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棋局外的人
“殿下，您對我的評價有些誇大了！”
“不，我並不覺得誇大。如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在你眼中並不重要，此時要毀滅帝國只是你一個念頭的事。二皇子來見我時的緊張，有一半是他裝的，而另一半是真的。
伱給我的感覺……是站在這世間的棋局之外，能看到我們這些棋盤上的棋子看不到的東西。
完全沒有身在其中該有的迷茫和彷徨！”
阿加莎爲了擺脫隕星，從沒停止過對他的研究。隨着從怒濤城傳遞來的信息越來越多，隕星在怒濤城的崛起軌跡也越來越清晰。
而對隕星瞭解的越多，阿加莎對他也越發的敬畏。
如果他不是先知，那麼他就是一位前無古人的謀略家。所有人的行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依照他制定的道路走到被設定好的位置上。哪怕其中有人想要掙脫，最終還是逃不出隕星爲他安排的命運。
他沒有打破怒濤城原有的規則，反而利用那套規則完成了自己的獨裁。
如果僅僅只有這些，阿加莎還不會給予隕星這麼高的評價。
隕星的能力並不僅限於權謀和爭鬥，他對怒濤城的治理更讓人歎爲觀止。
依照常理，一座城市經歷如此天翻地覆的權利變動，一定會出現一段衰敗期。但這種狀況並沒有在怒濤城出現，怒濤城的經濟狀況只經歷了一個極爲短暫的震盪，就迅速的一飛沖天。
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就是因爲隕星在奪權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他在接手怒濤城海角區密情局的時候，就大力籌辦和推廣技術學院，短平快的培養底層技術工人。在獲得一定的權勢之後，就憑藉自己的權勢爲技術工人解決工作問題。甚至還主動幫助技術工人，與工廠主談薪酬和待遇。
現在，炎陽技校已經覆蓋整個怒濤城，並開辦了兩所高級技術學院培養高級技工。炎陽技校成爲了城市底層民衆與工廠主的橋樑，工廠主省去了自己培訓合格工人的麻煩，底層失業者有了謀生的途徑。
失業人口減少，讓整個怒濤城的治安狀況變的非常好。甚至著名的海角區，都出現了連續三天沒有兇殺案發生的好局面。良好的治安和優越的地理位置，讓怒濤城擁有着極佳的投資環境。
有工業體系，有技術工人，有面對整個金盾帝國的大市場，有外來投資的優惠政策……基本上只要帶着錢來，就可以很快的把工廠在怒濤城開辦起來，然後賺錢。
另外隕星在怒濤城強行推廣十小時工作制和週日休息制，並在城市政務廳開設勞動糾紛仲裁辦公室，保證底層工人的休息時間和應得報酬。
這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拿着刀從工廠主身上放血。可是隕星硬是憑藉奪權時殺伐的威勢，把這個政策在怒濤城內全面推廣。
然後工廠主們發現，自己並沒有損失多少。再過一段時間發現，自己工廠生產的產品銷量大增。很多人都覺得極爲不可思議，阿加莎見到這種現象也覺得不可思議。
財富下沉不僅沒有讓上層的財富減少，反而是在增加。而對於整個城市來說，消費力提升代表城市繁榮度的提高，再對城市基建進行升級之後，對於世界富人來說，怒濤城簡直就是彰顯自己地位的舒適居所。
對於人才來說，開放且發展勢頭極強的怒濤城，就是能實現他們夢想之所。
帝國的宮廷不僅僅只有權力的爭奪，越來越多的大臣官員開始討論如何對怒濤城的模式進行借鑑。奧古斯丁大帝公開談起隕星和怒濤城的時候，全都是溢美之詞。
可這些也不是隕星能力的全部。
他用比魔法還奇幻的手法拼出了世界第一艘用於實戰的全金屬戰艦，怒濤城艦隊和海角區緝私艦隊成爲了世界第一批裝備全金屬金屬戰艦的艦隊。
怒濤城的海上實力把競爭對手遠遠的甩在了後面，讓這片海域成爲世界最安全的航道。
他與世界銀行建立了極爲融洽的關係，說服世界銀行在怒濤城進行全面的投資。
他甚至還有餘力把手伸到鄰國，里奧共和國正在喪失與金盾帝國的海上競爭力，以後還存不存都未知。
還有他和精靈晴空那堅不可破的羈絆。
這樣一個人，如果他心向帝國，帝國則所向披靡。
如果他另有所圖，帝國極有可能變成一個可憐的玩具。
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想幹什麼？
阿加莎希望能得到答案。
花園的結界內，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慢慢品着茶彷彿在享受陽光、花草和那些精美的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盧克放下茶杯對阿加莎說道：“你說的對，我是一個局外人，因此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至於我的目的……每個階段，我的目標都不一樣。
在怒濤城，我只想有一個安全的小窩。
現在的我，則想看看帝國的這盤棋最終能走出怎樣的局面。
誰能威震四方？
誰能橫掃六合？
誰能開疆拓土？
誰能問鼎皇座？
又或者……分崩離析、生靈塗炭，曾經榮耀一身的人，一個個上了斷頭臺！”
盧克給出了回答，而他說的每一句都讓阿加莎心驚肉跳。那些都是自己面對未知未來彷徨的緣由，卻對於他來說只是不同的結局。
這一刻阿加莎突然覺得自己一生所追求的是那麼的渺小。龐大帝國的興衰或逝去，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阿加莎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感謝您的分享，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們都是參與者和締造者。
做爲帝國的公主，我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盡到責任的我，也不會再爲帝國未來走向何方而煩惱。
這是一個充滿未知的紀元，這是一個可以讓每個人都能綻放出光彩的紀元。
謝謝你，隕星！”
“不用客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立場。你剛剛的樣子，好像要立即動手殺了我似的。”
被看穿的阿加莎不好意思地說：“我一直想殺你，但承受不了殺你的後果。現在談談二皇子吧……”
盧克和辛克萊的拜訪，讓亞力克感受到了危機。面對要強勢勝出的大皇子，亞力克選擇與阿加莎聯合。如果阿加莎還能控制隕星，亞力克得到這個強援，就能穩住勢均力敵的局面。
只是阿加莎並沒有給亞力克明確的答覆。
在阿加莎說完自己與二皇子見面的過程後，盧克問：“你想繼承這個帝國，坐在皇座上嗎？”
阿加莎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彷彿知道自己終究要面對這個問題一般。
“在你來帝都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我是女人，阻力不僅僅只有我的父親，還有分封的貴族領，軍隊的將領，宮廷的大臣。
他們都是男人，會對一個女人俯首嗎？
但父親對我的警惕，讓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可依然沒有答案……直到聽了你剛剛的話。
我也享受這個過程吧，做自己該做的事，看看誰能問鼎皇座，或被推上斷頭臺。”
此時的阿加莎一掃初見時隱含的陰鬱和殺機，全身散發着要在這個時代留下自己印記的豪邁和決心。
正如她剛剛所說：這是一個可以讓每個人都能綻放出光彩的紀元。
不問成敗，只享受過程。
盧克則看到了一個幾年後的阿加莎。帝國崩壞，在聖倫城與各方周旋爭鬥的阿加莎就是這個樣子。
那魅力讓無數玩家傾倒，投身到她的劇情中，爲黃昏的帝國征戰。
盧克說：“看來你知道該怎麼回覆二皇子了。”
阿加莎回答：“一直以來，我從不介入他們兄弟的爭鬥。如果你也不打算介入，我就如實的回覆他。
維護帝國安全才是我應該做的事。”
“我本來也不打算介入你那兩個哥哥的爭鬥，但是……”盧克在這裡頓了一下，在引起阿加莎的好奇心後說道：“法尼亞是襲擊黛兒公主的主謀。”
阿加莎臉色大變：“法尼亞怎麼可能對黛兒動手，你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但我對法尼亞的試探和他的迴應，讓我確定是他。”
阿加莎問：“法尼亞把辛克萊派到你那裡，是因爲你對他的試探？你具體是怎麼做的？”
面對阿加莎的追問，盧克回答：“我站在這世間的棋局之外，能看到棋盤上的棋子看不到的東西。
疑犯山姆的死就是我對法尼亞的試探，然後又做了一些逼他迴應的事情，他知道我知道是他乾的……”
“他知道？”
“我知道這些都難以讓你信服。我準備把襲擊黛兒公主的事情推到深淵神殿的身上，然後邀請法尼亞派人協助剿滅帝都的深淵法師。
這可是他擺脫麻煩的好機會，既可以讓黛兒公主遇襲案結案，又可以借深淵法師的手對那批刺客進行滅口。”
阿加莎問：“你確定法尼亞會動用那批刺客？或許那批刺客早就被滅口了。”
盧克笑着說：“密情局找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到襲擊黛兒公主那幫刺客的線索，是因爲他們都住在軍營裡。
大皇子通過喬修爾家族掌握的着一支城市戍衛軍，他在北境培養的死士都在這支戍衛軍裡面，這就是他知道黛兒公主離開皇宮能快速組織出一次襲擊的原因。
因爲這些刺客都是軍人，大皇子不可能大規模的殺人滅口，因此想滅口絕後患最好就是借刀殺人。
我邀請他剿滅深淵神殿，他一定會把這批刺客派出來……那個時候，讓黛兒公主藏在一旁認人就可以。”
阿加莎隨着盧克講述計劃點着頭。
現在她基本相信隕星對大皇子的指控。城市戍衛軍、宮廷侍衛、皇家騎士，是聖倫城三支主要的守衛力量。大皇子因爲亡去妻子的關係，在軍方有很大的影響力，城市戍衛軍有一部就在他的直接指揮中。
軍方不喜歡密情局，因此城市戍衛軍是調查的空白區。如果刺客隱藏在軍隊裡面，密探們的確難以把他們找出來。
現在隕星把這個案子弄的全民參與，這批刺客留在手中就是一顆隨時會爆的炸彈。大皇子不能讓大批軍人無緣無故的失蹤，借深淵神殿的“手”滅口是一個以絕後患的辦法。
到時候，只需要找一個與這些刺客碰過面的人，在一旁偷偷指認就可以。臉可以矇住，一些身體特徵和魔力特徵都可以是證據……
阿加莎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一個名字。
“你剛剛提到了黛兒公主？”
盧克說道：“黛兒公主曾經混在撤退的刺客中跑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記得一些刺客的特徵。由她來指認，你肯定會相信我說的話。”
“這不是重點……”阿加莎盯着盧克：“黛兒公主失蹤很長時間了，你怎麼確定她能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裡進行指認？”
盧克看着阿加莎笑着說：“黛兒公主現在是奧盧學院聖倫城分院的一名學生，需要她指認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把她叫過來。”
此時阿加莎的表情非常複雜，想要撲上去一把將盧克掐死。
“你的意思是……我滿城找黛兒，甚至擔心的吃不下飯失眠的時候，你不僅找到了黛兒，還把她藏在晴空小姐那裡？”
“對！”
“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很過分嗎？”
盧克隨意的說道：“長公主殿下，那個時候您可是襲擊黛兒公主的最大嫌疑人，我也不知道大皇子扮演的角色。
無人可以信任，我只能把黛兒交給晴空小姐。
放心吧……黛兒公主逃跑的當晚，晴空小姐就鎖定她的位置，然後被我抓到了。我親自保護她，並把她安然無恙的交給了晴空小姐。
黛兒公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且玩的非常開心。”
“你說黛兒是逃跑？”阿加莎現在又有了掐死黛兒的衝動。
“具體情況，你還是問她吧。不過這段時間，還是讓她好好的待在晴空小姐那裡。
等該死的人都死了，大皇子就不會再對她動手。”
阿加莎聽完盧克的話若有所思。
現在的時局，不能因爲黛兒公主這件事而動大皇子。但爲不爲黛兒報仇，就看自己的態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