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固有結界”或者“神域”所呈現出來的場景,便是不知道多少萬米的高空之上,廣闊雲海化作了可怕的戰場。
吞沒一切的風暴如同怒濤洶涌着,暴烈的狂風席捲肆虐,猛烈的雷霆在盡頭之浪中炸開!
寶具的光與熱如暴雨破滅……
聖槍的光輝閃耀着擊穿一切……
淒厲而又華麗的斬擊席捲整個空間……
一陣陣肉眼可見的巨大氣浪綻放,高壓氣牆宛若核爆衝擊波般在高空擴散,以恐怖的氣勢和速度衝擊開去,將怒濤般的雲海暴風成片成片的泯滅、衝散,雖然意義不大,空洞轉瞬間又會被新的雲霧、暴風以及雷霆充斥……
但是由此可見,這一場捨生忘死的戰鬥有多麼的激烈,一觸即放不說,而且一經展開,就直接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不過同樣也非常短暫——
根本就不到一分鐘,迦勒底衆人就已經被風暴之王驟風暴雨一般的攻勢給完全壓制住了,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因爲聖槍之力過於強大,超越萬能的神域之力也過於可怕……
還有的就是,因爲御主常駐的無限魔力buff,所以阿爾託莉雅的底牌也是這羣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她永遠都是鎖紅鎖藍一般的滿狀態,在過於強大的供魔之下,所有的能力參數都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常規從者能夠應付的敵人,就算是聖槍之力沒有百分百的完全充能、放出魔力也罷,但也根本就不需要全功率運轉,只要普通的一擊下來,就沉重到超乎想象,如同火箭反衝一般。
在再一次將衆人逼開之後,騎士王“終於”是確切抓住了這個空隙,再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小心!”
斯卡哈已經竭盡全力,將兩支赤紅魔槍接連投擲出去,但仍然還是來不及,死亡的螺旋只來得及剛剛成型,發出淒厲的呼嘯,下一秒就在狂舞的風暴之前,什麼都做不到就已經化爲了飛灰!
只是因爲在這一瞬間,身材纖細ꓹ 卻壓得衆人喘不過氣來的金髮少女,確切的揮落手中那光芒四射的聖槍!
剎那之間ꓹ 所有人都覺得,天空……碎了。
天地無聲,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永恆的風暴被更大的風暴吹開ꓹ 宏偉的巨大雲牆在這狂潮中碰撞着,直至支離破碎ꓹ 分崩瓦解,在盡頭解放的光輝ꓹ 聖槍呼喚而來的風暴ꓹ 以無可阻擋的氣勢,摧枯拉朽一般的要湮滅前方的一切物體!
似乎是整個世界,都在發出痛苦的悲鳴。
藤丸立香的瞳孔裡清晰的倒映出撲面而來的如鋼一般肉眼可見的風壓,大腦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辦法思考了,只剩下靈魂深處本能浮現而出的深深絕望,佔據了所有的思緒。
然而ꓹ 毀滅的狂潮沒有能夠波及到她,也沒有能夠波及到其他人。
“此乃治癒所有傷痕ꓹ 所有怨恨的吾等故鄉——顯現吧!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
伴隨着咒文的詠唱ꓹ 魔力的輝光綻放ꓹ 魔術障壁展開ꓹ 白堊之城的城牆輪廓勾勒着,連綿在虛空之中浮現出來ꓹ 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巍峨神山ꓹ 轟然擋住了迎面而來的瘋狂洪峰!
在風暴之中ꓹ 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屹立着一道瘦削的身影ꓹ 死死的撐住十字大盾,堅定的擋在了衆人的前方!
龐大的洪流風暴沒有能夠直接壓垮、摧毀它,反而是被它一分爲二的從中劈開,不甘分成了左右兩個部分,向着兩側呼嘯着掠過!
“嗚……嗚,啊啊啊啊……!”
在最後千鈞一髮之際,險而又險的正好趕上的持盾少女發出痛苦的低吼,手臂顫抖着,身體開始禁不住的後退。
“有趣……只是憑你那纖細的手臂,能支撐白堊之城到何時呢。”
呼喚來無盡風暴的阿爾託莉雅心中微微一鬆,看樣子果然一切都順利進行着,只是表面上卻仍然冷漠無情的棒讀着臺詞。
聖槍和聖劍側重點不同,強大之處不在於爆發,不在於瞬間的出力。畢竟它的定位就是錨,因此持續永恆的喚來風暴,吞沒一切纔是它的力量所在,敵人即使能夠抵擋一時,也難以抵擋一世。
“瑪修!”藤丸立香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頂着風壓跌跌撞撞的就要向着瑪修的方向衝過去。
“別!別過去……以人類之軀是無法承受的,雖然理解您的心情,但還請留在這裡。”有力的手臂及時拉住了少女,貝德維爾語氣急促的說道,“讓我來就可以了……請給予我,第四次機會!”
“貝德維爾卿……”
藤丸立香呆呆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
“立香……讓他去吧!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達芬奇撐起魔術結界,抵禦着颶風的衝擊,大聲的喊道。
貝德維爾對兩人點了點頭,艱難的一步一步向着持盾少女的方向走去,這就是他等待的機會:“瑪修閣下,你知道要怎麼做嗎?”
“……是、是的,我會全力支援你!”少女高聲叫道,她在趕過來的路上,已經聽那個暗殺者說過了最後的計劃,這是唯一的希望。
“那就好……瑪修閣下,這塊盾是絕對不會崩潰,白堊之城會因持有者的心而變化,但是如果您的心中毫無迷茫,它的正門就絕不會崩塌。”貝德維爾艱難的笑着,給予女孩最後的指點。
他來到瑪修的旁邊,和後者一併支撐着盾牌,竭盡全力的在風暴的衝擊之下,一步一步的向前推進過去,嘗試接近風暴源頭的騎士王。
這是最後的希望——
在王解放聖槍的時候,只要能夠擋住風暴,那麼在這個僵持的過程之中,就是他唯一有希望接近王,並且歸還聖劍的機會了……
“你……是誰……看上去,應該也是一名騎士……”
阿爾託莉雅非常心疼自己的騎士,但還是隻能夠僵着臉繼續維持自己的角色。
歸還聖劍是這個世界線裡的貝德維爾的夙願與執念,也是他自我救贖的唯一途徑,真正想要爲他好的話,就是讓他完成這一切,放下執念離去……而不是像是蘭斯洛特他們那樣——
抱着悔恨度過餘生,死後也在狂氣的深淵裡不得解脫,永無安寧。
“您不可能不認識他的吧,亞瑟王!這是貝德維爾……”瑪修很是艱難的說道,雖然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還是感到難過。
王在沒能歸還聖劍的情況下,成爲了在大地上四處彷徨,沒能死去的亡靈,因爲其生前的執念與誓言,讓她本能一般的重建了卡美洛的榮光,本能的要延續不列顛的輝煌……
而三度歸還聖劍都沒能夠成功的騎士,也被王所遺忘,她沒有迎來終結,還否定了那個終結,那麼貝德維爾這個在傳說之中代表着見證王的臨終的最後騎士,自然也就被一併否定了。
“貝德維爾……”
阿爾託莉雅喃喃自語着,不可避免的還是有一絲動搖,她的眼神也出現了些許變化。
不過這一點沒有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認爲這的確就是破局的關鍵,貝德維爾的出現,讓失去人性,宛若聖槍化身的神靈·騎士王,出現了某些變化,或許真的能夠挽回她失去的人性。
“我想也是,王肯定不記得我了……因爲我犯了罪,過於愚蠢的罪……”
似乎是因爲恐懼,似乎是因爲痛苦,一步一步向前推進,接近着騎士王的貝德維爾壓抑着什麼情緒一般,低聲的說道。
“在那座森林中,我對您的命令感到猶豫,若將聖劍歸還湖中的話,您就真的會死去……我害怕這種事發生,所以連第三次,都沒能歸還聖劍。”
“當我返回森林的時候,王已經消失了……之後我知道了,由於沒有歸還聖劍,王連求死都做不到,拿起留在身邊的聖槍,成了彷惶於世間的亡靈之王。”
“……爲了贖罪,我一直在尋找您……一直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身影,直到現在,終於有了這最後的機會……”
“……”
“……”
阿爾託莉雅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反應纔好。
而在這個時候,貝德維爾和瑪修兩人也終於是支撐着盾牌,一步一步的來到了她的身前,而他的身體也開始逐漸崩解,好像是風化的岩石土塊,正在風暴之中一點一點的消解、崩塌一般。
“吾王,我的主人啊……現在我終於……能返還這把劍了。”緊緊握着自己的銀之臂,騎士喜悅的流着眼淚。
“我……貝德維爾卿,你……別用那個!用了的話,卿就會……”
阿爾託莉雅已經驚呆了,爲什麼貝德維爾卿的身體會開始崩解?
明明沒有說過這一點的,御主到底對自己隱瞞了什麼……手足無措的她又驚又急,卻沒有辦法立刻停下來,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流淚的騎士在光芒之中,發動了依附於那隻手臂上的魔術。
“……”
“……”
銀色的手臂消融,閃耀着黃金光輝的聖劍露出真容,靜靜的懸浮在騎士之王的身前。
而最後也是最優秀的忠誠騎士,在喜悅的淚水之中失去了與世界的交點,身形徹底消失不見了。
“很抱歉,讓您一個人承擔了那個黑暗時代,只有您一人未能體驗那圓桌的輝煌……”
“我要代表圓桌騎士,向您致謝……您……纔是我們耀眼的星辰……”
只有那微不可察的低語,在正在迅速消退,停止下來的風暴謝幕的餘韻之中,瞬息之間化作千風,飄散無蹤。
“……”
“……”
儘管阿爾託莉雅剛剛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強制停止聖槍之力的解放過程,但是直到現在,風暴才徹底的謝幕,那彷彿要撕裂星球的浩大喧囂完全止息下來。
她呆呆的伸出手去,卻沒有能夠在最後一刻觸碰到自己的騎士,貝德維爾的身形已經消失了。
“……貝德維爾卿,消滅。確認聖劍歸還。”劫後餘生的瑪修也是呆呆的看着,喃喃自語着。
或許是因爲概念性的解放都被完全終止進程的緣故,四周的場景也在一花之後,回到了原本的塔頂穹形大廳的空間之中,彷彿間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這座塔依舊冰冷的矗立着。
而被拘束在正中心的「光之柱」也仍然是那副樣子,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如果不是,現場的人少了一個的話。
“事情……解決了嗎?”藤丸立香雙目無神,她才和其他人匯合不久,對其他人的近況都不瞭解,自然不知道這最後的計劃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逃過一劫,但是她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喜悅的,這一關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的,以貝德維爾的犧牲而終止……
“就是這個!”
與之相比,斯卡哈的行動卻是更快,她深知不能夠讓貝德維爾的犧牲白費,因此在迴歸的一剎那,就已經發動突襲,將赤色魔槍化作絕滅一刺,呼嘯着擊向了大廳中央的那個平臺!
瓦解聖槍的魔力!
回收聖盃!
成敗在此一舉!
騎士王目前狀態發生劇變,而那個魔術師應該也沒想到自己等人會突然從“世界盡頭”得領域迴歸這片空間,而且很有可能正在戲弄那個冠位暗殺者,沒有太多的防備……
勝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