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完美結局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詩經•周南》之《桃夭》

春回大地,萬物始生。清風宮的積雪在漸漸回暖的春天中融化,院裡種着的若干棵桃花,枝頭上綻放着絢麗奪目的簇簇桃花,花間還夾雜着朵朵嬌嫰的花蕾。

燦爛的桃花,明媚的春光,迎接來了夏曆的二月。

二月初一這天,順姑和月初天還沒亮就開始忙碌,指揮着一羣宮女爲我整理明天隨嫁的嫁妝,說是要祈福啥的,一班人在清風宮裡轉來轉去忙個不停。雖然我比較三八地想知道她們要怎樣祈福,但我卻要忙着應付各位在這天一涌而來的客人,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三八。在這一天,幾乎宮中所有的女眷,還有某些王子的妃子們,西平王妃就是其中之一,都帶着禮物跑來清風宮向我道賀,連大王都攜着他那年青貌美的愛妃來了。

直到下午,來訪的人才開始一一離開。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

天色已暗,屋裡點起了好些的燈,宮女們藉着燈光繼續忙碌。她們已經祈完福,正把所有的東西放回箱裡去。幫不上忙、無所事事有睡不着的我,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風走到屋外。

王都的春天,夜裡的空氣中還帶着寒意。憑欄觀望,見漆黑的天空只有零散的幾顆星在散着不是很耀眼的光。

我從寬寬的衣袖內摸出一塊紙片,全黑的紙身,白色的字,正是那個自稱“史天藍”的神秘現代型男給我的名片。在我醒過來、恢復所有的記憶後,我曾經以爲“史天藍”只是我受傷昏迷是所做的夢裡面的一個人物,但後來,我竟然在醫廬所住的房間裡找到這張名片。這張名片很顯眼地躺在矮几旁的地板上,但在屋裡來來往往的人好象不曾發現過它的存在,甚至,喜歡把地板掃得乾乾淨淨的芳華,多次打掃衛生都沒有把那張小紙片掃走。

那張黑色的名片,就象是在那裡等着我把它撿起來,然後告訴我,曾經出現過的“史天藍”,是真實地出現過在我的眼前,和我的靈魂說過話,最後幫我復活。

當我在地上發現這張名片的時候,震驚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當我發現,其他人並沒有看到這張名片的存在時,我冷靜了下來,然後若無其事地把名片藏好,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史天藍”的事情,包括伏火龍。

當我記起曾經見過史天藍這事時,也同時記起了他說的那句“留在這裡的後果是給你帶來更大的傷害”,這話令我一直覺得不安。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腦裡卻不斷地想着那句話,不安的感覺,比往時更爲強烈,總覺得好象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更大的傷害,會是怎樣的傷害?傷害我的人或事,又會是誰?是何事?茫無頭緒的我,用力地握緊那張名片,心,不由自主地害怕起將要到來的明天。

“主人,怎麼了?”腦中響起蒼狼的聲音,回頭一看,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的身邊。

“沒事。”我勉強地笑了笑,然後坐下來,摸了一下他那毛茸茸的頭。

蒼狼靜靜地看着我,他的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散發着妖魅的綠光。

我把頭轉到一邊去,避開他的目光說:“真的沒事,別這樣看着我嘛。”

蒼狼趴在我的旁邊,問:“主人,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

我驚訝地把手張開,問:“你能看到我手上拿着東西?”

“是,一塊黑色的東西。主人就是爲這樣東西而煩惱?”蒼狼繼續問。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想了一下,說:“給我這張名片的人,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我選擇留在這個時空,將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蒼狼起擡頭,用那雙散着綠光的眼眸看着我,認真地說:“主人不要擔心,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他認真的眼神,讓我怔了一下。我沉默了一會,然後說:“蒼狼,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何事?”

我說:“很簡單,就是以後不要再喊我‘主人’。”

蒼狼有些緊張地問:“爲什麼?”

我笑了笑說:“因爲我把你當成朋友,雖然說我救過你的性命,但你也救過我,我和你之間算是扯平,不應該再等級分明。我希望你是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無話不談的朋友,而不是一個爲‘主人’而盡忠的附屬品。這個要求,你可以答應吧?”

蒼狼遲疑了一會,然後說:“好的,主人。”

我故作生氣地看他一眼,說:“什麼?”

蒼狼又是遲疑了一會,才說:“那,我以後就叫你雙雙吧。”他停頓了一下,“我最好的朋友,雙雙。”

雙雙?我的名字本來是單數,這種喊法就成雙數了。不過,反正就是一個代號,隨便吧。

這時候,順姑走出來說:“公主,是時候就寢了。夜寒風冷的,就不要坐到外面來,你的風寒纔剛痊癒……”

順姑唐僧式的碎碎念又來了。在被她嘮叨得暈過去前,我把手中的名片放回袖裡,趕緊站起來,逃也似的往屋內跑去,邊跑邊說:“行,我馬上睡!”

躺在牀上,隔着衣袖捏着名片,不安的感覺再次涌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就算我再怎樣煩惱,也是找不出理由,也是無法解決的,算了,明天是事情,留待明天再煩吧。

宮女們已經全部離開,順姑也把大部分的等吹滅。在昏暗和安靜的環境下,我懷着複雜的思緒,漸漸入睡了。

二月,冠子娶婦之時也。

二月初二,我要嫁人了。

天還沒亮就被喊了起牀。眼睛一睜開,就見到眼前站了一羣的人,當中有一個是負責宮中禮儀的禮儀女官。

在禮儀女官的監視下,有宮女們爲我沐浴更衣、梳裝。

穿上那套黑色紅邊的嫁衣,坐到鏡前,讓順姑和月初爲我梳頭。她們把我的頭髮挽成全部堆到頭上的高髻,飾以各種不同形狀的金花銀葉、玉簪珠花。

盛裝打扮完畢,已經是將近中午。吃過飯,宮女們爲我披是一件稱爲“明衣”、據說是爲擋去出嫁路上風塵的青色長衣後,在禮儀女官的引領下,身後跟着大班或擡或捧或挑着我的嫁妝的宮女,浩浩蕩蕩地向供奉着歷代王家祖先靈位的地方——太祖殿走去。

到達目的地後,見到太祖殿前的臺階兩旁,早已經分站着數目可觀的人。男左女右地分佔着臺階的兩邊,男的看起來不是朝中百官就是王親國戚、王子之類的,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黑衣打扮,或戴高冠,或戴帽;女的不外乎是妃子、王妃、王女等人,多穿着青色、繡花拖地長深衣。

我的出現,令臺階上站着的人紛紛回頭向我望來。擡眼往上望,見右邊高處的臺階上有人向我輕輕地揮手示意。認真地往那人看去,原來是一身赤色盛服打扮的軒轅紅豔,站在她身邊的那個雍容華貴的青衣婦人,正是康寧夫人。

前面帶路的禮儀女官已經走上臺階。在衆目睽睽之下,再加上頭上壓着一定分量的頭飾,我不好做出太大幅度的動作,只是朝軒轅紅豔母女投以微微的一笑,然後把頭略爲一低,裝出一副端莊穩重的樣子跟在禮儀女官走上了臺階,把那班跟隨在後的宮女留在臺階之下。

等上了臺階,見由好幾個宮女、太監簇擁着的大王和西平王已經站在太祖殿前的空地上,除了他們,現場還有若干個頭插白色羽毛、穿着大袖寬袍、法師打扮的人;其中一個皮膚白晰、單鳳眼、留着長長鬍須的高瘦老頭,頭上插着五彩的羽毛,身上穿着五彩的寬袍,他的打扮與衆不同,很象一隻花孔雀。

在禮儀女官的指示下,我上前向大王和西平王行禮,然後站到他們的右邊。大王今天的心情好象不錯,笑得很親切;而在公共場合一向愛用寒冰臉示人的西平王,竟然也掛上了溫暖如春的微笑。西平王那雙同樣帶着笑意的眼睛朝我看來,我坦然地和他對視,然後一笑。

那位花孔雀老頭走到大王面前,行禮說:“大王,吉時已到,可爲公主祈福。”

大王說:“有勞國師。”而後,轉過身來拍了拍我的手,對我露出慈父般的笑容,“忘憂我兒,去,讓國師爲你祈福。”

“是,父王。”我恭順地笑着回答。

跟着國師走到空地的中央,以國師爲首的那班法師開始圍着我又唱又跳。那種怪異的舞蹈,我看不懂;那種曲調古怪的歌,我也聽不明白半個字,還好不要我跟着跳和唱,只要站定在中間看他們表演就行。不過,這個表演,時間實在是有點長,面對這麼沉悶的表演,站在暖暖的春日午後陽光之下,真的好想睡……

暗自用力地捏自己的大腿來抵抗周公的誘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要站着睡過去,不知道捏了多少次,那場謀殺了大量時間的祈福表演總算結束了。從沉悶的祈福中解脫出來後,國師一聲“進殿拜別先人”,把我送進了林立着層層迭迭祖先靈位、香燭環繞的太祖殿。大王也隨後而進,在國師的主持下,他對着祖宗的牌位行過禮後就要退出太祖殿,只留下我、國師和禮儀女官在內。

國師在殿內繞着每個角落唱跳了一輪後,讓我向所有的靈位行禮、一一拜別。拜過後,便要我跪到靈位前的墊子上,說是要接受衆先人祝福,要一直跪到出嫁那一刻爲止,而整個過程中不能說話。

國師退出去了,留下我接受先人們的祝福,身後還跪着一個看着我的禮儀女官。

擡頭望着高高在上、被朦朧的煙霧籠罩着的衆多靈位,我不禁在想,他們如果真的是在天有靈的話,會不會真的來保佑和祝福我這個和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公主”?

心裡直叫苦,這麼一跪,要跪到什麼時候才行?我跪自己的祖先都沒有這麼認真的,現在倒好,跑到這裡跪別人的祖先了。跪得膝蓋發痛,很想站起來,或乾脆坐到地上,但背後還有個人在盯着,不能亂來,只能忍了。百無聊賴的跪着,想着其他的事情來打發時間,想着想着,又想起那張黑色的名片。名片就藏在衣袖裡,手往裡一摸,就能觸到那硬硬的紙質。

心緒又開始不安,一種恐懼的感覺涌上來,沒由來的害怕起我將要出嫁的這個事實。那種恐懼的感覺,令我有一股站起來,跑到外面告訴所有人我不要出嫁的衝動。

我捉緊衣袖,用力地咬住嘴脣,儘量不讓自己去多想。沒事的,沒事的,大家都說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到傷害,而且,我身上除了有藏着蒼狼一半妖氣的黑石當護身符,還有伏火龍送的伏家世代相傳、能助主人渡過危難的玉墜,多重的保險,我應該能在這個時空平平安安地過下去的,對不?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香燭產生出來的朦朧煙霧中跪着,時間在煎熬中緩慢地逝去。

跪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聽到外頭起了一陣騷動,然後國師走進來說:“吉時已到,請公主離殿。”

在禮儀女官的摻扶下,我站起來,用力地伸展了幾下雙腿,再揉了好一會跪得發酸的膝蓋才往外走。

走出太祖殿,見外頭暮色已現,而且,竟然也見到臺階上依然象我來的時候那樣,站着數目可觀的一班人。

大王和西平王就站在殿門之外。我走出太祖殿後,只見大王把手一揮,他身邊的太監馬上說:“開宮門。”

所有的宮門次第而開,然後,看到一隊人順着臺階,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宮門往太祖殿走上來。越來越近,我終於看清走在最前面的是伏火龍,他頭戴着象是兩掌相合的赤色微黑高冠、上身穿着黑色的上衣,下身穿着淡紅色的裙,裙的下襬,鑲着顯眼的黑色邊沿。他身後跟着的,除了伏文旦、伏百香、洛小橙,還有其他一些伏家族裡的年青男子,他們全部是戴黑冠、一身純黑的打扮。

我呆呆地望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張熟悉的笑臉,晃如隔世。四周的聲音象是在一瞬間消失,聽不到所有的歡聲笑語,甚至聽不到身邊的大王在說什麼;看不到其他人,我的眼裡只看到,他帶着笑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走近,只看到他來到我面前,把手伸過來。

在衆人熱切期待的目光中,我把手伸出去,讓他輕輕地握住。他掌中的溫度傳到我的手心裡,我朝他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暗中用力握緊他的手,把分離後的思念,盡訴在這一握之中。

他會意地朝我一笑,溫柔的笑容,深情的雙眸,毫不掩飾他對我的思念。

這一刻,之前還帶着不安和恐懼的心忽而開朗。看着眼前人,我甜蜜地笑着,幸福的淚珠快樂地滴下。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有怎樣的傷害等着我,我也可以,很勇敢地面對不知會有怎樣意外的將來!只要能捉緊所愛之人的手,只要有他陪我一路走下去,只要他永遠不會鬆開我的手,我一定會和他相守至白頭,然後,一起賞月看湖,快樂地活到生命的盡頭!

第十六章 借宿第三十五章 結界第八章 求婚第五章 暫住醫廬(下)第二十一章 文旦的心第十七章 我是無雙第一章 夜歌第三十九章 暗定婚約(上)第七章 變身第十二章 爲你而生第三十三章 情有所屬第二十章 賞賜第二十四章 天劫第十三章 復活以後第六章 放手第八章 求婚第十八章 春樂居第十二章 威脅第三十七章 最後一戰(上)第二十五章 告白第二十二章 大王聖諭第四章 妖瞳第三十三章 心生暗涌(一)第九章 素衣女子第二章 心事第十章 不如歸去(上)第十一章 人見人怕(上)第六章 愧疚第二十五章 告白第九章 五色地宮第十六章 奉旨伐魔第二十章 直闖青樓第十八章 小狐火如第十四章 失散第四十三章 迷幻之愛第六章 愧疚第八章 王都在望第十六章 奉旨伐魔第二十七章 遊戲第二十八章 商家有請第三十三章 夢幻泡影(四)第四十章 暗定婚約(下)第十七章 幫工第十九章 原諒第十九章 文人會社第十四章 跳吧跳吧第六章 偷聽第十六章 讀心之術第三十一章 軒轅紅豔第八章 王都在望第二十七章 遊戲第三章 夢非夢第十八章 埋箱第三章 夢非夢第二十章 賞賜第二十八章 嫁衣第五章 伏家暗部第十七章 幫工第三十九章 迴歸第十六章 聘禮第二十七章 遊戲第二十七章 意外救兵第三章 暫住醫廬(上)第三十八章 幻月朦朧第十六章 借宿第三十八章 最後一戰(下)第十三章 生死之間第二十九章 告別王都第七章 神之後裔第十四章 執子之手(上)第三十六章 心生暗涌(四)第二十八章 祝融村落第十二章 人見人怕(下)第十二章 人見人怕(下)第二十二章 花見花開第三章 妖之聖地(下)第八章 王都在望第二十一章 抗爭第三十章 死敵第十章 識破第三十章 君心所求第三章 妖之聖地(下)第十七章 幫工第一章 禍從天降第十章 識破第二十九章 螢火第五章 暫住醫廬(下)第一章 醫師雪姬第二十七章 意外救兵第五章 捧月第三十八章 幻月朦朧第二十四章 賭局開始第四十二章 幻象之林第二十九章 螢火第十四章 跳吧跳吧第二十六章 情動第二十一章 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