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被嚇走的麻芝【求月票】

麻芝身上跟着走出一道虛影,打着哈哈說道:“河神大人這是在說哪裡話,這怎麼可能?”

“我只是受了委託,前來護送一程。”

“反倒是你,竟然縱容手下來伏殺柳公子,這次若不是我在這,柳神都能來給柳公子收屍了。”

“莫非河神大人這是……苦柳神久矣?”

麻芝說着只有他跟歲至才能聽見的話,臉上表情也是似笑非笑。

歲至沒有急着回答,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好一會,最後歲至才說道:“換個地方……坐坐?”

“成。”

旋即這兩道虛影便是各自消散,原地芝麻依舊雙手環抱胸前,眼神似有錯愕的看着江面。

歲至來了,柳白也就從半空落下,來到這江面站定。

“見過河神大人。”柳白拱手道。

歲至微笑道:“柳公子多禮了。”

只是再一低頭看向這醉花江水君時,歲至臉上可就沒了好臉色,“怎的,還喊來這麼多百姓,是要給我歲至一個下馬威不成?”

“不敢不敢。”

水君急忙叩首,原地跪着的他身上又是走出一道人影,旋即跟這周邊船隻以及兩岸的百姓們喊道:“諸位,今日之事是個誤會,本水君在此謝過了,諸位百姓還請回去吧。”

他喊了一聲,百姓沒什麼太大反應,他又只得接連多喊了好幾聲。

有些膽子小些的百姓就已經是轉頭回去了,可有些依舊停在原地喊道:

“水君大人可是有難處?你放心說便是了,我這條狗命本就是水君大人你救的,今日還你便是!”

“就是,水君大人可千萬別被這人威脅了。”

“……”

聽着這醉花江兩岸傳來的聲音,歲至微笑道:“看來水君大人可是頗得人心,我這要是多說幾句,恐怕都得死在你們這醉花江了吧。”

水君這會早已是汗流浹背了,心中也是哀呼着,這些百姓可再別說了,再說下去,自己沒事都要有事了啊。

他先是跟歲至討饒,然後再轉身跟這些百姓們解釋。

一連解釋了好幾句,甚至那哀求的話都快說出來了,這些百姓這才狐疑着離去。

見着他們離開,無笑道長三人連帶着芝麻這才圍了過來。

這讓剛剛鬆了口氣的水君,又覺背後發涼。

如芒在背。

這些人,可是來殺自己的!

歲至先是看了眼柳白,發覺這少年竟是面無表情,心道一聲“難纏”,嘴上這才說道:

“你先前跟朝廷那些人攪和在一起,我也懶得管你,畢竟你本身就是他們的出身。”

“歲至大人我……”

水君話沒說完,歲至就繼續說道:“事有可爲不可爲,你先前拿了他們的錢財,替他們密謀佈置畫廊船,這本就是錯事。”

“這一直沒惹上大事也就罷了,現如今衝撞了柳公子,你卻仍舊不知醒悟的在這負隅頑抗。”

歲至說着連連搖頭。

水君這才慌了,他先前也只是看出柳白有些來頭,可自己又何嘗沒有?

他都想過自己的來頭可以是歲至,也可以是現如今餘陽城中的尚書。

可……可誰曾想,這柳公子的來頭竟然如此之大?

連楚河河神歲至都得賣他面子。

“我……”

水君就在這江面用力叩首,好似凡人叩頭青石地面,凡人得是血液四濺,可這水君磕頭卻是磕的濺出點點金芒。

“還請歲至大人饒命啊。”

水君叩首連連,唉聲求饒。

“我饒你又如何?”

歲至說這話時帶着一絲嗤笑,水君終於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柳白,再度磕頭叩首。

“柳公子饒命啊,饒命啊柳公子。”

柳白就這麼看着這個剛還桀驁,不可一世的水君,輕聲道:“你讓【祟】物殺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會饒命?”

這話一出,水君基本上就已然知道自己的結果了。

他身邊的歲至的眼神也是冷了下來,他本想着剝了這水君金身,等着柳白消氣之後,就將這廝帶回自己的小輪迴裡邊。

畢竟好歹也是一神龕夜遊神了。

可現在來看,有些人想死是攔不住的,自己要是真將其帶回去了,纔是惹得一身騷。

“有勞歲至大人了。”

柳白朝歲至再一拱手,後者便知自己該做何事了。

歲至稍稍頷首,擡起右手放在了跪在他面前的水君頭頂,後者倉皇失措,連聲求饒。

可一切都晚了,或者說當柳白出現在畫廊船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晚了。

水君背後的戶部劉家或者說尚書省朝廷,他們註定要殺死在場所有神龕,做一回竭澤而漁事。

可柳白也註定會登船,各爲其主,各謀其事罷了。

歲至只是心神一動,這水君神廟內的金身便如同金漆一般,寸寸破裂,最終化作一片片的金箔掉落地面。

跪在他面前的這水君法相則是如同金色雲煙般消散。

對於柳白他們來說,難殺的山水神祇,可對歲至來說,卻不過一念事。

尤其是這醉花江神祇還是他下轄的。

此時若是有人以那大神通遠遠觀之,便能發現此時的醉花江上空有着一個百丈高的金身法相轟然崩塌。

隨之這整條大江雖是看着風平浪靜,但是實則水運翻滾沸騰不息如沸煮。

山上山下的山水神祇,都感覺到了這番大意動。

可隨即歲至往前一步,一腳結結實實的踩在了這醉花江上,所有翻滾沸騰的水運盡皆迴歸水中。

連帶着江面一塊風平浪靜,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

柳白也感覺到了一絲異常,眼前上前一步的歲至卻是手一招,這水君神廟內便是飛出了四五塊巴掌大小的金身碎片。

這是水君死後金身所化,對於山精邪祟來說,這東西就是難得的至寶了。

一旦煉化有大量增益不說,還能增補自己的金身。

像是哪個夜遊神能得到歲至手中的這些金身碎片,盡皆煉化後再想成爲這醉花江的水君。

大多都是順理成章事,當然,前提是得到了歲至的允許。

餘着就算不成爲這兒的水君,成爲其餘地方的山水神祇,也能容易許多,畢竟這東西可是正兒八經的神祇金身所化。

“此地水君已身死,無有所報,這些就給柳公子,權當是賠禮了。”

柳白看着他手裡的金身碎片,又擡頭看着笑容真摯的歲至,最終也是說道:“歲至大人還是自己收好吧。”

“這些於我無用處。”

柳白沒有成爲這山野神祇的打算。

再者說,這東西對於同樣是河神的歲至來說,也是大補。

自己萬里迢迢將人家從老窩裡邊喊來,這僅有的一點東西還搶了,那就太不地道了。

但是……

“他須彌裡邊我得看看,看有沒有我需要的東西。”柳白笑着說道。

歲至屈指一彈,一枚青銅戒指便是落到了柳白手裡。

“看什麼,給柳公子便是了。”

區區一個神龕的須彌,歲至還真不放在眼裡。

“今日之事着實是我的過錯了,手下人不懂事衝撞了柳公子,還請恕罪。”

歲至再度拱了拱手。

“歲至大人客氣了。”柳白還了一禮後,便是見着隨之的身形從眼前消失。

“且去且去。”

歲至身形已經消失,但是柳白腦海當中卻又響起歲至的聲音,“可以在芝麻面前,多提提柳神。”

前言不搭後語。

柳白一時間甚至沒明白歲至爲何突如其來的說一句這樣的話,可再一想……

歲至是說芝麻有問題?!

柳白心中不由一動,八九不離十了應該是,不然歲至作爲和娘能說上話的人。

不會憑空多嘴說一句這樣的話。

可這有問題……柳白從河面返回,很自然的看了芝麻跟無笑道長一眼。

芝麻應當是沒有加害自己意思的,如若不然不至於等到現在。

這一路走來有過太多殺自己的機會了。

可不殺自己,難道是孃親派來保護自己的?不,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歲至應該不會多嘴說上一句。

那麼他是有什麼目的?

柳白表面不動聲色,沒有絲毫表現的返回了岸邊。

先前,在歲至剛和麻芝消失的那一刻,附近琉州城內的一處茶館裡邊卻是憑空多了兩人。

無人得見真身。

兩人剛一坐下,麻芝便是起身給歲至倒了茶水,同時微笑着說道:“沒想到歲至大人竟然也識得柳公子,倒是有緣了。”

“呵呵,三掌教這始終跟在柳公子身邊,豈不是沒緣也有緣?”

歲至擡眼看着眼前的麻芝,不帶絲毫遮掩的打量着。

“沒辦法啊,受人之託只能來此。”

麻芝各自倒了茶水後,又坐了回去。

“哦?”歲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也沒多問,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這事柳無敵倒是沒跟我說過,我回去倒是可以問問她。”

歲至吹着茶盞,好似隨口說道。

“且問便是。”

麻芝心中不由一顫,但表面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甚至這語氣還有一種迫不及待的希望歲至去問的感覺。

老狐狸……原本打算去詢問一二的歲至在聽到麻芝的語氣之後,又有些猶豫了。

“只是三掌教竟然跟在柳公子身邊,又何必隱姓埋名,這區區一水君都逼得我出面?”

“莫不是……三掌教見不得人?”

麻芝聽完後笑笑,“區區一神龕罷了,本是想趁機磨鍊一下柳公子的,沒曾想他竟直接喚了河神大人出來。”

“早知如此,就我一劍劈了這水君爲好。”

“省得河神大人還跑這麼一遭。”

這的確是麻芝的心裡話了,早知道柳白隨口一句就能將歲至喊來,他還折騰這些破事做什麼?

這不平白給自己添堵麼這!

歲至“呵呵”一笑,話語真真假假,“沒想到三掌教竟然還有這閒工夫,前後吃緊的時候,還有時間陪着柳公子游山玩水。”

“莫非……是柳無敵給你們鬼神教許諾了什麼?”歲至忽然話鋒一轉。

“河神大人想知道?”

麻芝笑着說道:“也不用多,河神大人只要在這琉州北邊開個口子,讓我們過來便可以了。”

“這有何難,三掌教儘管派人過來便是。”歲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兩人一番言語下來,試探諸多,但實則什麼也沒商量個出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更別說兩人本就不是一路人,今日在這遇見,也都已是超出了彼此的預料。

適逢此時歲至斬了此地水君,麻芝也就一口飲盡了杯中茶,起身笑道:

“此間事了,我要再不回去,一會柳公子就又得喊人了。”

“告辭。”

麻芝朝歲至拱了拱手。

歲至也是頷首道:“三掌教請。”

麻芝轉身之際,身形消失不見,餘着只剩下歲至安坐,他低頭看着杯中的茶水。

裡邊水波盪漾,似是映照出了許多景象。

比方說……北面有人渡江南下。

麻芝在跟歲至道別後,也沒急着返回柳白身邊,而是就這麼遠遠的觀望着,看着水君廟旁邊的柳白。

只是一想到這事,心中就格外懊惱。

本就是個難得的機會,指不定自己就能借着這機會,來一場證道裨益之事,可誰曾想,裨益未成而中道崩殂。

但這也就罷了,到了麻芝這地步,其實更加看重的反而是那預兆。

他能平安無事的來到柳白身邊,那就是好預兆。

相行一路更是好預兆。

可這偏偏半路殺出個歲至,逼得自己不得不離開,這預兆……可就不太妥了。

但這也無可奈何,除非自己就一直留在柳白身邊不走,可要如此的話,那就得賭。

賭歲至不會跟柳青衣說這檔子事。

但是這可能嗎?

歲至當初能煉化這整條楚河,成爲這楚河河神,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柳青衣沒有阻撓。

先前也不是沒有人想着試過,但無一不都被柳青衣攔住了。

她就在雲州住着,雲州以北就是這楚河。

常言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離着這麼近,柳青衣也肯定是不願讓別人來的,可結果這歲至卻成了。

這就已經足以說明兩人關係了。

所以說,麻芝不敢賭,不敢賭啊,這一步賭錯了,需要付出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耳邊傳來柳白的聲音,他翻了水君的須彌,沒有從中找到血衣。

禿頭道長說這麼珍貴的東西,朝廷那邊肯定是讓劉靈這樣的“自己人”隨身帶着的。

每次也不會多。

所以劉靈身上沒有那就是真沒有了。

旋即柳白又說不進城了,直接轉頭向東進渡州,然後直奔餘陽城外的浣衣局。

去浣衣局的這段路,是原本的計劃之外的,所以這一路前去肯定又要耽擱不少時間。

既然如此,沿途能不進的城池,那就不去了。

省得橫生枝節,耽擱時間。

既然如此……麻芝隨手在原地丟下一頁金色符紙,然後一步跨出返回了柳白身邊。

“那就走吧。”芝麻笑呵呵的說道。

“你……你們去吧,渡州那邊有我的老仇人,我就不去了。”薛詞說這話時似有爲難,但還是直言說了出來。

“嗯?那薛兄準備去哪?”

無笑道長轉頭問道。

柳白也是好奇的看着他,薛詞這人……雖說實力不咋行吧,但到底也是一實打實的神龕。

而且爲人仗義,就像先前在那怪哉山上初次相遇,他便將那價值幾百枚血珠子,還是有價無市的桃花釀拿出來喝了。

所以他這樣性子的人,當朋友是很不錯的。

“東邊去不了,南邊我剛回來,北邊就去魏國了……那邊雖好,但也危險,我還是去西邊走走吧。”

西邊也就是柳白他們來的方向了,易州夔州雲州湘州等等都在西邊。

“也好,那薛兄保重,就此別過了。”

柳白朝其抱了抱拳。

“嗯,有緣自會相見。”薛詞跟着還了一禮,然後又轉頭朝其餘幾人示意了一番,這才化作一道長虹西去。

他這次更是連琉州城都沒進了,一副匆忙趕路的姿態。

“想必有了這次的遭遇,他應當能老實好長一段時間了。”無笑道長笑着說道。

可話音剛落,在場三人又扭頭看向北邊,只見天幕飛來一道金色流光。

芝麻“咦”了一聲,身形掠起於半空接住了這抹流光,再度返回後,他凝神看去。

當即便有一道訊息沒入他的眉心,他原本舒展的眉頭瞬間皺起。

“怎麼了?”

無笑道長急忙問道。

“出事了。”芝麻喃喃道,旋即他也扭頭看向北方,看向這符紙過來的方向,深呼吸一口而後轉頭跟柳白他們說道:

“我有一至交在魏國那邊出事了,陷入了神教跟邪祟的圍殺當中,我得速去救他,吃了怕出事。”

“所以餘陽城那邊暫時是去不了了。”

“那自然是芝麻你那邊的事情重要。”無笑道長作爲芝麻的好友,連忙說道。

柳白也是點頭道:“我們這邊沒事,你若是解決完了再跟上來也是一樣的。”

嘴上雖是如此說着,柳白心裡卻是想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見了歲至之後就要走。

但這也就罷了,偏偏歲至跟還跟柳白點出了這芝麻有問題。

這就讓柳白不得不多想了。

“只可惜,沒辦法在與你們去浣衣局了。”芝麻幽幽嘆了口氣。

無笑道長緊跟着就說道:“這又何妨,人生何處不相逢。”

“的確。”

芝麻用力點頭,好像很是贊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嗯,救人要緊。”

柳白也沒過多的挽留,這種事也不可能留。

“告辭。”

薛詞剛走,這下芝麻也是朝柳白跟無笑抱拳道。

同樣的地點,只是剛送別了薛詞,現在又送走了芝麻。

而且他走的更爲果決,極爲符合他的性子,到了別之後,當即化作一道劍光北上,所過之處,層雲皆退。

柳白兩人就這麼看着,直到再也見不到芝麻的身形了,無笑道長才收回目光說道:“只是區區這麼一會功夫,就送別了兩人,果真是因緣際會啊。”

柳白聽着這話又多看了無笑道長一眼。

先前芝麻說要走的時候,無笑道長可是回話很快啊。

就像是個……託,好像急於送走這芝麻一般,在聯想到先前,之所以認識這芝麻,也是無笑道長將其領回來的。

現在芝麻有問題,按照連坐的說法來看,無笑也是八九不離十的有問題。

想到這之後,柳白又往遠的想了想。

無笑要是有問題的話,先前在雲州孃親肯定就已經解決他了,而不會讓他還跟着自己。

所以要是出了問題,也就只有在離了雲州後,比方說易州……自己在黑木墳中待了這麼久的時間。

其餘時間兩人基本上都待在一塊,無笑就算是想出事都沒那麼容易。

柳白忽地想到什麼,轉頭對着這江面喊道:“歲至!”

“歲至可在?!”

看着柳白的反應,無笑道長當即警惕着四周,以爲敵人還沒走。

喊了幾聲後柳白就停下了。

先前這歲至還在楚河當中,自己在這喊一聲他都來了,現在他剛走,自己喊了這麼幾句他都不現身。

那多半就是聽見了,但是不想摻和。

“老登啊。”

柳白感嘆了句,也就揮了揮手,“行了,沒事了,咱們走吧。”

“哎,好嘞。”

無笑愣了愣,怎麼也不會想到,柳白剛剛的警惕,就是在懷疑他……

隨即兩人身形再度從這江邊升起,筆直去往了東邊。

直至他倆的身影消失不見,這琉州城的雲端上空,一道身着錦繡長袍的身影才緩緩浮現,他盤坐城頭看着柳白兩人離去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世事多艱,人生多難啊。”

說完他又低頭看了看江面,苦笑道:“水君好走,這法會我是不敢給你辦了,只能讓這城中百姓給你多燒幾捆紙錢,望你好走吧。”

“怎的,要不要我也讓別人給你燒點紙錢?”

麻芝的身形倏忽出現在這琉州牧身後,嚇得他打了個哆嗦,然後連忙跪地,是連頭都不敢擡起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行了,你起來吧,楚國的官可跪不得我這神教中人。”麻芝說完也不管這琉州牧有沒有起來,而是直接問道:“你們背後到底是誰,張蒼還是楚國皇室?”

“可別再給老子扯什麼尚書了,屁大點屎崩的玩意,也敢在這天下落子?”

琉州牧聽完打了個哆嗦,支支吾吾了幾聲,最後終究是說道:“是……是皇室。”

“那就有趣了。”

麻芝起身看向東邊,他目光好似眺望極遠,透過這一切看到了遠在曠野之上的餘陽城。

也看到了那高坐龍椅皇位,卻渾身散發着腐爛氣息的老龍。

琉州牧等了許久都沒再等到下文,這才擡頭看了眼,卻是早已不見說話人的蹤跡。

“……”

渡州,一處無名的山石下,白玉蘭正安坐在此。

她的膝蓋上則是攤開了一張遠道而來的信箋,打開后里邊只有簡簡單單的倆字。

【祟殺】

“祟殺?看來這人還是難纏,竟是讓家裡都覺得棘手了。”白玉蘭心中呢喃,右手則是輕輕拂過。

膝蓋上的白紙當即化作飛灰消散。

她起身環顧四周,祟殺,談何容易?

且不論山野當中的祟能否聽話,就算能……她也不敢信。

這種事,還是得找信得過的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自己造一個祟了。

心中有了想法之後,她便從須彌當中取出一個目盲小鬼,其光頭赤足,臉色慘白。

取出後,白玉蘭伸手在其眉心輕輕一點。

問道於盲。

目盲小鬼愣了片刻後,便是用力在四周嗅了嗅,最後選中了西南邊的位置,快步跑了去。

白玉蘭就這麼亦步亦趨的跟着,小鬼走的很快,不過半天功夫就已經跑出去山川無數。

終於在那日落時分,小鬼到了一漆黑的山嶺前頭。

白玉蘭擡頭看着這溶於黑暗之中的山嶺,眼神裡邊也有了絲笑容。

她收起這問路小鬼,大踏步進了這漆黑的山嶺裡邊。

霧瘴橫生,山林朽木。

白玉蘭卻是在這山嶺當中如入無人之境,她就這麼一路順暢無阻的來到了山嶺的正中央。

在這黑霧包裹的最深處,赫然生長着一株老槐樹,其枝杈鋪天蓋地,樹冠與之山嶺齊高。

相比之下,她就像是這樹林當中的一隻小小螞蟻。

“怎麼?老身在這山林之中,百年未曾出世,你們這些走陰人也不願放過不成?”

老樹皮包裹着的樹幹之中現出一個蒼老的人臉。

白玉蘭感知着讓她都膽寒的氣息,連忙低頭道:“不敢,白家後人白玉蘭,特此來求槐陰婆婆賜下一片槐葉。”

“白家?”

槐陰婆婆聽到這稱謂,大怒,頓時這整片山谷之中都是響起了雷鳴之聲,山崩地裂至此。

白玉蘭卻是紋絲不動,甚至臉上都還帶着一絲笑意。

就這麼過去好一會,這老槐樹的樹冠之中才有着一片散發着幽幽綠光的槐葉飄落。

白玉蘭雙手將其接住,又朝眼前的這株老槐樹彎腰拱手。

“謝過槐陰婆婆。”

“還不速速離去!”

老槐樹震顫不已。

白玉蘭這才從這片山巒當中離開。

只是待其走後,這株老槐樹也是不斷縮小着身形,起先是如山高,越縮越小,直至跟這尋常樹冠無異之後,這才從中走出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嫗。

她回頭看着這老槐樹,幽幽嘆氣道:“吾觀這白家後人,天裂在即,此地已非久留之地,速速離去吧。”

老槐樹抖了抖身子,像是在迴應,旋即這整株老槐樹就都鑽入了地底,原地甚至連坑窪都沒留下分毫。

白玉蘭自是不知,她只知家中這次讓她出來,是專門爲了殺黑木的傳承人。

說是這傳承人很不簡單,先前派出的白大白二兄弟,竟然都死在了這人手裡。

其餘的一概不知。

現在也是,家中都迫不得已要讓自己用祟殺的手段了。

只是一想起這事,白玉蘭眼中就有着一絲嗤笑和鄙夷。

“早年棄我如敝履,如今出了事倒想着讓我出來了。”

“也罷,殺了這人後,我便自己去那禁忌當中走一遭,那裡……纔是我的天堂。”

白玉蘭說完看着手中的這枚槐葉,若有所思。

“只是這區區一頭祟……好像是配不上我白玉蘭的身份啊。”

“……”

轉眼便已是七天後。

“公子,我看這禿頭好像沒啥問題哩。”

蹲在柳白肩頭的小草看着眼前的無笑道長,又在柳白心裡說道。

這在渡州也走了一路了,柳白跟小草也觀察了一路,的確是沒從這無笑道長身上發現絲毫異樣。

他依舊是先前那副老邋遢的模樣。

就像現在,明明已經是神龕的他,竟然也就這麼席地而坐,在跟一個老棺材匠聊着天。

老棺材匠是就近這村子裡邊的人,柳白兩人本是在這村口坐着歇腳,這老棺材匠路過,也就坐下閒聊了起來。

“師傅不做倒地木。”老棺材匠點着頭,“你這道長倒是有幾分見地的,這就是說啊,我們是不會給死人做棺材的,每個人的棺材都是自己活着的時候準備好。”

此地已是渡州腹地,所以這老人說的話也是帶着很重的口音,無笑道長都得反應一會才能聽得懂。

“那貧道聽說這棺材還分了黃、紅、黑、白、金五色,是吧?”

“早先的規矩是這樣,但現在早已不管這些了。”

老棺材匠笑呵呵的說道:“尋常人死了,都是用這原木料子,也就是這偏黃色的棺材,紅色的話一般就是年過八十纔會用,刀劍加身喪命,或是自殺、早喪等等就用黑色,白色是未出閣的女子或是少年,金色那都是帝王棺了。”

柳白聽到老人的這些講究,也就忍不住搭話道:“我聽說有些地方那些少年死後,都不下地的,會被家裡人用個盒子裝着丟到山裡邊,那東西好像是叫做……火匣子?”

“這說法的確是有,好像是秦國那邊纔會,我們這邊用白棺槨的比較多。”

老棺材匠說完似是想到什麼,然後壓低了嗓音說道:“就在前些日子,聽說隔壁鎮子死了個少年,那棺材可是半路崩斷了繩子。”

“那就是他自個選中的地界了,就地挖個坑埋了便是。”

這講究柳白也是聽說過。

說的就是這棺材不落地,一旦落了地,那得就地埋掉,因爲那地是正主選中的地方。

“話是這麼說,但是死了也不太平。”

老棺材匠豎着手指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他那棺材都還是我幫他做的哩。”

第230章 輾轉萬里,終報大仇!【求月票】第一百一十八章 屍坑第269章 柳娘子與白家老祖【求月票】第八十七章 娘護我不死,我終將無敵第220章 撞破柳白身份的枯墳老【求月票】第一百九十三章 貧道跟柳神有舊第七章 畫皮鬼的香燭鋪第259章 芝麻的大手段!【求月票】第一百五十八章 螟蛉觀的秘密第268章 孃親給的底牌【求月票】第一百八十章 黑木的傳承之術第276章 天驕戰,開!【求月票】第226章 柳神打碎的鏡子【求月票】第二十三章 畫皮鬼教子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食城最大的秘密!第一百六十四章 柳娘子的故人第230章 輾轉萬里,終報大仇!【求月票】第八十九章 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第一百零九章 壓制不住的鬼體第九十六章 我……終於死了【二合一】第七十八章 假山神,真山鬼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子若不棄第四十二章 “聽說,你想當我娘?”第七十章 柳白殺人第四十八章 斷手第十一章 老樹林子第十章 求鬼救命的馬老爺第七十九章 你……想取我娘?!第一百六十章 破碎的孃親第一百六十章 破碎的孃親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白vs馬老爺第一百二十八章 牽羊與撈屍第一百八十九章 “郎君,莫要嚇唬我了。”第一百零六章 馬爺依舊是你馬爺!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推門,鬼擺攤第十五章 活人變鬼第一百五十五章 掀了這神霄第二百零三章 衆神教至,漸起殺伐!第270章 神座之上的存在!【求月票】第一百四十九章 柳娘子給出的消息第一百零四章 娘在,娘一直都在第272章 柳白的金色命火!【求月票】第二百一十章 楚河上的怪異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死棋盤上新來的棋子第224章 晉升神龕的條件【求月票】第221章 第二門中等之術【求月票】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白vs馬老爺第263章 爾虞我詐【求月票】第270章 神座之上的存在!【求月票】第九十三章 大幕起第六十二章 血食城三絕第二百一十七章 雙喜臨門第一百一十三章 聚火行之氣第一百零五章 誰贊成,誰反對第一百八十一章 終於突破的馬老爺第242章 柳神論羣雄【求月票】第二百一十一章 水殺一目五!氣運臨身!第一百零二章 我娘託我問句話第一百二十四章 覆滅的司徒家第290章 敗祈陰!【求月票】第二百章 採花第二百零八章 陰神破陽神的關鍵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怕死的祟?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人成精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對我兒很感興趣?第二百一十一章 水殺一目五!氣運臨身!第六十七章 你家裡人教過你嗎?第四十五章 毛竹上的麻衣第四十五章 毛竹上的麻衣第十五章 活人變鬼第二百一十七章 雙喜臨門第一百零三章 四級鬼體的變化【二合一】第九十五章 圍殺與圍殺第245章 柳白:“見我,如見神祇!”【求月票】第八章 剝皮第一百五十四章 紅棋黑棋的真相第290章 敗祈陰!【求月票】第一百八十三章 走馬上任,紅姐進府城第十章 求鬼救命的馬老爺第290章 敗祈陰!【求月票】第六十五章 給孃親買的禮物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氣聚而陰神出!第一百一十五章 賒刀人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象的真實身份第239章 夢醒時分(有解釋)第六十八章 真要我喊娘?第一百六十八章 《牽絲紅線》第三十一章 走陰人體系第一百六十四章 柳娘子的故人第九十六章 我……終於死了【二合一】第十二章 我竟然是……鬼!第248章 機緣【求月票】第232章 陰神變化,真假黃粱?【求月票】第一百五十章 給孃親帶的禮物第279章 無敵的孃親!【求月票】第一百七十八章 木家遺寶,聚氣之物終到手!第五十六章 第三盞命火,鬼嬰晉級!第一百二十三章 咒殺