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世界。
張存道終於見到了雲箬。
許久不見,雲箬還是和以前一樣。
兩人見面後,雲箬淡淡的看着張存道,說道:“你離開後,也成長了許多,如今已經是蘊道修士了。”
張存道看着她,也說道:“和你比起來,我還是差了許多,你已經至少蘊道五重了吧。”她雖然收斂了氣息,但是張存道還是感到了她的實力,她如今應該至少是蘊道五重的修爲。
雲箬淡淡的說:“蘊道後的修行並沒有我想的艱難。”
聽見這話張存道也是啞然失笑,雲箬的天資其實非常高,蘊道後的境界提升主要靠領悟道韻。而她的悟性不差,當初能自己領悟黃泉蟲道的道韻晉升,就很能說明問題。
兩人氣氛有些尷尬。說實話,當初張存道確實是很想見她一面,但是真的見面之後,他反而沒有一點想說的話。這就彷彿是老友常年未見,而見到之後,心中那些積攢了很多年的話卻也消失不見了。
雲箬也是如此,在沒有見面之前,她心中還有漣漪。但是真正見面之後,她反而變得極其放鬆。心中的一點漣漪也消失不見,彷彿這樣就得到了滿足。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主動一些,那事情可能會不一樣。但是此時此刻,雙方都沒有主動的意思。
詭異的沉默一陣。雲箬問道:“你來這裡幹嘛?”
大黑蜘蛛駕着妖風,很快就飛到了平山。
這妖精聽見這話心中有些詫異,他瞄了一眼這總頭人,看他的態度,似乎他對自己的女兒還有一些忌憚和賠笑,這很不尋常。聯想到他出山的時候,象王召見他的時候也說過對這位總頭人的小女兒要多加客氣。
想到這裡,這妖精不由得運起神通,對着她微微看了過去。
雲箬聽到這個點點頭,說:“我會幫你留意的。”
張存道正要拒絕,他並不想麻煩雲箬。但是雲箬她的性子豈容他反對,當即就說:“這就這樣定了,明天我們就出發。”
說完,這幾隻妖精就駕風走了。接下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批妖精和靈智已開的蟲子,雲箬也照例吩咐下去,這裡的妖精都聽命走了。
青頭橫了一眼自己這個兄弟,淡淡的說:“怎麼,你有想法?”
這個時候,在黑足族的大寨中,一個人模人樣的妖精也正在和黑足族總頭人說話。
最先來的是幾隻千足蜈蚣妖,這幾隻妖精駕着妖風,循着味道就飛來了。等他們一來,心中就暗自驚異。這不是閻魔地府的蛛母娘娘嘛!
這幾隻妖精拘謹而小心的回答說:“回稟娘娘,承蒙地府各位大人不棄,小的兄弟三個在平山修行,也幫地府做點事情。”
“仇赤大頭人,如果你支持我們,我們保證在進攻平山的時候,對你們黑足族的寨子秋毫無犯。而且我們大王也願意迎娶您的小女兒做妃,將來我家大王成聖,您的女兒就是聖妃,您的身份也水漲船高,豈不是美哉。”
平山確實是很大,想要在其中找到一個無名山谷確實是費勁。張存道本還想去拜訪當地的山民打聽一下消息,不過還是被雲箬阻止了。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充滿決斷和不容置疑。這是她的性格,如今她實力強大,身居高位,更是如此。
張存道聽了有些不放心,當即就說:“這是要入藥的,你們可別傷了它,要全須全尾的纔好。”
烏頭捎了捎頭,然後嘿嘿一笑,說:“大哥說的對,我聽兩位哥哥的。”
正當他看到那女子的時候,他的神魂忽然一震,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打了一下!他悶哼一聲,立刻閉上眼睛,他的狗眼緩緩的流出鮮血,已經受了傷。
這就是權勢的好處。領導只需動動嘴,手下自然要跑斷腿。
她落到地上,開始做法起來。她取出一隻小巧的丹鼎,輕輕催動丹鼎,丹鼎就飄出一陣香氣。這股香氣很快就四散開來。沒多久,這周圍所有的蟲類、蟲妖都被驚動,開始向着她這裡趕來。
張存道就說:“我是來尋一隻妖精的,它是一種草藥成精,叫川貝母草。”
這悶不做聲的烏頭就笑着說:“我聽兩位哥哥的。”
既然是地府的編外人員,雲箬也絲毫不客氣的說:“既然如此,我這裡剛好有一件事要你們去做。”
仇赤想了好一陣,這個時候,一個女子忽然闖了進來。這女子青春靚麗,穿着黑足族特有的服飾。她進來就大聲的說:“阿爸,我不嫁。憑什麼他說娶,我就要嫁!”
於是他們這幾隻妖精當即就跪拜下來,對着雲箬就喊道:“青頭(褐頭)(烏頭)見過娘娘,娘娘福壽安康!”
青頭聽見他的抱怨,心中也升起不爽之情。不過他還是淡淡的說:“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聽話的妖精已經沒命了,而聽話的妖精才能抱怨。”
褐頭一聽,心中自然歡喜。他立刻說:“這次蛛母娘娘到平山,也正好用她當我們兄弟的投名狀。我們不如將她的消息給狗妖大將,換個好前程。三弟你說如何?”
幾隻妖精一聽這個,當即精神一振,馬上說:“既然娘娘說那妖精就在平山,那我們兄弟三個就算是挖地三尺,也會將那妖精給挖出來!”
褐頭的話有道理,青頭也不免再次沉思起來。這時候他瞄了一眼一直不吭聲的烏頭,就說:“老三,我們都是兄弟,你也發表一下意見。”
張存道連忙說:“這倒不用,因爲我已經有線索了。據說這草藥在平山某處山谷。”
平山是一大片地區的總稱。這裡生活着一支強大的山民——黑足族。這支山民信奉山神,崇尚巫道,保守而團結,淳樸而隱忍。
黑足族的總頭人仇赤是個高壯的漢子,他身高有一丈三尺,腰圍都有八尺,渾身刺滿了複雜的紋身連腳上都有。這腳上的紋身密密麻麻,遠遠一看倒非常像是一雙黑足。
她忽然闖進來殊爲失禮,但是仇赤並沒有責怪她,反而是陪着笑說:“嬌嬌,我也沒說你一定會嫁啊。不過象王很有誠意的,他是準聖,你嫁給他也不算下嫁。”
等到妖精和蟲子都飛走了,雲箬又說:“等到晚上,我再帶你去鬼寨吩咐那些鬼物,要他們一起尋找,這事情基本上就定下來了。”
雲箬聽到這話一笑,說:“平山是一座很大的山脈,內中的山谷不知幾何。你就光憑這一點去尋找嗎?”
三兄弟如此就定下了前程。他們心中有目標,當即就拐了一個方向,向着一個妖洞而去。
張存道就實話實說:“應該是有些辦法的,當地的黑足族人應該知道,找她們問一下先。”
雲箬想了一下,說:“我陪你去吧,尋找草藥,我不需要問人也可以。”她擅長蟲道,可以調動天地各種蟲子。只要到了平山她召集萬蟲尋找,應該不比問人要慢。
他的女兒,似乎並不是一位山民頭領女兒這麼簡單。
閻魔地府是夜郎國最大的勢力,沒有之一。夜郎國雖然也稱國,但是這是各個山民聯合起來號稱的,平常各個山頭聯繫不緊密,都是各過各的。反而沒有閻魔地府那麼團結。
這裡的妖精被鬼物打壓,也要仰仗地府的鼻息過日子,稍有不對,就會被鬼物們剿滅殺了。
所謂準聖,就是有了化聖境的實力,但是還沒有得到聖位,不能真正成爲聖人的超級大能。
第二天,張存道和她一同出發,兩人盤坐在大黑蜘蛛身上,向着夜郎國平山地區前去。大黑蜘蛛還是原來那隻大黑蜘蛛,只是它現在實力強了不知多少倍。不過就算強了這麼多倍,她還是雲箬的坐騎。她看到張存道也很高興,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撓了撓張存道。
閻魔地府是個類似於天庭一樣的組織,他們推舉閻魔鬼君爲尊,形成一個類似於門派和大教的組織。雖然也鬆散,但是比夜郎國團結多了。而且夜郎國鬼物衆多,這閻魔地府又是以鬼物爲主,自然就更加強勢。
幾隻妖精看了一眼他,發現雲箬並沒有做聲,當即就明白了。於是就說:“這位大人請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的給您帶過來。”
雲箬對這幾隻蜈蚣妖點點頭,問道:“你們是這平山的妖精?”
另一邊,那幾只蜈蚣妖飛走後,褐頭就對青頭說:“大哥,我們真的去幫那娘們找草藥?”
他咬了咬牙,說:“那就去和狗妖大將投誠!”
聽見他的話,青頭也沉默下來。過了一陣,他才說:“象王爺正在和鬼君大人爭聖位。我們如果這個時候加入象王爺,豈不是加入到象王爺的陣營,以後就要被他驅使爭鬥。”
山民重視聯姻,因爲聯姻是一種非常好的同盟手段。如果大家成了親家,那麼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比外人好說話。
黑足人依山而居,他們還保持着穴居的傳統。他們在山陰部開鑿出一個個巖洞,住在陰涼背風的巖洞中。
“我欲尋一川貝草妖入藥,你們多去打聽一下,哪裡有川貝草妖的蹤跡。我有確切消息,這平山之中就有一株川貝草妖。”
她說:“黑足人保守而孤立,他們是不會理你的,還是用我的辦法吧。”
褐頭馬上說:“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尋思着,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覺得前幾天來拜訪我們的狗妖說的就不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蠅營狗苟,被那陰仄仄的鬼物欺負。不如我們還是投靠象王爺吧。”
褐頭和青頭無奈的搖了搖頭,而青頭思考了良久,然後他下定主意說:“我們是妖,不能被那些鬼物拿捏。就算我們投靠了鬼君,我們也因爲身份而不得重用。如今象王爺想要進攻夜郎國,我們作爲本地妖正是他爭取的對象,現在加入他們如同雪中送炭,應該得到更多的好處。”
烏頭聽了也直點頭,然後說:“我聽兩位哥哥的。”
褐頭當即就說:“大哥,想我們兄弟三個也是堂堂大妖,這白日不是被那些山民欺負,晚上就是被那些鬼物欺負,如今這娘們還對我們指手畫腳的,這根本就不將我們當妖啊!”
幾隻妖精一聽,當即就說:“還請娘娘吩咐。”
張存道苦笑一下,最終還是應下了。
青頭搖搖頭,說:“烏頭你總是這樣,你也是我們一員,應當也發表自己的意見,不能老是聽我們的。”
褐頭點點頭,他說:“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如同現在一樣,不加入任何一方,只在平山安心修行。可是現在這平山能容得下一張平靜的書桌嗎?象王爺的妖來了,就說明平山遲早也要變成戰場,我們這些池魚,就算想要安穩度日,也不免會被波及。與其兩邊不討好而又被波及,還不如加入一方,若是爭鬥勝了,起碼還有些好處。”
而且這象王願意迎娶他的女兒,這也是一個千載難得的好機會。象王實力極強,已經有準聖的實力,居住的象王城也在紅霧深處,是很靠近聖人住所的福地,據說他和幾位妖族大聖關係也極好,這次奪得聖位的機率很大。
“……”
這高壯的漢子聽了那妖精的話,也沉思起來。這鬼君和象王比起來就是差了這點。鬼君是個萬年老鬼,他是不能聯姻的,他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人、妖可以通婚,但是人鬼殊途是不行的,這不是看不起鬼,而是事情就是這樣。
那女子看到他這樣,也冷哼一聲說:“以後注意你的狗眼,這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看的。”
她頓了頓,說道:“想要我嫁給象王也可以,這聖位之爭開始,也讓山中變得不平靜。夜郎古神也有覺醒的跡象,如果你們能在夜郎古神那裡得到‘古神之魄’作爲聘禮,我就嫁過去。”
這妖精聽見這話,也顧不上流血的眼睛,當即就說:“可以,我這就去稟告象王,讓象王爺做主。”
這女子聽了這話,也只是冷哼一聲,然後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