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與混沌籠罩了老湯。
老湯如同沉入到最深的夢魘中，不能思不能感，不能念不能想。混混沌沌不知多久之後，似乎看到了一點光影。
老湯仔細看，仔細看，忽然看清了。
那是一個年齡雙十左右的年輕姑娘，正一記氣吞天下的重拳，向着他絕命轟來。
轟隆！
粉身碎骨一般的劇痛席捲了他，這是後知後覺的劇痛。就像國慶長假期間擠壓的投訴，在神經上班之後一股腦的涌來，渾身所有細胞都在對他膽大包天的妄爲惹禍而提出抗議。
“啊——！”老湯疼的猛然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恐怖的大臉，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這臉比剛剛可怕的女人更恐怖！
“臥槽！誰啊你！”
老湯嚇的渾身冷汗，手腳並用的往後退了好遠。然後揉揉眼睛再看才發現，哦，原來是石鐵心那小子。只不過石鐵心低頭看他，後腦勺擋住了屋頂的燈光，讓他的臉被籠罩在一團陰影裡，所以顯得格外駭人而已。
“你醒了？”石鐵心順手打開了檯燈，讓明亮的光打在自己親切英俊的臉上：“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老湯驚魂未定，還有些迷糊，但片刻後忽然伸手一摸腹部，臉色猛然慘變：“我的假丹呢？我的假丹去哪了？我修煉來的精氣都上哪去了？！”
“你不記得了？也難怪，那個時候你已經失去意識了。”石鐵心語氣柔和的復原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我們倆去送外賣，門開了，出來一個挺好看的姑娘。不知怎麼，那姑娘的姐姐怒了，一拳把你打成了渣。”
老湯臉色猛然一白，他想起來了。
“然後，你掉出秘境，渾身滲血，命在旦夕。”石鐵心嘆了口氣：“我苦苦哀求，想要保你一命。那姑娘說你冒犯於她，不能原諒，非死不可。但爲了救你，我義無反顧的任罰任責，替你承擔，不惜身赴龍潭虎穴，並出讓大量利益，這才救下了你。”
老湯愣愣看着石鐵心：“真的？”
“那還有假，以後每個月我都要上交四成收益，真金白銀可不騙人。”石鐵心一副感慨悲歌之士的壯烈樣子：“不過爲了救你一命，這些都值了。爲了吊你性命，不得已之下我使出秘法化丹療傷。命是保下來了，但假丹也被化了個乾淨，你不會怪我吧？”
“不……不怪……”老湯愣愣失神，忽然又覺得眼睛刺痛，忍不住痛哼一聲捂住了眼睛。
“湯老師，事已至此，你給兄弟交個底。”石鐵心語氣溫純厚重：“你是怎麼觸怒那個女人的？實話說，我也看了，自然反應嘛，沒辦法，但看她似乎並不生氣。怎麼你看一眼就那麼大場面？”
神不思蜀中，老湯下意識的回答道：“我用了瞳術，與普通視線當然不同。一般人察覺不到，但萬萬沒想到，這麼一個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這麼一個平凡破爛的老小區，這麼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妞，竟然銳氣剛極，這真是，這真是……”
石鐵心立刻get到了一個關於“瞳術”和“銳氣剛極”的情報，心中分析開了。
老湯則雙目無神。
他只覺半生跌宕半生起伏，半生風光半生落拓，全都被一個雙十年華的小姑娘一拳打的徹底粉碎。
“天賦域……”老湯忍不住低聲自語：“無限逼近天賦域……真正的天才……”
石鐵心耳朵一豎，又get到了一個“天賦域”關鍵詞。
今天收穫真不少。
但還能收穫更多！
於是石鐵心沉重而溫厚的拍了拍老湯的肩膀：“湯老師真是文武雙全，我單以爲湯老師精氣深厚，沒想到湯老師瞳術也非常了得。說起來，真是可惜。我看湯老師的精氣修爲，已經差不多有‘龍精’層次了吧，這次竟然化了個乾淨。”
老湯猛然擡頭，他實在沒想到竟然能從石鐵心嘴裡聽到“龍精”這個詞。
這個詞，實在不應該是這種沒根沒底的遺孤能觸及到的詞彙。
但只見石鐵心雙眼之中一片坦誠，看起來就像普通聊家常一樣，毫無任何異狀。同時，老湯被時雨慧的氣勢壓迫了精神，現在腦子裡還有些迷糊，難以控制念頭。
一聽石鐵心提這個，老湯就忍不住有些悲慼，旋即又搖搖頭：“不，我還沒到龍精。若是到了龍精，我立刻就準備突破銳氣！到時候破繭化蝶，扶搖直上，誰能看不起我！但，唉……蹉跎半生，只想博個好前程，沒想到現在都遙遙無期……”
龍精→立刻突破銳氣→扶搖直上好前程。
要素get！
石鐵心立刻又開始分析起來。
另外一邊，老湯說過話，又緩緩擡頭，眼神慢慢恢復清明。
他臉上不見聲色，眼珠卻微微一轉，然後語重心長道：“小兄弟，如你所見，我的根基已經廢了。但是你還有遠大前程，你不能像我一樣頹廢下去。你應該修成龍精，然後突破銳氣，從此與普通修行者再不相同，所見所感都是全新的天地。”
石鐵心認真答道：“湯老師言之有理。”
“而想要修成龍精，一門養精神功必不可少。”老湯捋了捋鬍子，有一種圖窮匕見的緊張感。
老湯畢竟是老江湖，時雨慧也並非專修精神，經過這段時間他已經恢復了，腦子立刻開始轉彎。
他覺得可以將計就計，利用一下這次機會。
之前各種樹立形象，是打着讓石鐵心納頭便拜的主意。當徹底征服了石鐵心之後，自己傳什麼他自然就學什麼，同時還能給出不菲的資財供自己享受，豈不是一舉多得美滋滋？
就像那些散裝文學一樣，當一個隨身老爺爺，只負責動動嘴說說話，各種好處便會紛至沓來，簡直就是完美的生活！
但這個計劃多次受挫，石鐵心戒心極強，又崇尚自力更生，讓自己根本找不到機會。現在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轟成渣，對老湯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高大形象什麼的更是提也別提。
於是，老湯決定放下偶像包袱，從另一個方向，打算以一個惜敗者的身份完成自己的任務。
如果能把自己手上的這門神功賣個好價錢的話……嘿嘿，那也不錯。
“功法啊，我知道，這個不用老哥費心了。”石鐵心自信一笑：“功法的問題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