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覺得我肯定也不敢幫忙,真是對不起了。”
在簡單的換位思考之後,比企谷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當時自己與對方易位而處的話,似乎同樣也不可能有別的什麼選擇就是了。
理智一點兒的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也只能夠選擇明哲保身。
所以,比企谷也知道自己的怨念很是沒有道理,所以老老實實的反過來道歉了。
不過他還是有話要說:“但是不敢幫忙是一回事,助紂爲虐又是另一回事啊,你就算是不幫我說話,也用不着去幫平冢老師出那樣的惡毒計策的啊。”
“少來了,如果不是你要拉我下水,我怎麼可能需要在老師的壓迫之下發表意見?”夏冉擺了擺手,當然不肯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
說到底,如果比企谷一開始不提議要用民主投票的方式解決爭端的話,這件事同樣也不會有機會出現就是了。
“好、好吧……你說的也是。”死魚眼男生無話可說,只能夠嘆了口氣。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甚至於比企谷覺得自己或許還應該慶幸一下才對。
因爲至少事情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雖然被強迫加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社團,但是社團之中的一個成員至少是自己認識的人,這就足夠讓他鬆一口氣了……
——雖然嚴格意義上,是隻見過一面,說過兩句話的人。
但是,比起從來沒有見過面,沒有說過話的陌生人,這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須加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社團,面對完全陌生的人,傻愣愣的坐在那裡看着他們歡聲交談,高談闊論,友好往來,自己卻在一邊尷尬而又插不進去的看着聽着……
比企谷就有一種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看着眼前的男生,開始由衷的慶幸自己剛纔在體育課的時候,稍稍的找了個地方偷了偷懶,不然的話,就碰不到眼前的這一位過來問路了。
不過,似乎那些校園傳聞之類的東西,也盡是一些不盡不實的風言風語。
關於眼前的這個人比企谷自然也認識,因爲有關對方的說法,即使是他這麼孤僻而且沒有朋友的傢伙,也是耳聞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反正就是“高傲的天才”、“無法理喻的怪物”、“所有人都不被他放在眼內”、“同學的名字都沒有資格被記住”……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說法。
說法多種多樣,傳聞衍生出了N+1個版本,反正綜合來看就是一個既不友好也不親切的怪人形象……很多男生都對此深信不疑,或者應該說他們不是“相信”這樣的說法,而是“需要”這樣的說法。
——就像是雪之下表現得過於優秀,就理所當然的成爲了女生羣體的公共敵人了一樣,大概就是這麼一個狀況。
不過就比企谷看來,雖然只是兩次的短暫接觸,可是他能夠感覺得到,這一位的性格其實並不像是傳言之中說的那麼古怪,而且高傲、難以接近。
語氣神態都是非常自然,眼神之中也沒有那種故作姿態的虛僞……完全就像是絕大部分的普通男生之間一樣,就因爲之前見過面說過話,可以很快的就拉近關係。
感覺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來着。
所以,比企谷實在是感到很奇怪,關於那些傳言到底是怎麼流傳出來的?
到底是因爲自己的洞察力太差了,所以根本就看不出眼前的這個人的僞裝……還是那羣以訛傳訛的人的洞察力太強了,就連不存在的東西都能夠看得到……
果然,是因爲自己不如別人,就因此而嫉妒的本性吧?
比企谷這麼想着。
……
……
“這裡就是社團的活動室……不要這麼驚訝,我們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場地,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設施。”
帶着比企谷來到特別大樓的四樓東側的空置教室,夏冉只是一看就知道了他在想些什麼,於是解釋了起來,順便也說了一下社團本身到底是做什麼的。
的確,侍奉部的活動室毫無特別之處,門牌上什麼都沒寫,教室裡的桌子和椅子被隨意地堆放在一角,而且還沒有任何裝飾……
——被認爲是雜物間、倉庫等地方,也委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夏冉自己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向處於困難的人施以援手,這就是這個社團的活動……”
比企谷喃喃自語着,然後有些不解的搖搖頭,“但是這又關我什麼事情呢,平冢老師難道是覺得我能夠幫到什麼人,向他們施以援手嗎?”
“這個不用擔心,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覺得比企谷你是被施以援手的定位……老師應該是想要讓我們和你做朋友吧。”
夏然隨口說道,發動會心一擊。
沒有發現死魚眼男生在身後瞬間灰白化,他在活動室裡稍微找了找,沒有發現有什麼空白申請書之類的道具,於是嘆了口氣,轉身就往門走去。
“活動室裡面沒有申請書……雖然我也覺得那東西其實沒有什麼用,但就是爲了通知一下雪之下,也應該要去說一下,你是在這裡等等,還是跟我一起去2年J班?”
“那我還是在這裡等等好了。”比企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並且裝模作樣的轉過頭去打量着活動室,似乎是對這個空置教室突然很有興趣的樣子。
所以說,真是一個孤僻的傢伙啊!
這樣子又怎麼可能會有朋友呢?真素魚脣的人類……
不過夏冉倒也不會因此感到意外,就是隨口一問而已,既然對方不想去也不用強求,所以他也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
“……”
緊接着,在完全安靜下來的活動室之中,就只剩下比企谷一個人了。
他裝模作樣的繼續維持着那個姿勢,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間空置教室,似乎對於那些被閒置的桌椅都生出了莫大的興趣一般,就差掏出一個放大鏡上去研究了。
一秒,兩秒,三秒……
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半分鐘還是一分鐘的時間。
慢慢的,一直得不到身後的某人迴應的比企谷的冷汗都出來了,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一直都不說話,就這樣在背後盯着自己一言不發的?
——他是真的不想去啊!
畢竟那可是雪之下……這個姓氏在這個學校裡,除了那個美少女還有其他人嗎?那種頂級種姓和他這樣的人真的有什麼打交道的必要嗎?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似乎終於是感到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來自背後的淡淡目光了。
比企谷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回過頭來:“夏冉同學,你能不能別這麼看着我了,我是真的不想……”
話音戛然而止。
空蕩蕩的活動室裡根本就是隻有他一個人,門也緊緊關閉,窗外的太陽已然開始西斜,顯得沉默而且寂靜,彷彿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或者說,他獨自一個人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шшш ▪TTκan ▪℃O
比企谷是一個很懂得孤獨的人,也很享受孤獨,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自認爲的。如果是在以往的話,他大概會好好抓住這樣的獨自一人的機會,品味一下這樣的靜悄悄的景色。
然而現在,他卻是莫名的感覺到脊背有些發涼……
沒有道理的啊,明明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既沒有說話聲也沒有腳步聲,更加沒有聽到開關門的聲音……
正因爲什麼都沒有聽到,他才理所當然的覺得對方是站在自己的身後,不發一言的看着自己。講道理,大概是所有正常人都會這麼認爲的吧。
有些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比企谷快步走到活動室的門口,伸手去拉了拉門。
門沒有被鎖上,很輕易的就被拉開了,門外的走廊空蕩蕩的,沒有突然出現一張獠牙鬼臉又或者血盆大口什麼的……雖然很無稽,但是比企谷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電影裡面的情節終歸都是虛構的,又怎麼可能真的會發生在現實之中呢。
但是,剛剛自己完全沒有聽到聲音……這件事又應該怎麼解釋呢?
比企谷皺着眉頭,再次拉了拉門,然後聽着它發出沉悶的明顯聲響,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接下來,他就這樣不斷的將門拉開、關上,拉開、關上……
不斷的變換着開關門的力度,或者是變換着開關門的速度。
就是這樣,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古怪,感覺完全想不明白是怎麼的一回事,因爲他無論怎麼調整,無論怎麼小心翼翼,都不可能讓門不發出聲音。
仍然是那麼沉悶,那麼明顯。
難不成是自己剛剛聾了?不然怎麼解釋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靈異現象出現?
——孤獨的人,總是善於觀察。
……
……
另外一邊。
夏冉已經來到2年J班的教室之外了,他在外面的走廊上停下來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是不是要直接去叫一下雪之下,畢竟現在已經上課了。
校園裡也是靜悄悄的,長長的走廊上空空蕩蕩,中庭也是沒有什麼人,相比起課間時間的熱鬧喧譁,儘管此刻很多教室裡都正在傳來上課的聲音。
但還是讓人覺得非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