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匕首破物理?”菲茲手腳麻利地給路菲奧上了麻痹毒藥並取走他身上的飾品:“我自己都沒記得有啊?”
“白癡!我不這麼喊克瑞斯特爾不完蛋了!”愛蘭華德給了他個白眼。她爲射出那一箭撐得太久,現在連弓也握不住,直接抱着弓坐在了樹下。
還沒完。愛蘭華德用眼神示意菲茲與克瑞斯特爾,果然附近響起腳步聲,一小隊巡邏兵衝了過來,爲首的士兵見到克瑞斯特爾連忙行禮,其餘的人紛紛提起武器包圍住路菲奧。這隊巡邏兵走到附近聽到愛蘭華德聚氣放箭的那聲大吼才前來查看,一時之間沒能將很少公開露面的領主認出。菲茲的風鏡上有紅城標記,巡邏兵們知道他是自己人。但跌坐在樹下臉色蒼白的愛蘭華德怎麼看怎麼像是那個暗精靈的同夥,於是有幾個士兵還特地拿刀對準了她。
“無禮!還不把刀放下!”克瑞斯特爾厲聲呵斥他們,愛蘭華德一皺眉頭制止森林精靈說出自己的身份。
“大人,發生了什麼事?”爲首的士兵向克瑞斯特爾詢問,克瑞斯特爾正待搪塞過去,被愛蘭華德招手叫到身邊的菲茲突然開了口:“你們先在一旁等着,我和克瑞斯特爾有事要商量。”
“那這個暗……”
“退下!”克瑞斯特爾揮手讓他們走開,然後來到愛蘭華德面前:“你沒事吧?”
“把他們都處理掉。”愛蘭華德指了指那隊巡邏兵,克瑞斯特爾一愣:“處理掉?他們並沒有認出你!”
菲茲一笑,掏出毒藥淬在匕首上:“你忘了米利特臨走的話了?他們現在沒認出愛倫,可早晚都會知道的。還是處理掉爲妙。”
“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愛蘭華德驚奇的問,克瑞斯特爾也很驚奇。他拿出那張蓋有領主徽記的信箋遞給她:“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愛蘭華德掃了一眼信箋,臉色沉了下來:“這信不是我寫的。麻痹毒藥還能生效多久?你們去處理那隊巡邏兵,我來處理這個暗精靈。”她牽過不遠處克瑞斯特爾的馬,在菲茲的幫助下拔掉路菲奧身上的長箭把他挪到馬背上,自己也跨身上馬:“辦的利索些,在附近的瞭望臺上等我,我很快回來跟你們解釋。”
“等等……”克瑞斯特爾一頭霧水,但愛蘭華德已經拍馬離開,菲茲摸出毒藥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上在他身上的毒藥就算使用解藥也要幾個小時纔會消退,咱們還是先去處理那些無辜的傢伙吧。”
愛蘭華德從人跡罕見的小路將路菲奧帶到了埃伯納西南方几裡外的暗精靈商會外。她把暗精靈拽下馬,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紫色的眼睛。
“仿照我的筆跡,聰明。”愛蘭華德把藏在暗袋中的領主徽記從鏈子上取下:“看來你早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不知道你對我說的話裡面真實成分佔多少……”她用鏈子把那枚雅榭爾徽記戒指掛在路菲奧胸前:“總之謝謝你之前救了我,爲了報答你,我留你在這裡自生自滅。”
快回到瞭望臺時愛蘭華德才繼續想起那個迷惑她的選擇,她被耍了。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得意:在看到克瑞斯特爾與菲茲的那一剎那潛意識已經替她選好了該走的路。從她出言提醒到迷惑路菲奧、射傷他救下克瑞斯特爾,一切的一切都做得毫不猶豫,如此理所當然。
要什麼選擇啊!她將領主徽記緊握手心迎向克瑞斯特爾和菲茲。
愛蘭華德回到紅城立刻召開了秘密會議。她將暗精靈所說的一切(當然沒有說出路菲奧說要帶她走的那些話)詳細敘述並令米利特瞞着【主教】着手調查此事的真假,最後輕描淡寫的總結:
“無論此事真假先擱到一旁,我們眼前的事情可拖不得。在我看來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讓我和三千星輝儘快結婚。”
“你腦子讓毒藥燒了嗎?”菲茲抓住愛蘭華德使勁搖晃:“艾兒怎麼辦!”
米利特沉着地拉開菲茲,問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愛蘭華德冷冷一笑:“給三千星輝個消息,着手和星城聯姻吧。”
10月2日十一月的馬車帶走了心灰意冷的芙蕾艾兒和她的專屬醫師米利特。沒有人知道愛蘭華德帶着三千星輝的回覆走進公主房間後發生了什麼,愛蘭華德離開後芙蕾艾兒就丟了魂魄一般怎麼勸都不肯吃飯吃藥。直到聖•十一月親自前來公主才埋在他懷裡哭出了聲,並希望十一月帶她離開紅城。雖然一切都在計劃之內,愛蘭華德看着十一月的馬車遠去心中還是一陣陣的刺痛。她已經徹底傷了芙蕾艾兒,這樣也好,以後她就真正的遠離紛爭了。
如果順利不久後愛蘭華德就要成爲三千星輝夫人,荒原精靈苦惱地思索着:我就要結婚了,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暗精靈還真是狡猾的東西,我差點就心動上當。現在想來他對我說那些話恐怕是爲了穩住我,以免我離開後遇到克瑞斯特爾,揭穿他盜用筆跡徽記將克瑞斯特爾騙來的把戲。——對了,還有那傢伙!
愛蘭華德氣急敗壞地提筆寫信,寫了好幾次都不滿意,廢紙團丟了一地,菲茲進門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麼?”
“你來又是做什麼?”愛蘭華德陰着臉把信紙反扣在桌子上,菲茲覺得自己能從她身上看到隱隱約約的火焰,不由得退了幾步以免愛蘭華德一時衝動將手中的筆紮在他腦袋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前幾天三千星輝送了艾兒一隻秘銀頭飾,現在她自然不要了,我想你也不會要吧……”他小心地看了看愛蘭華德,打開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給她看:“放着也是白放,給我怎麼樣?”
“駁回!沒收!”愛蘭華德冷冷地一拍桌子:“拿過來!”
“唉……”菲茲苦着臉乖乖地把小盒放到了愛蘭華德面前,愛蘭華德提筆在信紙上寫了幾個字後封好,一把揪住他:“把這封信和頭飾拿到管家那兒仔細包裝,讓他差人送到到安格雷納的雷貝瑟那裡去!”
菲茲答應着走出門外,他很想知道信裡面寫了什麼,可惜他手中沒有徽記,一旦拆開信封就無法恢復原樣。對菲茲來說這不成問題,他俯身從寬鬆的短靴筒內摸出團廢紙打開:
“雷貝瑟,恭喜你和歌玲……呃……”他聳了聳肩,把紙團重新團起丟掉:“愛倫她也挺可憐的,不過娶她的三千星輝更可憐。”
三千星輝和愛蘭華德要結婚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他們的請求到達凱薩琳米亞後,在元老院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一向得到大家尊敬的薩卡利德元老對此很偏激地持反對態度:
“不批!如此公開地拉夥結黨,拿先人經過多年才建立維持好的平衡格局當什麼?我看他們想結婚是假、在艾斯雷納斯叛亂的當口想借機造反纔是真!”元老們雖然覺得他有點過激,但多數還是支持他的看法。
“您還真是憂心憂國,不過憂過頭了吧?”支持派代表是一向樂天的年輕元老朱莉奧:“他們兩個都是陛下親封的領主,又那麼年輕,兩情相悅也不奇怪。照您的說法您是懷疑陛下看走眼、封了兩個狼子野心的領主?更何況洛爾方斯的狀況大家有目共睹:三千星輝在上次集會上因領地受到自然災害,自國庫內提走了爲數可觀的救濟金。紅雲雷卡亞比較富裕,若他倆聯姻,紅城方面自然會支援洛爾方斯,這樣對王國負擔也會大大減輕。”
“什麼親封?洛爾方斯是三千星輝自己從法蘭德爾那裡討來的、那個愛蘭華德的領主地位也是世襲得來,更離譜的是她還是個精靈。沒聽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本來我就覺得這個不妥、重要的港口和邊境竟然交給一個雜種精靈,早晚出事!”
“薩卡利德!你是什麼意思?不止剛受封的雷羽騎士克瑞斯特爾•流光爲森林精靈族,王國直屬軍團總統領、第一騎士亞雷斯將軍更是魔靈族人!我看你不僅有狹隘落後的貧富、種族歧視,更處處針對陛下,居心何在?”
“你說我居心叵測?我做元老的時候你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我薩卡利德一族自來到凱薩琳大陸、得到【聖】之稱號後一直輔佐歷代托勒瑞斯王,你有什麼資格來懷疑我?所謂什麼男女情愛,若兩人身爲領主連這點都剋制不住還有何用處!”
“好,你自己也承認你是世襲的元老,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愛蘭華德?我沒記錯的話薩卡利德大人您與夫人的結合是政治聯姻產物吧。真同情您不知愛爲何物便被強行捆綁虛度此生……唉……”
朱莉奧做出同情的樣子,薩卡利德一掌震翻了桌上的茶杯。周圍的元老紛紛過來勸解卻被他一聲吼下。
“朱莉奧你不愧是女人,牙尖嘴利,總之我是不同意這兩個人結婚!”他氣得喘着粗氣:“陛下!這個女人處處爲他們說話,恐怕收了他們的好處,我要求對此作出調查、並由元老院投票決定那兩個傢伙聯姻的事情!”
“哈,調查我?來吧,我問心無愧。你處處針對他們,恐怕你纔是收了賄賂該被調查的那個!投票就投票!我就不信咱們元老全是不明事理,和某人一樣不通情理的傢伙!”朱莉奧冷笑一聲分毫不讓。
“凱薩琳律法並未明文規定領主之間不得聯姻,按規矩元老會不能爲此事進行投票。”聖•托勒瑞斯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兩個人鬥嘴,轉身問聖•十一月:“十一月先生,你的意見如何?”
“陛下,紅雲雷卡亞前領主伊諾與我是至交好友、紅城公主芙蕾艾兒目前又在法學院休養,我無法對此事發表任何看法。”十一月推託着置身事外。
兩派爲此事爭論不休,不久後一份來自洛爾方斯領主的信擺到了所有元老面前。信中表明,若王上與各元老心存疑慮,他願自行讓出洛爾方斯領主地位、將洛爾方斯還給法蘭德爾或另尋有能之人繼任。
“陛下,三千星輝這是虛張聲勢!”薩卡利德又是率先發言:“我就不信他真能爲了那個精靈放棄地位與領土!”
托勒瑞斯微一頷首:“我看也是。薩卡利德不愧處處爲王國着想。這樣吧,就依三千星輝所願除去他領主地位。至於接替的人選……”
“陛下,我有合適人選。”朱莉奧起身發言,托勒瑞斯示意她說下去。
“薩卡利德大人的獨子奧伏丁以優異成績自文學院政法部畢業,現卻身處王城僅做小小執法官——這實在是太大材小用。我已將他出色的政績詳細整理,請陛下過目。他確實是接替洛爾方斯領地的最佳人選!”
朱莉奧遞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薩卡利德恨不得抄刀子活剝了她。看到托勒瑞斯王邊翻閱邊露出滿意的神色,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冒了出來。他和夫人關係並不好,但對這唯一的兒子很是愛惜。更何況奧伏丁英俊聰慧一表人才,與托勒瑞斯王的女兒麗莎多娜交往多時、已經訂婚,薩卡利德也對備受託勒瑞斯寵愛的麗莎多娜非常滿意。若自己的兒子調到那個一毛不拔的偏遠之地,王上肯定不會讓公主跟着去受苦……
汗珠啪嗒啪嗒地砸在會議桌上,朱莉奧看在眼裡:“薩卡利德大人,你臉色有點不對,是不是中暑了?可夏天已經過了啊!”
“陛下……”薩卡利德咬着牙、艱難地開口:“犬子何德何能……”
“他的確很適合。”國王一句話讓他面如死灰,剛纔的擔憂不由得衝口而出:“陛下恕罪!犬子與麗莎多娜公主兩情相悅已訂終身……我擔心公主她身體嬌弱、不適合住在高原沙漠地區……”
“我差點忘了這回事,麗莎的身體的確不適合在那裡居住……”托勒瑞斯陷入沉思,朱莉奧猜到薩卡利德心中憂慮不由得冷笑出聲:
“怎麼大人不體諒他人兩情相悅,卻擔心起自己兒子來了?這可是有點不公平哦!”
“我……這……”薩卡利德老臉漲紅,無話可說。托勒瑞斯王看着他的窘態忍不住笑起來:“我也很喜歡奧伏丁,怎麼捨得麗莎和愛人去洛爾方斯?”
薩卡利德訕訕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托勒瑞斯宣佈了對此事的最終結論:允許三千星輝與愛蘭華德結婚,三千星輝仍爲洛爾方斯領主。薩卡利德爲首的反對派對此也沒再做任何反對。在十一月的建議下,11月末愛蘭華德帶軍隊前往王城時由王上與各元老共同主持,在行宮舉行婚禮。
看上去差點被氣死的薩卡利德氣沖沖地邁進家門,趕走侍從把自己關在書房內。他收起怒氣沖天的表情將一個熱水袋從內衣中扯出丟在一旁,長出了一口氣。
“還算值得。”他打開牆上的暗格取出一盆奇異形狀的植物,愛不釋手地欣賞起來:“這種東西,果然只有十一月那傢伙能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