道:“我會爬樹的時候,你還在穿開檔褲吧。”
米月先爬上樹,竄上屋頂,看于斌爬上來時,氣喘得像在拉風箱,米月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狼狽。
果然,不到半刻功夫,卻又見那兩輛摩托車呼嘯着又開了回來,此時只見兩輛車後排坐着的人一人手裡拎了一把八十公分長的大砍刀,惡狠狠地在巷子裡到處找人,轉了兩個來回,沒有找到人,悻悻走了。
米月在屋頂上待了半天,才灰溜溜地從樹上溜下來,雙腳一落地,便見從屋內出來一位中年婦人,一見從樹上竄下一個人,慌忙向屋內喊叫,也聽不懂在喊什麼,不一會,于斌也下來了,就見從屋內出來一對老年人,男子手裡拿着一把大刀,女的手裡一根木棍,氣勢洶洶地守在門口,中年婦女好像在打電話,估計是在報警。
“看來,他們把我們當賊了,要不,你向他們解釋解釋?”于斌道。
“還解釋什麼!等警察來抓麼!快跑!”米月說完,飛也似地跑了,于斌見勢不妙,也拚命追了上來。
回到旅館,四人一身都是泥水,雙腳像是灌了鉛,腳底也起了血泡,米月簡單洗漱了,倒頭就睡,睡到半夜,米月便又醒了,是被蚊子咬醒的,米月做夢都在打蚊子,開燈一看,自己真是在打蚊子,手掌上全是血,一屋子全是拍蚊子血腥味。
“擦!這裡連蚊子都這麼冷血,連個聲音都沒有!”
睡不了了,米月聽見客廳裡有人說話,到客廳一看,三人都在呢。
于斌道:“這樣下去不行,明天,得租一輛車才行。”
關亮搖了搖頭:“我問過了,一輛麪包車一天兩百美金。”
“那就租嘟嘟車吧,總比這11號強。”
嘟嘟車就是一種兩輪摩托車,租金倒也便宜,米月同意了,第二天,于斌租了兩輛嘟嘟車,米月與于斌一輛,老黃同關亮一輛,四人分頭找。
轉了一天,沒找着任何蹤跡,老黃、關亮一組卻被警察當“飛車黨”抓了。
老黃、關亮二人身穿黑色雨衣,戴副墨鏡,騎着嘟嘟車在大街上穿來穿去,在街頭巡察的兩個警察身邊轉悠了好幾回,引起警察警覺,這倆傢伙哪來的賊膽子,眼裡還有警察麼!便忙雙雙掏出傢伙衝關亮倆喊話。面對兩支黑洞洞的槍口,關亮只好停靠下來。
關亮慌忙下了車,雙手高舉,向警察靠近,用高棉話同警察打招呼,看兩名警察的槍口還在向二人指點。
“我是中國人,請允許我向你出示證件,OK?”
倆警察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關亮從隨身包裡掏出了護照,順便把二百美金夾在證件中。
倆警察看了看證件和錢,忙收了槍,取了錢,把證件遞給關亮,嘿嘿地衝二人笑,向二人樹起了大拇指。
“中國人,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OK!OKOK!”
關亮鬆了一口氣。
晚上,米月一聽關亮好像還在顯擺他擺平警察的事,沒有想到被米月一頓訓斥:“你倒大方!一出手二百美金!這裡給的是小費,不是行賄!上次那頓七八百美金的飯錢,我還沒有找你算帳呢,讓你這樣來管錢,你讓我們以後喝西北風呀!”
關亮苦笑:“我也是一時應急,哪有零錢呀!你還心疼錢呀!我是怕他們搜查出我們帶的這些傢伙,說是偵探器材,懷疑我們是間諜,我們豈不百口莫辯,他們就是知道我們是警察,將我們交給移民局,那不也一切都暴露了?”
米月知道這個國家有收小費的傳統,這種小費,上至官員警察,下至平民百姓,都可以收,多少不論,不管是誰,只要收了小費,便會認真地給你辦事。只是這二百美金讓他有些心疼。
“明天,你去把錢給我破一些,換成一美金五美金的,你要再這麼大方,這錢你自己掏口袋吧。”
大雨斷斷續續連下了四天,四人每次一身泥水回來,換洗的衣服三天也幹不了,每次洗了澡,沒有乾的內衣短褲換,只好光着身子鑽進被窩裡,房間裡什麼東西都是一股黴味,米月愛乾淨,衣服每天都要換的,面對這樣的狀況,一氣之下赴商場購了三四套內衣褲,也不敢洗,直接穿了,又總覺得身上癢癢的難受。
第四天,雨停天晴了,老天不負有心人,米月終於找到了“重慶地瓜老火鍋”的廣告牌。
廣告牌位於一家巴迷KTV歌廳旁邊,歌廳附近只有一棟大樓是住宅,叫西港99公寓。這是一幢西式4層開放式公寓樓,每套房間門前有開放式走廊相連,外面可看到每個房間的房門。
茹姐曬的照片背景只能表明她在這裡吃過火鍋或在這裡出現過,並不能確定她就在這公寓住宿。即便是她住在這裡,這每層樓就是十幾個住戶,如何去找?
米月正在尋思在哪裡找突破口,一名郵差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樓門前有個郵箱,每天都有一個郵差送收郵件。
晚上,米月部署查找茹姐的辦法,對關亮道:“你不是出手大方嗎,明天讓你大方一次,把郵差給我搞定了。”
關亮嘟嚷道:“要花錢了,就找我了,花了錢,又來訓我!”
米月哼了哼道:“我要是會說高棉話,還來找你!”
關亮給了郵差小費,出了二十美金,郵差就高興得合不攏嘴了,可以讓他每天查看大樓收寄的郵件。
第二天,關亮查到了,是郵寄的一個化妝品,郵單上赫然寫着西港99公寓407號林茹小姐收!
總算有了收穫,衆人精神便振作了起來,幾天的辛苦勞累便都付之雲外了,米月便安排蹲坑監視,在其他4人沒有找到前,既不能驚動她,又不能讓她失控。
99公寓407號房門,雖然從外面能看得到,但環顧對面的建築,除了一個巴迷KTV歌廳外,沒有其他可蹲坑的建築物。
西港的KTV歌廳,說是歌廳,其實就是一個紅燈區。這是一座3層樓的建築,裡面的房間是一間間供客人玩樂的小臥室,從三樓小臥間的窗戶,可以盯死407號門。看來,只有租下這裡的一個包間了。
米月到歌廳一看,就猜測這KTY一定是華人開的,裡面的設施佈局與中國的K廳相訪,第一層是一個演唱大廳和餐飲服務設施,其他樓上全是供人休息玩樂的臥室包間,大廳裡播唱的還有不少是華人唱的歌,歌廳裡,數十個統一穿着各色旗袍體態性感妖豔的女子穿梭期間。
這種場合,米月不便出面,讓關亮和于斌去找歌廳老闆娘。
“你們要租一間房好幾天?你們要幹什麼?”老闆娘果然會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警覺性還蠻高。
“不幹什麼,只是玩玩,玩玩。”關亮說完,摟了摟一旁于斌的腰,還親妮地在於斌臉上親了一嘴,向老闆娘飛了飛眼。
于斌噁心的恨不得啐關亮一口。
老闆娘也是一臉作嘔的表情,揮了揮手:“這樣的話,我這價格可不低!”
“價格好說,好說!”
關亮便在選好的房間蹲了下來。
米月鬆了一口氣,對剩下的三人重新分工,米月同於斌查“自由女神”,老黃查黑色路虎衛士車。
晚上,米月剛回到賓館,關亮便來了電話。“米姐!選的什麼鬼地方,這活我幹不了,換人罷!”
“你怎麼了?”
“你來住一夜,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怎麼受不了了?”
“那聲音,唉……”關亮不好再說下去了。
米月這纔有些明白過來,那房間的牆壁是木板房,不隔音,隔壁兩邊房間自然會常有妓女嫖客光顧,一天到晚,那種聲音肯定少不了。
米月哭笑不得:“多備些紙巾塞住耳朵!”
“你來塞給我看看,塞得我的腦袋一個晚上都是嗡嗡的!”
“瞧你那點出息!”
……
過了一天,關亮又來電話了。
“米姐,這婆娘還有車,今天一大早就開着車出去了,這個地方,連個出租車都沒有,我沒法跟上去。”
這傢伙怎麼還有車?這是米月沒有料到的。
“是她自己開車嗎?是什麼車?她出門帶了行李沒有?”
“是她自己開的車,一輛紅色轎車,什麼牌子看不清,她身穿一套米黃色的連衣裙,拎着一個黑色小提包出的門,沒有看她帶行李。”
米月鬆了一口氣:“沒有帶行李,就不用擔心,她還會回來的。不過,爲保險起見,你還得包租一輛車,以後她出門,你跟上她。”
關亮嘟嚷道:“這又要花錢!租車很貴的。”
“弄個二手的吧,能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