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博拉鎮,邊緣處的夢幻高塔。
混雜着各種風格的實驗室,貪食、夜獸和妖精,各自玩耍,或是爲主人整理着實驗室內的各種奇物,潔白的實驗臺之前,唐奇無比專注的,看着擺在面前的一本畫冊。
真愛寓言!
它已經被打開,正處於第三頁。
過去的兩頁,內容分別是“初遇”和“心動”。
章節,則都是欲之樂園。
如今唐奇正在觀看的第三頁,內容是:
“欲之樂園,狂歡。”
從名字不難聯想出畫冊的大概內容,但也只能一個模糊的大概。
唐奇曾奇怪,爲什麼畫冊的名字會是真愛寓言,在超凡世界中,寓言二字,代表着極不尋常的意義。
此刻,他無比理解它名字的由來。
這本畫冊由“芙洛拉”創作,裡面有祂純淨的靈魂,主要故事是芙洛拉與伊斯帕特拉妮之間的故事,從真愛、肉體到慾望……但除了這些,畫冊中還有着其他的東西。
它實際上描繪的,是一大羣神靈和神性生物的“日常”。
畫冊的每一頁,都蘊着讓唐奇驚歎不已的大量隱秘信息和知識。
此時此刻,唐奇目光幾乎完全凝聚在畫頁中間,刻意讓自己不去看右上部分,那裡有一座粉色的噴泉,噴泉下方,是溫暖、朦朧的浴池,而浴池裡面,是兩具糾纏在一起的美麗軀體。
任何人,只要將目光投注過去。
便不得不經受可怕的判定,將不得不直視兩位“女神”的真身。
祂們共享歡愉的畫面,無時無刻不迸發出可怕的污染,針對靈魂、生命的污染,恐怖程度,幾乎等同於去冒犯主宰級的神靈……唐奇甚至懷疑,即便是其他的萬靈。
若是看了那畫面,也將面臨幾種嚴重後果:成爲芙洛拉或是伊斯帕特拉妮的狂熱追求者,或者成爲兩位女神之間關係的狂熱支持者。
好在畫冊由芙洛拉創造,只要不看祂與伊斯帕特拉妮的景象,污染便會銳減。
而收穫,卻足以讓人驚喜不已。
唐奇避開“和諧內容”,正在凝視的,是畫頁左下角,如同糖果一般鮮豔、甜膩的色彩,描繪着一副怪誕景象:
一大羣瘋狂的“騎士”,他們騎着馬、駱駝、野豬、獨角獸等各種不同的騎獸,各自用雙手高高捧着禮物,裡面包含着腐爛的魚頭、黑色的手指、染血的蘋果、斷裂的豎琴……。
騎士們的臉,是一種極致的欣喜和渴望,雙眼卻又都暴突出來,裡面鑽出一條條紅色蚯蚓。
他們環繞着中央處的池塘,一邊狂奔着,一邊向着池塘內形態各異的“仙女”求愛。
仙女們或是仰躺着,肆無忌憚的顯露出自己的軀體,或是羞怯的躲入巨大貝殼,或是癲狂的用雙手撕開胸膛,顯露出與人類迥異,由漆黑、血紅糾纏着的構造。
唐奇平靜看着這些無比怪誕、癲狂的的畫面,腦海中,突兀迴盪起了一些平緩、詭異的音調,讓他緩緩身處灰暗平靜的水面,正在緩緩下沉……水面下,是難以遏制的狂暴慾望。
他保持着“漂浮”狀態,忍受污染,卻並不沉淪。
腦海中,大量信息與知識,一團團爆開:
“正在凝視真愛寓言中一塊‘時光碎片’,場景爲‘慾望騎士與沉淪仙女’。”
“正在聆聽……欲之安眠曲。”
“你學會了‘迪塞爾召喚術’,可召喚任一慾望騎士。”
“你學會了‘瓦尼拉通靈術’,可通靈出任一沉淪仙女。”
……
唐奇彷彿回到了在梅瑟市時,解開那“奇妙髮結”時的感受。
不需要做什麼,知識自動轉化爲他所擁有的技能。
而他此時獲得的“知識與信息”,比髮結中所蘊的那些,深奧強大太多。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再也無法從其中汲取知識,他的雙眼也感覺有些酸澀,他收回了目光。
他微微閉上雙目,長長吐出一口氣息。
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然發生巨大變化的特殊界面,他所擁有的技能,早已變成一個無比長的列表,不再只有怪力術、鑄物術這寥寥數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很符合外界對他的評價,甚至更加強大。
“由芙洛拉繪製的那畫面,是黑暗紀早期,神秘之中的兩種超凡生物,慾望騎士與沉淪仙女之間的‘表演’。”
“它們的表演,可以爲任何觀衆帶來一種慾望釋放、沉淪其中的極致快感,凡人以及尋常的生物,看一眼就會瘋狂的表演,卻是神秘之上萬靈中一部分神靈,非常喜歡的。”
“芙洛拉是一位弱神,但祂擁有很多的神靈好友,祂建立了一座欲之樂園,與好友們以及其他的神性生物在其中享樂……這兩種超凡生物,只是樂園中的一個角落而已。”
“怪不得這畫冊會被命名爲‘寓言’,任何一位賢者、博學者,都會對它產生巨大興趣。”
“刨除裡面蘊含的好處,只是那些黑暗紀的萬靈日常,便是無比寶貴的存在……觀看畫冊,很適合成爲我在修行之餘的輕鬆時刻。”
思緒漸漸收斂,唐奇嘴角勾起代表着喜悅的弧度。
注意力,迴歸己身。
就如同他之前的預料,成功轉移注意力之後,很容易便扛過了那兩團不完整神性之源的同化。
那些錯覺都已消失,唐奇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實力的變化。
“進步最明顯的,毫無疑問是生命咒和分魂咒,我不但可以賦予一些死物生命,能維持的時間也得到了延長,分魂咒的施放,也將更加輕鬆,或許還無法分離半神級超凡者的靈魂,但傳奇級,可以嘗試一下了。”
“控身咒和變形咒,也獲得了巨大進步。”
“另外,源的力量,讓我對於生命和靈魂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或許我可以開始嘗試,在夢幻國度內,創造出新的‘夢幻生物’?”
“戰力和知識上的變化,大概便是如此,還需要更細緻的探索。”
低聲自語間,唐奇沒有再去感受自身,而是隨手將“真愛寓言”畫冊合攏。
微一動念,實驗臺一側,那外形像是復古球形打字機的奇物“秘密記錄者”一直在持續的咔噠聲響停止,一疊純粹由怪異符號組成的草稿,自動飄到唐奇面前。
這疊草稿,便是唐奇的“實驗日誌”。
唐奇拿起草稿,細緻翻閱起來,不時停下,進行長時間的思索。
他正在歸納、總結這一次實驗的收穫,涉及神靈的隱秘知識,足以讓整個超凡世界爲之沸騰瘋狂的知識,就藏在那一個個符號之中。
實驗的開頭部分,與他的計劃沒有太大出入。
他剝離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和奇物,讓真正的芙洛拉之軀出現。
之後,出乎他意料的變故發生。
他與第一個實驗體,真愛、肉體與慾望之神芙洛拉進行了一場古怪的交易,他暫時不需要支付任何代價,卻獲得了極其豐厚的收益。
不過,真正讓唐奇興奮起來的。
是此刻隨着他翻閱實驗日誌,腦海之內,大量靈感迸發,互相鎮壓、融合,在這過程中,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條模糊的道路,無比的朦朧,但足以讓唐奇興奮不已。
“每一種神性力量,都具備獨有的特性,我擁有的,大概就是‘夢幻’……如果我要晉升爲‘萬靈’之一,便需要越過某種極限,到達夢幻之力的終點?”
“從芙洛拉的遭遇來看,萬靈的晉升不止需要面對自我,還需要面對其他神靈的襲殺……那位背叛戀人,成爲‘生命女神’的伊斯帕特拉妮,祂要成爲唯一的生命女神,還需要去擊敗另外兩位生命女神。”
“也就是說,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要晉升成爲神靈,必定也需要面對擁有類似‘神性之源’,或是覬覦我力量的其他神靈的惡意。”
“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局面,眼下我需要解決的。”
“更進一步,掌控‘夢幻之源’。”
大量混亂的靈感中,唐奇直接摒棄多餘部分,確定了自己的下一步。
他的雙眼,彷彿放着光。
如同正在施放“言靈咒”,不容置疑,蘊着恐怖力量的低語吐出:
“神性之源,就像是一個特殊的‘容器’,添加自我意志、靈魂、知識,融合並跨越極限之後,便可能創造出神……但以我如今的靈魂和意志,進行融合,卻只有被同化的下場。”
“神性力量,我需要更多、更龐大的純粹神性,它們是一切的基礎。”
他的目光,忽而越過實驗室的阻礙,看向他所擁有的整個“夢幻國度”。
國度內的一切,纖毫畢現的顯露在他眼底。
“夢幻國度,將是我獲得龐大神性力量的源頭,這裡的一切,都是由夢幻神性創造出的,那些怪物也是。”
“我需要進行冥想……需要清除怪物們……那些來自各個世界的恐怖怪物,它們的本質就是蘊着污染的神性力量,只要殺死怪物,就能獲得純淨的神性力量。”
“但不能由我來做,我也無法做到,我可以凍結國度,可以關閉觸手,但我不能將國度內源源不斷滋生的怪物們清除。”
“它們就像是病毒、細菌,但也是國度的一部分,它們必須由我的眷屬們去清除,就像是一場永不斷絕的‘細菌戰爭’。”
“戰爭勝利的關鍵,就在於阿曼達她們,只是她們的數量還是太少了,我如今關閉了所有神性觸手,她們還能應付……一旦我打開通道,重新讓夢幻國度成長,對於她們將是一場噩夢。”
“我需要更多眷屬?”
倏然這一刻,伴隨着這一道靈感迸發,唐奇看清了自己需要踏出的下一步。
就在他打算繼續研究,並制定對應計劃時。
忽然此時,貪食帶着夜獸、妖精一起湊了上來。
它正用自己的扣帶,捧着一本魔法日曆。
上面一道日期,正在變得鮮紅。
這是他提前設定好的“鬧鐘”,那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三日。
日曆上,這日期並無特別之處。
但只要往前面再看兩格,便會看到一個整個神鷹聯邦,數億民衆都無比重視的日期。
十二月二十五日!
光明節!
唐奇目光一凝,腦海中正要制定的計劃也跟着停下。
對於聯邦大部分民衆,或是神秘側的超凡者們來說,光明節實際上是個好日子,那是一個法定的假期,聯邦各處都會舉行盛典,爲了慶祝“光明之主”誕生的節日。
但對於一人一神,或是一個人,以及另一個陣營來說,光明節卻是個危險的日子。
光明之主,將在光明節那天徹底甦醒過來。
屆時罪民們將在光明照耀之下,墮入地獄,懺悔自我。
這是原本的結局,但因爲唐奇和拉斐爾的介入,事態發生了變化。
“作爲‘反叛者’的拉斐爾將拉去大部分的仇恨,但作爲‘欺騙者’的我,恐怕也將以凡人之軀,迎接神秘之上,最強大的‘主宰級’神靈之一,光明之主的怒火。”
呢喃自語間,唐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匆匆看了一眼漂浮於黛博拉鎮上空的“聖約泥板”,而後又看向夜獸和妖精,兩個小傢伙也各自捧着一大堆東西。
大部分,是信件,剩餘的是隨信件而來的一些奇物。
唐奇隨手一招,那些信件便自行飛來,落在實驗臺上。
目光落上去,唐奇面上立刻浮現出溫暖笑意。
一封接着一封,都是來自他的“好友們”的警告,以及建議。
顯然,整個超凡世界都知曉唐奇這位敢欺騙光明之主的人類巫師,即將面臨的恐怖困境,除了極少數的一些人,所有強者們都不看好“前任女巫校長”能活下來。
唐奇隨手拿起第一封,來自匆匆見過面,又分離的莎莉,現任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校長,如今是一位有着複雜魅力的強大女巫。
他剛一拆開信件,面色便不由愣住,旋即露出又是感動,又是哭笑不得之色。
裡面的內容,簡單粗暴的翻譯過來便是:
“來找我,我們一起離開起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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