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血仇

倉庫保管員名叫餘虎,二十七歲,初中畢業,東州市本地人,身高1米83,強壯魁梧,原是賓館的保安,是宏天來了酒店後,得知酒店倉庫存放的食用品以及日常生活用品,經常被內部人員偷盜,便辭退了原來的女保管員,安排餘虎來當保管員。

宏天將二十萬元放到餘虎面前:“我聽說,你還沒有找女朋友,你年紀也不少了,找個女朋友吧。”

餘虎看了錢,不解地看着宏天。

“我有一個朋友,要租這裡的一個小倉庫,我不知道他會放些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估計要是被公安查出來,肯定要坐牢的,你也不要去管它是什麼東西,找一個不容易發現的倉庫,把鑰匙給他就是了,每個月給你的報酬5萬元。”

餘虎有些心驚:“老闆,不會是什麼槍彈炸藥什麼的吧?”

“那倒不會,這些東西要進來,保安那一關就過不了。”

餘虎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點了點頭:“行,我聽老闆您的,不過這錢,不用給我這麼多,只是舉手之勞的事。”

邱宏天道:“這錢,一分錢都少不了你的,這是定金。不過,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邱宏天滿以爲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不到半個月,胡天優就知道了,帶了人來查了他存放毒品的倉庫。

邱宏天沒有供出餘虎,胡天優也沒有追問,讓他交了贓款,把酒店仍交老萬頭管理,把邱宏天帶回天宮。

邱宏天一直沒有弄明白,到底是誰發現了他的這個秘密並向胡天優告密?不可能是餘虎,邱宏天沒交代出餘虎,餘虎事後把給他的錢一分不少地還給邱宏天,被邱宏天臭罵了一頓,沒收回他一分錢,餘虎是一口一聲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之類的話,他仍在酒店做倉庫保管員。難道是老萬頭?老萬頭是胡天優的遠親,50多歲了,胡天優稱他三叔,在邱宏天的眼中,應該是個老實人,平時很少言語,除了用心打理酒店,對新來的老闆,他也十分尊重和配合他,對邱宏天吩咐的事也是絕無二心地執行,輝哥來找他的那一天,老萬頭還因事回了趟老家,一個星期纔回來,對此事應該是一無所知。至於安琪,原來也是天宮的按摩女,一個豐滿得有些誇張的性感女人,也不知她是怎麼得到胡天優信任的,到這裡做一個客房部經理,對倉庫的事,她從來不聞不問,邱宏天相信這女人不會告發他,邱宏天來酒店不到三天,她就把他勾上了她的牀。

2011年元月17日上午。

洪啓明沒有敢帶邱宏走,他只得囑咐了邱宏天幾句,便放了他下了山。邱宏天看洪啓明走了,便獨自坐在地上,想到了媽,便哭了個天昏地暗,哭累了,一把扯下洪啓明給他綁的口罩,一頭濃密的頭髮遮住了額頭的傷口。下了山,到了水溝邊洗了洗臉上的血跡,到了一家五金店,買了一把水果刀,放入褲袋裡,又到了一家小吃店,吃了一碗牛腩粉,他已有兩天沒有吃過熱呼呼的東西了,看到身旁一位帶着孩子的女子,正在一口一口地給孩子餵飯,便情不自禁地又想起自己的媽來,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吃完了粉,天已黑了,他來到了龍天酒店找餘虎,正好餘虎也在,邱宏天把餘虎帶到他的宿舍,關上了門。

“我要殺了胡天優。”邱宏天咬牙切齒道。

餘虎怔怔地看着邱宏天。

“我媽死了,是他害的,邱子元還要殺我,也是他害的,我今天就差一點死在邱子元的棍下了。”邱宏天瞪着血紅的雙眼,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邱子元殺我,沒有殺成,我想死呀,也沒有死成。”邱宏天的眼淚,終於沒有忍住,涌泉般流了出來。

“邱子元是什麼人?”餘虎有些糊塗。

“我爸。”

餘虎一驚:“胡老闆爲什麼要害你?”

“你知道邱子元是幹什麼的嗎?他是公安廳副廳長,他想拉邱子元下水,邱子元不幹,就對我下手,通過我逼邱子元就範。”

“這人也太狠了,”餘虎憤憤道:“你可以把這一切告訴你爸,讓你爸抓他呀!”

邱宏天痛苦地搖搖頭:“邱子元有抓他的證據嗎?他還惡人先告狀,告到我家去了,我的一切證據,都在他的手上,這以後,邱子元不但抓不了他,還會爲了我受他的脅迫。”

“你殺他,你也逃不過。”

“你害怕了嗎?”

餘虎站起了身子:“老闆,我這條命,都是你的,大不了跟老闆你一塊去死,我一切都聽老闆的。”

邱宏天點了點頭,把身上的水果刀取了出來,放到餘虎面前。

餘虎把水果刀放進了櫃子裡,對邱宏天道:“對待胡天優,用不了這個。”

邱宏天道:“你去酒店門口等着,不要被人看見,我把胡天優約來,我們一起上他的車,帶他出城。”

餘虎出了門。

邱宏天去找老萬頭,在一樓見老萬頭正要出門,便忙把他叫到他的辦公室,讓老萬頭給胡天優打電話,叫他到這裡來。

老萬頭笑道:“看你這麼神神道道的,我還以爲什麼大事呢,你不是讓天優過來麼,不用打電話,天優馬上就過來,我剛纔就是要去門口接他的。”

真是老天有眼!邱宏天問:“他來幹什麼?”

“唉,還不是你弄的事,擔心公安來查,不放心,他的天宮,全部被他清理了一片,這裡,就是那個倉庫,他不放心,還要親自過來看看,你看,他現在對我都不放心。”

邱宏天點了點頭,心想,看來,胡天優在向他爸亮了底牌後,肯定放心不下,已在做兩手準備了,他的天宮現在一定是清理乾淨了,他來這裡看倉庫,不過是個藉口,他應該是來同老萬頭串供的,以免到時候他爸來查,露出馬腳。

邱宏天同老萬頭剛到了門口,就見胡天優已在酒店門口下了車,見到邱宏天,大吃一驚。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邱宏天強裝笑臉:“胡總,我正想去天宮找你呢。”

“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我爸要見你。”

胡天優看了看老萬頭一眼,向他示意,老萬頭會意,轉身走開了,邱宏天把胡天優帶進了邱宏天原來的辦公室。

胡天優不慌不忙坐了下來,點了一支菸:“你說說,你爸是怎麼跟你說的,爲什麼要見我?”

“爲什麼要見你?”邱宏天強裝鎮靜:“胡總,我現在沒有了媽,我爸也不能沒有了我,你懂嗎?”

胡天優點了點頭:“是呀,虎毒還不食子嘛!”

“我們走吧。”

胡天優噴出了一口煙:“不忙,你給你爸打個電話,我來給他說。”

邱宏天取出了電話,按了按,手機裡傳來忙音。

“你去還是不去?你要不去,我這就走;你要去,先上車再說吧,到車上再打。”

胡天優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出了門,見老萬頭正站在門外,對老萬頭道:“那個事,等我回來再說吧。”老萬頭要出來送,邱宏天對他說:“你不要出來了,不要告訴任何人,胡老闆是跟我出去的。”

酒店的門外,天已全黑了,胡天優的黑色路虎車,就停在門外,邱宏天同胡天優剛上車,旁邊就竄出餘虎,把胡天優往副駕駛一旁推,讓邱宏天坐上了駕駛位,餘虎坐在胡天優的後坐,拍了拍胡天優的肩,示意讓胡天優把手機交出來,胡天優把手機遞給了餘虎,餘虎把手機關了。

邱宏天冷笑道:“胡總,不用怕,這都是我爸安排的。”

黑色的路虎車一路奔馳,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一處山窪,四周沒有人煙,漆黑一片,只聽到遠處的河溝裡有青蛙的咕咕聲。

餘虎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把胡天優從車裡帶了出來。

胡天優一切都明白了,雙眼顯出恐懼的光:“宏天,你要幹什麼?”

邱宏天一字一句道:“不幹什麼,想讓你去見見我媽,對我媽好好交代你對我所做的一切,爲我洗洗冤。”

“我也不知道你媽有這個病,這不能怪我呀!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爲了保我自己,求你爸給我一條活路,再說了,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劉姿燕那些人,給我出的主意。”

“好,好!”邱宏天咬着呀道:“那就讓劉姿燕陪你一起去,向我媽解釋吧。”

胡不優不敢看邱宏天的雙眼,道:“宏天,你殺了我,你也逃不掉的,就是殺了劉姿燕,也逃不掉的,知道我們之間這些事的人,除了我和劉姿燕,還有劉姿燕的那幾個閨蜜,除非你一個個把她們都殺了!”

“那些人,你以爲我不會去殺嗎,殺一個跟殺幾個,有什麼區別。我本來就是一個死人了,邱子元沒有打死我,是因爲有人把他的棍子奪了,我想撞車死了,也是因爲被人攔住了,我也遲早會去見我媽,去見你的。”

胡天優的雙眼開始充滿了絕望:“別別,宏天,別做蠢事,你不應該去死,我有錢,天宮辦公室保密櫃,有五百萬現金,家裡牀底下,還有一千多萬現金,我都可以給你,你放了我,我也遠走高飛,你呢,取了錢,也遠走高飛。”

邱宏天來到胡天優面前,一雙血紅的眼對着胡天優:“胡天優,你聽着,我媽是一位老師,他教育出來的學生,後來有不少都當了官,到現在爲止,沒有一個人貪過錢的,你知道爲什麼嗎?那是他們都聽我媽的話,手莫伸,伸手必被捉,知道我媽一生中最反感的話是什麼嗎,就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媽說,即使是這樣得來的財,也必定會財多命殆,即使是用錢財買來的官,也必定會位尊身危。你知道你爲什麼收買不了邱子元嗎,那也是我媽說過,她的這個家庭裡,不會有一分一毫不乾淨的錢,來歷不明的錢!”

邱宏天說到媽,眼淚就忍不住了,他把臉轉到一邊,悄悄抹了抹淚:“你知道嗎胡天優,我媽的全部心血和希望,都寄託在我的身上,從小到大,每次爲我燒的菜,她先讓我吃,我吃剩下的,她才吃,爲了不浪費,她常常吃得一點不剩,她的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都是因我而染上的,家裡買的房子,要交的80萬首付款,有40萬是從銀行貸的款,有一個親戚,在做生意,聽說我家買房子,便送來50萬,爹媽不在家,我收了,媽回來後,打了我一個耳光,那是媽平生第一次打的我,我懂什麼呀,你說我懂什麼呀!媽說,打我,是爲了讓我長長記性,讓我這一輩子都不能收這些來歷不明的錢!她打了我,還深夜帶着我去退錢,她說,不能讓這錢在她房子裡過夜,要不,她這一夜都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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